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机扔在一旁,我坐了起来,用双手反复地摩擦脸庞,然后走进浴室,让冷水肆意浇灌全身,就仿佛想冲掉某种罪孽一样。
十点半过后,我才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岳晓含又发短信过来:怎么还没到?我饿死了,记得带午饭过来。
放在以前,我心里一定会骂:“白痴自己不会去买啊!”可现在我只是默默地回复:知道了,马上就来。
十一点刚过,我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岳晓含拿过我手里装饭盒的袋子,还没打开,我却一下紧紧抱住了她。
“怎么了?”她问。
我没有回答,也不想放开她。
岳晓含明显发觉了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我脑子里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却只化为淡淡的一句:“我是个混蛋,就这么简单,吃饭吧。”
我放开一脸茫然的她,自己坐到长椅上,我好像还没完全睡醒。
“你昨晚到底在干嘛?很累的样子。”她边开吃边问。
我不会骗她,所以说道:“以后再告诉你。”
“噢,那我不问了。”她嚼得津津有味,“你不饿吗,不吃的话我全包了哦!”
我没有答话,站起来走到观察病房前,透着玻璃窗看进去,小岩睡得很香。
“手术口愈合得比预计的快,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医生说过了今晚就转移到看护病房去。”岳晓含说。
我点点头转过身问:“还要多久出院?”
岳晓含道:“快的话下周就能出院了。”
我坐到她身边:“出院后我住到你那儿去怎么样?”
她瞪大了眼睛:“咦,怎么突然这样说,房租不会退的哦!”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门:“钱,你就知道钱。”
岳晓含把食物咽下去:“你不懂我和姐姐以前日子有多苦,靠给富人家带孩子过活,经常被那些熊孩子欺负,还不敢吱声。”
她把一只手背伸给我看,上面有一条疤痕:“喏,这是让一个胖小孩烫的。”
“你有没有和你姐姐的照片?”我问她。
“你还不相信我?我们真是双胞胎来的。”她打开手机一点一点翻,终于找出一张照片,“看!”
照片里是一对姐妹花,两张完全一样的稚嫩的脸。
岳晓含微微低下头,语气变得悲伤:“十八岁时候拍的,就剩这一张了,有段时间我们吵得很凶,为了那个吸毒的男人,她一直说那男人会变好的,结果自己却染上了毒瘾。对了,那男的好像也姓唐来着…姐姐要是还活着该多好。”我看到有一滴眼泪滴进了饭盒。
但我完全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只知道从今往后要好好照顾她和孩子,直到他们死去。这是我同时对他们和自己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