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勇太开始调查起了饭纲清纯,也就是饭纲家的起源。
现在我们无法踏人宵见里,所以无法利用诹访部大屋的藏书以及宵森学园附属的图书馆。
「没办法接触到诹访部所拥有的情报实在很伤。」
「总之,先到市内图书馆去吧,只要找找这个地带的风土记事或名人录,应该能够找到一些台面上的情报。」
我们警戒著追兵,并前往市内最大的图书馆。
平日中午之前,来使用图书馆的人比我们想的还要多。
我和勇太一边注意别太引人注目一边走,来到了排列著我们需要的资料的书架前面。
饭纲家在『宵见里』这个名号出现之前就已经服侍诹访部家了,是历史渊远的一族。他们有许多人都担任国家或地方代表,这点我和勇太都很清楚。
「从外界的眼光来看,大概就是宵见里的名人吧!」
勇太连连翻动风土记事的书页。
我和勇太蹲在书架的阴影下浏览著资料,可是看到的几乎都是小时候长老们跟我们提过的事情。
饭纲家是以对里的爱与贡献而闻名的一族,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在太平洋战争中以及战后对里的援助,对宵见里而言是很大的功绩。
在战后的混乱期,饭纲家为了减少里的饿死者,散尽家财全面投入援助,是很有名的故事,我小时候也经常听大人提起。
「战时,里有很多人出征嘛,也有很多人战死呢!」
「就算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在『战争』中也无力回天是吗?」
听到勇太低声这么说,我感到有些悲伤,但同时我也明白,这世上并不存在什么万能的力量。
「长老们跟我说了很多次,现在我们能够这样活著,都是托了这些人的福。」
我们的确很感谢,可是,即使说什么他们立下的根基让我们这些小孩子可以过著和平富裕的幸福生活,我们还是涌不出实际的感觉。
或许活在现在的我们,的确没有必要去担心会因为战争或饥饿造成死亡的问题,不过我们也有过去不用面对的升学压力,何况大环境也不景气。
欺负人的事情以前或许有,但是我想应该也没有现代这么阴险。
说起来政治也愈变愈奇怪,危险只是变成地球暖化或恐怖分子的形式或规模,依然存在于我们身边。
勇太忽然抬起头来,轻轻嗅了一下空气,站起来看看四周。
是追兵来了吗?我正要站起身来时,勇太伸手制止我。
「我去那边看看,你待在这里不要动。」
勇太默默留下这句话,蹑手蹑脚地走出了书架之间。
我点点头,继续蹲在书架间,视线再度落到书上黑白相片里过去宵见里的风景。
清纯是因为爱这个里,才想对这个里做些什么吧!
不过,目前里之中显而易见的变化,只有我和饭纲结婚、勇太和柠檬立了婚约准备结婚这两者而已。
「实在搞不懂这么做的意义。」
如果他的目的是和我结婚进而掌握里的支配权的话,我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将勇太和柠檬配在一起。
考虑到清纯在相亲宴和夜晚的校舍里让我们见识到的实力,加上饭纲家对里的贡献度,以及在里外构筑的地位,要让诹访部失去实权,由饭纲代行辅佐也是轻而易举。
即使得到身为下任当主的我,让成为女婿的饭纲家人得以挥霍权势,那也不过是在现任当主我的母亲引退之后的事情了。
「搞不清楚目的的事真是讨厌。」
「不顾身分迷恋上诹访部日奈,于是投身于这场破碎的悲恋,这样比较美丽、颓废,也比较浪漫,是我个人很推荐的剧情喔。」
「呜哇呀!?」
突然出现在头上的声音,让我不由得往后跳了一步,背撞到书架,我用责怪的眼神看著发出声音的狐狩田源之丞。
「嘘小声点,宵森学园难道没教过你在图书馆要保持肃静吗?」
「是狐、狐狸学长你自己突然冒出来」
所以是你的错吧,我将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因为如果在这里引人注目,将会完全违背我的本意。
