“月妃只是个名分,臣妾心中明白,也会守好该受的底线,从今以后安安心心地做好皇上的妃嫔。皇上心里大可将臣妾当做睦莲公主,只当这是个合作,是个交易,待事情过去……”
苏夜涵冷声道:“不必这般看清自己,你是你,睦莲公主是睦莲公主,你们不同,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今后,不必再把睦莲公主的事情放在心上、挂在嘴边,你还是你。”
玄音不由怔住,看着苏夜涵清肃神色沉默半晌,而后缓缓起身,一脸正色道:“是,臣妾一定牢记在心。”
苏夜涵抬首看了看四周,转过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道:“既已是月妃,今后就不必常来这霁影轩。”
玄音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对于他的要求点头认同,按着他的要求去做事。她是他的下属,十余年来几乎从未违背过他的意愿,无论对错。
虽然他是京中出了名的漠然冷清的涵王,然他面对她时,却极少露出这般冷漠的态度。这么久以来,这是他待她最漠然的一次。她不愿,心中只有深深的愧疚。
她明白,即便没有她的出现,后宫也不可能只留中宫一人,选妃不过是迟早之事,然而最不幸的便是她撞在了这个关口上了,她不是事情的起因,却是点燃火药的那把火,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他若怨她气她,她自然是无话可说。
款步走到霁影轩门前,回过身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院子,傍晚徐风轻吹,心底的悲伤便越发浓重,酸涩沉沉,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她本可以安心地待在歌离谷,安心地过着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生活,每日与鸟兽为伴,没有欺诈、,没有战乱,可是她的大宣国不允。她是大宣唯一的公主,是除大宣王之外,唯一的皇室后人,国家有难,她不可能不闻不问。所以当大宣王传书于她,告知她大宣被匿名者威胁之事,她未曾犹豫分毫便决定只身前来天朝。
若是可以救得她的国家,她可以做人事情,就像睦莲公主那样……
心中压抑无比,无处宣泄,眼见这里四下无人,空寂无声,心底的伤痛再也抑制不住,她坐在门前花园的石台上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凄凉而悲伤。
不是没有委屈,不是没有不甘。十年相伴,她为他做过什么、付出多少,怕是连她自己都已记不清楚,可是如今他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待她,只因为她的缘故,伤了他最在乎的那个人……
“前方何人,宫院之中,岂可放肆喧嚷?”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子声音自身后传来,玄音闻之心下一惊,顿然起身回过头去看了两眼,而后惶然地欠身行礼:“臣妾参见母后,太妃娘娘。”
“臣妾?”闻言,华太后和靳太妃都稍稍愣了一愣,相视一眼,眼中尽带疑惑。且看眼前女子的年龄与着装,定然不肯能是与她们同辈之人,且她称呼华太后为“母后”,那就该是苏夜涵的妃嫔……
华太后突然一怔,疑道:“莫非,你就是皇上新选的妃子,大宣国的皓月公主月妃?”
玄音连忙点点头,擦去眼泪道:“正是臣妾……臣妾初到宫中,不懂宫中规矩,望母后恕罪。”
“傻孩子……”华太后本就是心善之人,这会儿见玄音面容隽秀,知书达理,心下的好感不由增加一层。
她懂苏夜涵待衣凰之心,然身为太后,皇上没有皇嗣更是她所担忧之事。见得新晋的月妃这般惹人垂怜,自是欣喜不已,再看她独身一人哭得梨花带雨,顿觉一阵心疼,便上前将她扶起,安慰道:“你独身一人前来,想必是想家了吧,不过你既是身为皇上的妃嫔,那日后就要生活在宫里、适应这里的生活才行。今后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伤心难过之事,不要再一个人忍着,到凤寰宫来找哀家说说话。”
见华太后这般慈善,玄音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更是有些受宠若惊,呆了片刻,而后连连应道:“是,臣妾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