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愤怒影响思考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可不能被情绪所控制。
正如勇太每次对我的批评,不成熟的我总是很容易被激怒。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保持冷静才能找出最佳的解决之道!
好不容易把眼泪咽回肚子里,诹访部家的佣人也赶到了。
「下任当主大人,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请前往别处避难。」
佣人脸色铁青地请求,同时,激烈的炮击声再度响起。
对方每射出一枚炮弹,校舍的损毁情形也越紧严重。
正当我们决定先回到一楼再说并冲下楼梯的途中,母亲也来了。
「日奈,还好你平安无事。」
「我是还好,但哥哥他」
「我已经知道了。放心,有医生会照顾他。」
母亲为了安慰我而拍拍我的背,接着才恢复严肃的表情。
「日奈,这里已经不能久留了,所有人都往深山撤退吧。」
「又要逃跑?」
我反问母亲的口气中隐含着难以掩铜的责难之意。
母亲不,应该说诹访部的当主以有苦难言的表情摇摇头。
「我也很遗憾。诹访部并不想与政府正面开战,宵见里也不可能与国家为敌这是众长老与速人的共同看法。」
我虽然很不服气,但看母亲此刻脸上的表情,她心中对此就不定比我还不满。
当一行人逃到室外后,这栋校舍终于在发出巨响后完全倒塌了。
在扬起漫天灰尘的瓦砾缝隙问,通往『门扉』的楼梯也因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愕然地望着眼前的景象,感觉胸口就好像被用力拧住似的痛苦不堪。
在化为战场的校园中,化妆樱虽然幸这逃过一劫,但正门与围墙几乎已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想到自己在这么学园度过的时光与回惊已经被破坏得如此凄惨,一股想放声大哭的冲动便涌上被悲痛占据的心头。然而,当我发现母亲的肩膀与背部同样在激烈颤抖时,自己的愤慨与感叹又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妈,谢谢你提醒我,毕竟我们都是带领诹访部的人呀!
千万不能被一己的情感所驱使,而将底下的族人推向危险之路。
即使想守护的场所遭人践踏、最珍倪的亲人流血受伤不论内心多么愤恨、痛苦,这种时候都只能忍耐并带着族人继续逃离。
我深呼吸一口气并走向母亲的背后。
尽管有些勉强我还是努力洒出笑容。为了替因痛苦而颤抖的母亲打气,我抓住她的和服袖口
「够了。」
在突然听到母亲如此喃喃自话的瞬间,聋力装出来的笑容也征我脸上消失。
「妈不对,我是说,当主大人?」
她回过头,但膝上的表情却全然找不出悲痛或感伤。
从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反而是一种强大到足以让我后退好几步的激烈愤恨与熊熊斗志。
「受够了,我受够了!我决定不逃了!」
「当、当主大人?」
「当主大人!」
母亲用力搔着头,对这群因领导者突然发飙而恐慌的长老与族人们宣布。
「忍耐已到最后关头!我们选择默默承受,竟换来对方更加嚣张猖狂?!大家再也不必客气,把真本事展现给敌人瞧瞧吧!」
「可是妈,爸跟众长老的意思呢?!」
「诹访部的事我说了算!!」
啊,母亲竟然说出这种话。
「现在该是诹访部向政府龇牙咧嘴的时候了!一定要把他们打到体无完肤为止!竟然被栽赃为恐怖分子!非常好!这个称号我们收下了!」
三婆之一的德子婆婆好不容易推开欣喜若狂的里内年轻一辈,站到前面来。
「就算把攻入里内的部队歼灭了又有何用?政府很快就会展开下一波攻势,我们该如何面对源源不觉的敌军?」
「那就战到输我们当家为止。」
诹访部现任首主豪迈地表示。
「真遇到那种问题到时再讨论吧!总之,我现在就要让那些人后悔!敢对宵见里出手的家
伙,一定要让他们尝尝历害!」
四周立刻爆出年轻一辈的欢呼声。
「要反攻了!」、「全面战斗吧!」、「当主大人万岁!」、「杀啊!」
大半臣民都表现出欢喜、赞同的态度,只有以德子婆婆为首的少数长老们一脸忧心忡忡;不过,他们似乎也无力阻止母亲的决定。
「妈!」
这大概是我们这对母女这辈子最心有灵犀的一刻吧!