我将杂志抱在胸前,慢慢跟『宵见里的妖狐』拉开距离。
「难得学长会在这里,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啊?」
「也没什么,只是因为你跟勇太没有一起来学校,我来看看你们是不是还活著。」
「当然还活著啊!活蹦乱跳的呢!」
「的确,因为爱情无法实现最后自杀殉情,勇太也就算了,这么做确实很不像日奈的作风。」
有种在挑拨我的感觉,不过我偏要反击回去。
我交抱手臂,默默地抬头往上看。狐狸学长很无聊似地吐出一口气,在附近的桌子坐了下来。
赢了,虽然只赢了一点点,但是我赢了。这种小小的胜利,将会引领我在最终局面对狐狸学长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我趁势开始反驳。
「什么无法实现的爱情?那根本是饭纲擅自乱说的吧,我跟勇太可没有必要被那家伙的妄想追著跑。」
「现在是如此没错,可是状况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就会变成『真实』喔!」
「我不会乖乖让状况发展下去!」
「我想饭纲并不是靠毅力和不服输就能够解决的简单对手。」
狐狸学长从我手上拿过老旧的杂志,啪啪翻过,然后毫无兴趣似地阖上。
「饭纲只要将对方视为『敌人』,就会毫不留情地给予打击,不想个对策就去挑战的话,只会损失重要的眷族。与其犯下这种愚蠢的过错,不如趁现在放弃还比较聪明。」
「哼?你对他们的评价还颇高的嘛?」
「这不是评价,是陈述事实,我在叙述将饭纲当作敌人并非聪明之举的严正事实。」
「亏你还很带劲地参加妨碍跟饭纲家相亲的作战呢!」
「要白痴的骚动若不参加才亏本吧?」
「赖则事件时你也说了半天结果还不是参与了吗?」
「那次是因为关系到朋友的性命,但是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既没有谁的性命陷入危险之中,也没有对里的存亡造成威胁吧?」
我瞬间说不出话来。
的确,清纯并没有想要我们的性命,他想要从我们身上夺走的,是性质更不一样,更无法明确化的东西。
「说起来唉,就算无法阻止他也不成问题吧?日奈你交尾的对象不管是饭纲或谁,反正都能继承诹访部的血统,维持里的和平啊!」
「不、不要说交尾啦!」
「交尾不行吗?那就更率直一点,『**』」
「不要啊啊啊啊!狐狸学长说得有够直接的,我才不要!!」
「再怎么用言语去掩饰,结果该做的事情还是只有一件吧!」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妖魔的世界是怎样的啦,可是我们人类的世界对这种没有意义的部分很重视!非常重视!!」
狐狸学长皱著眉头喃喃自语地抱怨了几声,我则肩头上下起伏地喘著气。
「不论如何,我不想无聊地去阻止相恋的人。」
「相、相恋的人!?是谁这么认为的啊!」
「至少饭纲清纯确实尽了全力要娶你为妻喔!」
狐狸学长悠然一笑,手上挥动著那本杂志。
「的确,挑动别人的恋爱风波很有趣,但是我可不想对人家夫妻吵架穴嘴,所以这次就让我乖乖地在旁边看著吧。再说整件事情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跟我有关的特殊事件。」
狐狸学长高傲的看戏宣言,让我感受到一阵被殴打了一拳般的冲击。
我从一开始就并未打算借用狐狸学长的力量,也没想过要硬逼他成为我们的伙伴。可是,他这么明白地说出没有要帮助我们的意思,还是让我遭受到非常沉重的打击。
简单地说,这次的事件在狐狸学长眼里不过是呵宵见里居民内斗』,他判断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也对这件事没什么特别深的兴趣。
因为如此而受到打击的我,果然还是下意识地打著『要是有个万一,狐狸学长应该会对我伸出援手』的撒娇算盘吗?
