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凰却并未看她,而是仔细地号脉,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公主的情况与太子颇为相似,同是由于中有积气、抑郁不得排解而导致头痛眩晕和咳嗽,这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
她顿了顿,垂了垂眼眸看着苏潆泠,“公主这般情况持续了该有数年之久了吧。”
五年,至少五年了。
五年,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本该是陪在自己的夫君身侧,相夫教子,孝敬双亲,过着安然幸福的生活,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却在这个孤僻清冷的宫殿里,孤独地度过了这五年。
苏潆泠不答她,只是凝眉紧紧看着衣凰,声音微弱而清冷:“你是何人?”
音儿上前道:“回公主,她说她是涵王殿下的朋友。”
“七弟?”苏潆泠略有疑惑,目光不离衣凰。
见此情况,衣凰点头道:“正是。”说罢后退一步对着苏潆泠行礼:“小女子并无恶意,若对公主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苏潆泠虽咳声不止,然神智却丝毫不乱,看着衣凰的眼神清明一片,以袖遮口继续问道:“这么说,是涵王请你来看我的?”
“是……”衣凰欲答“是楼大人”,只是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音儿抢着答道:“是呢,王爷事务繁忙,却仍不忘公主,知道公主身体不好,便请了可信的朋友代为前来探望,可见王爷对公主关心之至,既是如此,公主可不能辜负了王爷一片心意,这次便听姑娘的话,姑娘怎么交代公主便照着去做吧。”
音儿一口气说完,还不忘朝着衣凰使了使眼色,衣凰会意,便也不再强辩,只是微笑默认。
“呵呵……”苏潆泠不由笑开,“是七弟有心了……也劳烦姑娘了……”
“不劳烦。”衣凰再次上前,仔细瞧了瞧苏潆泠的脸色,见她脸色愈发苍白,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惋惜,许是因为苏夜涵的缘故,她对这个身心背负太多流言蜚语的公主竟有些心疼。“公主的病情最关键之处是在于公主的心,心结一天不解,公主的病情就一天不得痊愈。”
苏潆泠自是明白衣凰口中的心结所指为何,然她只是淡淡一笑,“已成死结,如何来解?”
衣凰神色泠然,“是结就必有解,万事皆在人为。”
闻言,苏潆泠不禁再次抬起头看着衣凰,只是这一次她的神色慎重了些,紧紧盯着衣凰明亮的双眸,看了半晌,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怔道:“你是……”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便是在十年前睿晟帝的寿辰那天,在麟德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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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袭芳殿,音儿看向衣凰的眼神一直是怪怪的,像是在猜些什么,只是她不问出口,衣凰便装作不知道。
眼看就要到宫门口,音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姑娘为什么不问方才奴婢为何拦下姑娘,不让你说出是楼大人请姑娘来的事实?”
衣凰笑道:“你是公主身边至亲至信之人,你这么做自然是有你自己的理由。”
音儿不由得点点头,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可是姑娘,你还没有说公主的病情要怎么医治,你就这么走了,公主可怎么办?”
“公主她……”衣凰脚步微微一顿,“不是我不给你药方,而是我若当着公主的面把药方开给你,公主也未必愿意服药。且公主的病根在心里,靠我的药根本解决不了。”
衣凰说着示意音儿靠近,在音儿耳边说了几句话,音儿脸上的愁云顿时散去,不禁笑开,连连对着衣凰点头。
直到衣凰从身边走开,走出好几步远,音儿才回过神来,喊道:“姑娘——”
衣凰回身,“何事?”
音儿疑惑地问道:“方才公主惊讶地对着姑娘说了几声‘你是’,后面就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奴婢真的好奇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不仅能成为七王爷的朋友,更能让公主这般诧异?”
衣凰不答,只是低头轻轻一笑,笑若清荷,秋风拂过,一阵淡香掠过音儿身旁,音儿怔怔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回眸浅笑的白衣女子,看得竟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