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镇国公人选,你们有何看法?”许久,他终于缓缓回身,清冽目光扫过众人。
甫一碰上他的目光,众人顿然将头低了下去,以余光看了彼此一眼,而后只见孟修言上前一步道:“回禀皇上,微臣心中倒有一人选。”
苏夜涵面色不动,淡淡道:“说来听听。”
孟修言道:“便是前京兆尹、而今辞官在京中养老的吕公吕仲彦。”
此言一出,几人脸色没由来的都微微一变,想了想,竟是没有人觉得有不合适之处。
这吕仲彦本就是前京兆尹,为人性情好爽,于五十之龄主动辞去京兆尹一职,而后就一直留在京中,在家里种种花养养草,更重要的他还是曾经的德妃、而今贵太妃吕婕的叔叔。
“唔……”苏夜涵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点点头应了一声,抬眼向其他几人看去,岑寂和绍元柏与他目光相接触,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之意,微微点了点头。
只听岑寂缓缓道:“吕公性情高雅,不拘泥于世俗,德高望重,深受群臣敬重,加之又是贵太妃叔叔,也算得上是皇上的长辈。自恭家老国公过世之后,便属他辈分最高,资历最老……”
闻言,孟修言低头笑了笑,正欲说什么,确定岑寂继续道:“然当初,吕公之所以在五十之龄便辞官而去,连左相之位都不曾留得住他,正是因为吕公为人心胸开阔,不愿被琐事所扰,想要安度晚年。且吕公如今年岁已高,家中又有儿孙绕膝伴旁,若是皇上非得让吕公出山不可,怕是有些强人所难。”
“这……”孟修言一时始料未及,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怔怔看了看岑寂,又偷偷瞥了苏夜涵一眼,低头似是在想对策。
绍元柏哪会给他时间思虑太多,垂首道:“回禀皇上,听孟大人这一提醒,微臣倒也想起一位已经去了官职、闲置家中的前辈。”
苏夜涵神色不动,故作微惊,道:“哦?何人?”
绍元柏以余光瞥了满脸疑惑的孟修言一眼,冷冷一笑,而后道:“前右相、当今皇后娘娘之父,便也是当朝国丈,慕老。”
此言一出,众人竟是齐齐露出一丝轻松之色,悄悄松了口气,似乎已然料到,慕古吟才是苏夜涵心中真正中意的人选。
“先帝在时,慕老曾任右相二十余年,两袖清风,为我朝可算鞠躬尽瘁。不幸后受人陷害,被罢去官职,潜回老家安置,朕查明真相之后,心中一直有所愧疚。”苏夜涵不疾不徐地说着,孟修言神色飞快变换,由疑惑到惊讶,再到了然与懊恼,虽是轻微难辨,苏夜涵却看得清楚。
将一切尽收眼底,他面不变色,继续道:“只是当初是朕查人不明,才会使得他老身受冤屈,不知慕老可愿再次出山,辅佐于朕。”
绍元柏上前一步俯身道:“皇上多虑了,慕老深明大义,皇上之难他亦是了然于心。微臣不敢有瞒皇上,前些日子微臣出门办事,途径慕老家乡之时,曾到慕老府上拜访过,告知其而今京中之事。慕老万分思念女儿,想到京中探望皇后娘娘,微臣便擅自主张,将慕老接至京中。”他说着突然就要跪下,道:“微臣尚未请命,便擅自做主,恳请皇上降罪……”
“绍驸马这才多虑了。”苏夜涵及时一抬手,阻止了他下跪的举动,嘴角挑笑,“朕正有打算待朝中这些事情办妥了,即刻差人前往将慕老接来,驸马只是替朕先一步完成这事,又何罪之有?”
虽然言辞中有请罪之意,然绍元柏神色始终淡然,听得此言不由微微侧身瞥了孟修言一眼,待看清他眼底那一抹精光,孟修言已然明白过来事情的缘由,心中不禁冷冷一笑,却又不得不服。
关于新的镇国公一事,倒并非绍元柏等人提出,而正是孟修言,他本欲将自己心中的人选推上位,却是不想到头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苏夜涵早已安排好后招,在那里等着他。
冷冽的声音唤回孟修言的思绪,只听苏夜涵又道:“如此也好,朕马上便派人将慕老接进宫来,此次镇国公一事若成,驸马便是第一大功臣。”
绍元柏退后一步,躬身道:“微臣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