而狐狸学长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特地来告诉我他这次『没有意愿出手』
「想要我帮你吗?」
忽然听到他这么一问,我自然地抬起头来。
狐狩田学长一脸认真到不自然的表情,上半身倾斜,盯著我的脸看。
「你愿意帮我吗?」
「这个嘛,如果日奈跪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著大喊『啊啊,伟大的狐狩田大明神,请您务必救救软弱无力的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啦!」
「啊!?」
看到我无法掩饰表情,整张脸僵住,狐狸学长微笑了起来。他看起来乐到嘴巴就要不可思议地咧到耳边,而且露出依然邪恶的笑容。
「交易不成立,很遗慽地我拒绝!」
我一撇头,狐狸学长笑得更乐,继续怂恿著说道:
「软弱无力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啊,承认自己的软弱与无力,然后将这点当成武器生存下去,这也是很不错的生存方法之一」
噗吱。
似乎听见了自己的血管爆开的声音,应该是我幻听了吧!
我不再对狐狸学长说什么,而从书架里用力抽出一本厚达十二公分的图像目录高高挥起。
「谁、需要、你、这家伙、帮助、啊!」
我以浑身的力气和纯粹的杀意对准妖狐那可恨的笑容,丢出图像目录,却被他轻轻一个低头闪过,直接撞到他背后的书架。
狐狸学长愉快地压抑著笑声,一边对著我挥手。
「诹访部的下一代真勇敢,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有不服输这一点比人强呢!」
「吵死了!你这变态狐狸!笨蛋笨蛋!」
被他用这种令人生气的方式挑拨,我也痛骂回去,开始追著他打。
追在逃进书架与书架之间狭窄通道的妖狐后面,我在途中抓起一本辞海举到肩上。
我扭动腰部,用侧手投法将体重加上去,回转扔出这本辞海。
命中了!这么想的瞬间,妖狐身体轻轻一转,消失在书架与书架的空隙之间。而吃了我一记必杀辞海攻击的书架,发出感觉很不妙的摩擦声,响彻了周围的空间。
背上瞬间出现仿佛被冰冷的东西碰触到的不快感。
「日奈!」
我听见勇太用非常焦急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
怎么了?难道饭纲家的追兵已经找到图书馆来了吗?
我连忙转身回头,倏地注意到自己头上的阴影,抬起脸后当场僵住。
因为刚刚的冲击,没有堆好、散乱堆积成山的书本已经塌陷,化成雪崩,往我的头顶上落了下来。
「风遁!」
威风凛凛的声音响起,震动了周围的空气。
我的脚下飘起一股轻轻的风,那阵不可思议的风吹动我的头发,抚过我的脸颊。
本来要直接砸在我头上的那些书本被这风一吹,全都往上飘了起来。
被风吹得敞开来的书页就像是蝴蝶展翅,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
「下任当主大人,来这边!」
有人拉住张口结舌呆呆看著这一切的我。
我踏著踉舱的脚步脱离书架与书架之间的下一秒,展开『翅膀』的那些书忽然像是失去了飞行力量般啪哒啪哒全部掉落到地板上。
「您没有受伤吧?」
将摄影杂志抱在胸前并带著认真的表情问著我的,正是昨天晚上才在地下的仪式用房间分开的薰子小姐,也就是甲贺薰子。
*
勇太好像是发现了薰子小姐身上飘出的『宵见里的味道』,才前去察看状况。注意到薰子小姐味道的勇太虽然厉害,但是隐藏起自己所在位置的薰子小姐说起来也非常厉害。