母亲对飞奔过去的我砰砰地敲了几下背,随后咧嘴笑道:
「怎么?某,想对我说教吗?」
「对傻瓜说教也无济于事。」
山神伯母以凝重的表情搔着头喃喃回答,接着又以四周家臣们听不见的低声补上几句:
「不过,既然都闹大了,就选择自己开心的方式去做吧,一路踩油门直到撞车为止。」
山神伯母的情绪虽然不怎么高昂,但言谈中也隐约藏着喜悦之色,似乎并不反对母亲的决
定。
「呼,怎么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啦。」
狐狸学长站在我身旁兴冲冲地就道。
「这才像宵见里嘛。对那些蹂躏祭祀圣地的愚蠢之徒,应该要彻底展现宵见里风格的战斗
方式才对。」
「狐狸学长,拜脱你不要让那些人毛细孔喷血。」
「真的不行吗?」
「那还用说田
「呼嗯,既然如此」
狐狸学长冷不防接住我的肩膀。
「柚子,你女儿先借我用一下。」
「如果她少了一根寒毛我就把你五马分尸!」
我听了母亲的回应后不由自主地全身僵硬,狐狸学长见状则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
「太没礼貌了。我只是要教导下任当主这块土地的传统战斗方式罢了。」
就在这时,我好像看到狐狸学长的背后冒出了摇摇晃晃的两亮狐狸尾巴,而且还不只一保,二、三、四
当我数完九条尾巴的瞬间,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飘浮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中。
这不可思议的空间似乎不受重力影响,感觉就好像位于水底。此外,在我的下方,好像还有一个闪闪发亮的物体。
原来门扉就在那儿。
在神秘空间的幽暗底部,那易左右对开的大门发出淡淡的磷光,非常好辨认。
我在幽暗中采取游泳般的动作,好不容易才潜至门扉前方。
从门上的装饰以及造型奇特的门把判断我一眼便可断定这就是被封印在宵森学园地底下的黄泉之『扉』。
『把门打开。』
狐狸学长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握住门把后朝四周环顾一圈,但黑暗中除了我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真的可以打开吗?」
『假如你真的适合就任当主的话。』
在我耳边轻轻发出的说话声隐含着促狭之色。
『你一定可以掌控宵见里的一切事物。』
我顿时踌躇起来。
要怎么才能确定自己真的适合当主呢?
生来就拥有的诹访部一族能力其实微不足道,要不是有勇太与柠檬这群护卫辅佐我,自己就连晚上十点以后的『轮值』都难以胜任。
除了个性不成熟、修行不够外,我对政治方面也一无所知。就算母亲把诹访部一族之长的位置让给我,我也没有把握镇得住那些不听话的臣子。
「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很有自信。」
「喔?」
「我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眷族、臣民,以及任何隶属诹访部的人。因为我很清楚软弱的自己经常需要他人帮助,所以绝对信赖那些对我伸出援手的人,也努力让他们信赖我。」
原本的恐惧情绪逐渐被好声心给压过去了。
我将力量灌注在握住门把的手上,援援将「门扉」朝左右拉开。
一只金毛九尾大狐从完全开敞的「门扉」另一头飞了出来。他径自从后衣领衔住瞠目结舌的我并轻抛在背上,就这样载着我开始奔跑。
『记住这个方法了吗?不过,如果以后需要用到这个的次数太多,我可是会受不了喔!』
九尾妖狐以好似狐狸学长的声音笑道。
***
当我回过神时,自己已经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或九尾妖狐的背上,而是位于化为瓦砾堆的高中部校舍前方。
母亲与山神伯母都在,众长老与里的臣民也齐聚在此。
我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狐狸学长,只见他依当接着我的肩,露出熟悉的笑容。
我赶紧看看自己的手表,其实并没有经过多久嘛。
「刚才那是?」
狐狸学长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做出竖耳倾听的动作。
「开始了吗?」
我还来不及追问,就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一样感自我的脚底一路上升至头顶。
刚才还在热烈欺呼的族人们也一个个安话下来并东张西望。
自己的感官变得好敏说。
只要集中精神似乎就可听到里内所有生物发出的声警。
我还知道有一股足以震撼大地的力量,正从地底下丰沛地不断涌出,几乎快要冲出地表。
大家都跟我一样有这种感觉吗?
只要静静问上眼睛,我便可以感觉出位于地下的『门扉』是打开的。
这种情况完全不是两年前饭纲企图以巧计打开时可以相比。被解放的巨大能量从完全敞开的出口喷发,并充斥于我的体内。
「门扉」打开后爆发出的惊人力量流入在本里长大的每一个人身体,同时还在众人的心压烙印下『想守让故乡』的关切心愿。
学园的钟这时突然响了。
我愣愣地环顾四周。
校舍跟钟塔已不复存在,但钟声却依当准确地重复发出十次。此一讯息代表了学园即将变为异世界的瞬间,亦即「宵见里的逢魔之刻」已至。
那群妖魔鬼怪果然从已经化为废墟的校舍现身了。
在阳光普照的蓝天下,动作僵硬的人体标本开始自己走了起来,就连平台纲琴都一边演奏勇敢的进行曲一边冲向校舍外。
本来只在秋天从放的化妆樱盛大地开花了。如烟火般出现的火球与貌似幽领的思念体们,也一一发出高亢的笑声并被解放至校园外。
「真不敢相信。」
我愣愣地咕哝一句并拉了拉自己的脸颊,好痛原来这既不是梦,也不是错觉呀!
生长于校园外的行道树也忽然自行拔出根部并踱起步来。
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群乌鸦降落于地,天空正变成七彩的颜色。
我再度凝神观察世界被「门扉」做底改变后的光景。
此刻「门扉」正以远远超越两年前圣诞节事件的速度与规模,将力量扩展至整个宵见里,重获自由的怪异现象则头也不回地朝四面八方飞蹿出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