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得太简单了,上网查过后才知道,想参加抗战纪念仪式,不仅要有邀请函,还必须有抗战老兵证明书,我完全不晓得项大洪有没有这些东西。
我懊悔怎么不问清楚些,但转念一想,反正一个月后他会来找我,就算参加不了活动,至少可以在我这里住一阵子。只要他身体没问题,我可以让他每天大吃大喝,顺便叫他把知道的关于我的历史都讲出来,我可以做记录。
六月二十二日
今天出乎意料我收到了项大洪寄来的一封信,收件人名他写的是史有义,我脑子里隐约回想出这应该是我那时的名字。
项大洪的文化程度很低,写得歪歪扭扭,错别字也很多,但大概意思还是能明白,他老家还有个也抗过日的老兵叫郑耀,以前参加过这里的抗战纪念活动,这几年身体不行没有再来,但每年还是会收到邀请信。项大洪说经过郑耀的同意,到时候会以他的身份来,并做点手脚把郑耀退伍证书上的照片换成自己的。
我心想这也行,看得出他很想来正正式式参加一次活动,心里总算放下了块石头。
信的背面没有写寄件地址,我把它和那些小记录本叠在一起放进皮箱,作为记忆的一部分。
六月二十九日
我和许子闻最近见面的次数明显减少,他好像变得很忙,今天比约好的时间晚来了一个多小时,说是公司开会,不过我一点也无所谓,经过了几个月,我们能聊的好像都已经聊完,我对他的兴趣也在逐渐减弱。
回想起来我都觉得好笑,他一直坚持让我来这个网吧碰面,却每次只扯些天南地北无关紧要的东西,我问过许子闻公司为什么派人监视他,他却从来不肯说。
我有种感觉,他好像就是为了让暗中监视他的人知道他跟我很熟。
他随便浏览了一会儿网页,突然对我说:“我可能在公司待不下去了。”
我心想是贪钱的实证被发现了么,“你打算辞职?”我问。
“也许就在下个月”他叹了口气,“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么?”
我心说我们交情还没到那个份上,但嘴上不能这样讲,“会吧,你为什么觉得你会死?”
“每年临近秋天,我都会有这种感觉。”他说道,“今年也许不到那个时候,我就会被人干掉。”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反正只把他当作一个聊友,而不是朋友。
他忽然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问道:“你以前改过名字么?”
我假装想了片刻,故意说道:“改过吧,改过很多次呢,四百年前我叫李洞宾,在朝鲜打过日本人,你信不信?”
许子闻瞅着我,忽地笑了:“我不知道吕洞宾还抗过日呢!”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把李洞宾说成吕洞宾,也不知道他信不信我的话。
我们似乎都在试探对方,但又不约而同不揭破。
临别的时候我问他:“下次什么时候见?”我们每次分别前都会约好下次碰头的时间。
没想到许子闻摇摇头:“很难说,我会联系你的。”
我没有手机,只是告诉过他地址,难不成他会来我借住的地方找我?
“下次我见到你,可能会给你一些东西。”他又说。
“是什么?”
许子闻没有问答,只是缓缓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