顺便一提,勇太似乎也注意到狐狸学长的味道,只是他判断可以先放著不管,也就是所谓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将掉落下来堆积如山的书一一放回书架上之后,我和勇太在薰子小姐的带领下来到了图书馆二楼中摆放视听资料的阅览专用区。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声音是不会这里的小房间流泄出去的,在追兵进入图书馆发现我们之前,勇太应该就能察觉对方的气息、决定对策才是。」
我看著薰子小姐以淡淡的语气说明的侧脸。
我没办法单纯地因她平安无事及这场重逢而高兴,因为昨天晚上我看见了,薰子小姐直到最后都还留在『门』的附近。
清纯的强烈思念是以仪式的房间为原点,慢慢往周围扩散开来。
在我被勇太抱著逃出仪式房间的时候,薰子一直站在原地抬头盯住祭坛上的清纯,就算因此受到『改变』的影响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我觉得现在面对我们的薰子小姐跟过去没有什么不一样。
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只是单纯的直觉。
从夜晚到早晨那段时间,那群追著我和勇太到处跑的人给我的不悦印象,并没有在薰子小姐的身上发现。
勇太似乎也跟我意见相同,没有对薰子小姐特别警戒的样子。
「饭纲家自古以来就负责里和外界沟通的『任务』。」
宵见里和『门』,不管传承到什么时代,似乎都是当权者们难以漠视,充满魅力与深刻威胁性的存在。
在漫长的历史中,也曾出现一些笨蛋认为只要支配诹访部一族就能自由自在地操纵『门』的力量,甚至还有因太过恐惧这股力量,而企图毁灭里的蠢蛋。
为了让这种愚蠢的当权者不会因为误会和钻牛角尖而危害到诹访部及里,饭纲家的『任务』就是进行沟通,并在关系变紧张时设法解决。
同时,听说饭纲家也带来许多必须从外界得到的技术与知识,那些是里的人们为了生存下去的需求。
我曾经从众长老那边听说,在与诹访部无关的外界之人也会来宵见里之前的时代,人们在宵见里提到医生都会称为『饭纲医生』。
在里之外必须跟当时的当权者交手,在里之内还得以医师的身分拯救里的人们所罹患的疾病或伤势与其说是里的名人,饭纲家更像是暗中的守护者。
「这些事情,我在小时候也曾经从那些老婆婆那里听过。」
只要是出生在宵见里的人,都曾听过眷族们为了里和诹访部鞠躬尽瘁的忠义故事。和老年人长时间聊天,甚至因为正坐而导致腿麻痹站不起来,倒在杨杨米上面。这样的共同回忆,就像是基础知识般刻在脑海里,我和勇太当然也都记得。
「所有生长在宵见里的人都知道。」
薰子小姐仿佛想起了久远的回忆般微微一笑。
可是只有一瞬间,薰子小姐马上又端正礼仪,挺直背脊面向我。
「那么,我们甲贺一族使用的体术及『读石』的教来石一族所使用的法术,其实都源自于饭纲一族,这件事您知道吗?」
「不,这我是第一次听说。」
「在户隐山祭祀饭纲权现的修炼者,叫做户隐流,又被称为忍者之祖。历史上说他们和伊贺一族有很深的渊源,其实他们的体技及秘术也是通过饭纲一族传承至我们一族的。」
饭纲家传下来的技术经过长年累月的钻研越见洗练、强化,然后进化为现在传承于各家的超体术跟使用念力的秘术。
「所以甲贺一族长久以来都对饭纲家怀有特别的敬意。」
来到近代,情报的价值变高,在里的内外担任谍报任务的甲贺一族权力也跟著扩大,但是甲贺和饭纲之间的关系并未因此而有所改变。
「就连赖则面对饭纲家的当主也会控制自己不说出那种高姿态的发言,本家的长男居然对诹访部之外的人屈膝,据说也让一部分的人觉得很无趣。」
不过会这么想就太没脑子了,薰子小姐低声说著,缓缓摇头。
或许她是性子很烈的人,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她对甲贺的现状及内部的人心散乱,都有著说不出口的想法吧!
不过那个赖则居然会对饭纲家怀抱敬意,真是令人意外。
我记得即使面对身为诹访部未来当主的我,那家伙也是一见面就以非常高傲的态度说话想到这个就让人生气,先忘记这些吧!
「我想下任当主大人及勇太也都知道,赖则引起的事件背后,也跟教来石的术者有所牵连。」
这部份的确在事件结束后也有人告诉我。
信奉赖则提供帮助的人里面也有教来石的人在,他们应该受到严厉的处分。
本来听说甲贺和教来石因为过去的争执与派系斗争而处于冷战状态,我还记得当时自己对这件事有种不对劲的微妙感觉。
「我在意的也是这点,因为我是第一次听说赖则认识教来石的人。」
薰子小姐趁势说道,开始将话题移向中心点。
「你们两位是否注意到饭纲清纯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呢?」
听到薰子小姐的话,我想起在相亲以及夜晚巡逻时,清纯都戴在手上那枚闪闪发亮品味差劲的戒指。
「嗯,那颗很大的绿宝石戒指是吧?那戒指怎么了?」
「我想那个戒指上八成施有教来石的魂结之术。」
薰子小姐淡淡说出来的话,让我身边的勇太倒吸一口凉气。
「慢著薰子小姐,为什么你觉得那是教来石的法术产物?」
「昨天晚上,清纯跑上祭坛用跟平常完全不同的态度开始讲话时,我注意到他中指上的戒指闪耀著青色的磷光。」
经过洗练的法术或长久的岁月而得以纯化的『思念』会带有磷光。和教来石的术者立下契约的思念体,以及留在现世太久的思念体都会闪著青白色光芒,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自从知道对方提出相亲要求,我就调查了饭纲清纯这号人物,我觉得他不是个会随著流行穿戴饰品的人。」
「嗯,这点我有同感。」
的确,在构筑『饭纲清纯』这号人物的各种要素里,唯有那枚戒指无论如何都让我产生不对劲的微妙感觉。
饭纲清纯的西装和鞋子虽然高级,可是设计都很单调简朴。
手表也很重视实用性,看起来很耐用,身上的穿戴都没什么装饰性。
偏偏只有那枚戒指有种奇妙的不协调感,从整体上来看,总会觉得很显眼简直不像是他的东西。
薰子小姐看到我表示赞同,似乎松了一口气,肩膀也跟著松了下来。
至今都还一脸凝重地思考著的勇太,顺势问道:
「如果那枚戒指真的施加了教来石的法术,那么你们觉得是谁的魂魄?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想留在清纯的**上?」
「凛说过,教来石的法术容易奏效的对象,是有因缘的人也就是说有血缘关系,或是有什么重大因缘存在,如此施加的法术才能有强力的效果。」
「自动人偶『三郎』的模仿对象,据说是在诹访部传说里登场的从黄泉杀回来的英雄,甲贺三郎。所以能跟自动人偶连结的魂魄,就是我们一族的魂魄。」
也就是说,是『甲贺』这个名字能和人偶连结,如果甲贺的祖上真有甲贺三郎这个人,那么血『缘』上也得算过去。
「从这一点来推测,依附清纯的人也跟清纯有血缘关系,至少,是跟他有亲近关系的人可能性比较高。」
「他在祭坛上曾大叫『饭纲一族四代以来的愿望』。」
「听起来有可能精神已经被替别人占据了。」
「也就是依附在清纯身上的,是饭纲家先祖的可能性极高,是吧?」
「至少应该跟饭纲家先祖有什么因缘,这点绝不会错。」
薰子小姐肯定地回答后,勇太依然一脸凝重,思考了一下,手指按住太阳穴对薰子小姐问道:
「薰子小姐,你该不会从以前开始就怀疑饭纲家,所以自行展开了调查吧?」
我瞬间跟著转过去望向薰子小姐。
薰子小姐也瞪大了眼睛,然后重重地点头。
「最近饭纲家的行动很古怪,在担任了数十年当主的现任当主将武大人病倒人院之后这几年,饭纲家有些诡异又显眼的动作。」
薰子小姐粉拳紧握放在大腿上,掐得青白的手指颤抖著。
「本来应该是我们为诹访部的各位先收集好情报,然后报告给诹访部的各位,让各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
因为赖则那白痴做了蠢事,使得甲贺在宵见里的发言权威暴跌,闹到甲贺一族此时也变得不敢进言。
「也就是说,薰子小姐觉得是饭纲家为了陷害甲贺家,才煽动赖则的吗?」
「是。我想他们或许是害怕甲贺近年的增长,害怕甲贺势力扩大才会」
「不对,说不定真相比我们想的更加恶劣。」
勇太低声穴嘴,薰子小姐眉头轻皱,望向勇太。
「您知道什么其他情报吗?」
「不,只是单纯从现状推演出来的结论罢了我想,赖则的事件对幕后主使者来说并非『目的』,而是『手段』吧?」
「什么意思啊?」
「我认为,赖则的事件,是为了让里的情势变得不安定而被人利用的。」
也就是说最近的事件全都是饭纲家在底下操作的是吗!?
勇太用有些同情的眼光看著愕然不语的薰子小姐。
首先煽动对里的现状有所不满的赖则,使里陷入危险。
于是赖则的事件让不安的长老们在危机威驱使之下,引起这次的相亲骚动。
「就是这样,看穿日奈的个性后加以挑拨,让不服输的日奈不断前进直到抵达门扉前这么想颇为合理,你们说呢?」
的确很合理。
我有种预感,勇太的推测有相当高的机率完全正确。
所以,我必须承认自己完全被饭纲清纯,抑或依附在饭纲清纯身上的饭纲家族之人给算计了。
勇太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地盯著我看。
「日奈,不要丧气。」
「我没有丧气啦!」
「不不,你一脸铁青、满眼泪水低著头在那边发抖,说自己不丧气也没有任何说服力啊!」
「勇太,你给我跪下!」
我的声音让勇太瞬间跪到地板上,低头看著回过神来用恨恨的眼神看著我的勇太,我一口气站了起来。
「的确,我的自尊心是被打得七零八落,我是非常生气没错!但是,身为主人的我都说没丧气了,那就是没丧气!」
我忍住泪水,握紧拳头,双手擦腰站著望向勇太和薰子小姐。
「这次的事件我一定会全部解决!开什么玩笑,我一定要让饭纲家后悔惹我生气!洗好脖子等著吧,饭纲家!」
看见我发誓挽回名誉,勇太和薰子小姐一同拍起手来。
有种自己很悲哀的感觉,算了,先忍忍吧!
「实际上,问题不在饭纲家,也不在追兵上,而是洗脑的效果。」
清纯的『愿望』充满宵见里,所造成的记忆呵改变』,效果非常的大。
不管是去痛殴饭纲一顿,还是想让里恢复原状,只要没有先找到战胜那种强力洗脑的方法,很有可能刚踏进去就被洗脑了。
如果讨伐到一半变成夫妇吵架的话,狐狸学长一定会笑翻在地吧!
「所有的洗脑,都可以利用疼痛或类似的刺激来减轻效果。」
「啊,这个我知道!像是拿苦无刺自己大腿那种对吧?」
薰子小姐连连用力摇头。
「真的实行那个方法的话出血量会很大,而且还会发热发肿,这种方法现在除了甲贺一族外,我不推荐使用。」
「你曾经做过?」
薰子小姐眼角一红,闭上美目。
「小时候曾做过那么一次。」
看她这个反应,当时一定引起了发生一次就很超过的骚动吧!
「那薰子小姐你是如何抵抗洗脑的?」
「我从小就接受过控制感情的训练,拥有『关键』。」
「关键?」
「就是心灵创伤或重要的回忆。将深深埋在心里的感情或发生过的事情当作『关键』,然后转换成对抗精神侵蚀的武器。拥有关键,就很容易反弹回去。」
关键我低声重复了一次,薰子小姐点点头,无声地站了起来。
「那么,我差不多该回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薰子小姐,你要走了?」
「是,我不能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跟我们一起行动不是比较好吗?」
「不会,因为我是甲贺一族。」
「可是,这种状况下单独行动很危险喔!」
「有危险的是下任当主大人您,我是甲贺族人而且甲贺家的状况,也已经迫在眉睫了。」
我从她说出的尖锐话语中感觉到一阵剌痛,我轻轻地张大眼睛。
薰子小姐沉静的面孔上混著一丝冷漠,直盯著我的眼睛。
然后她静静地闭上眼睛,缓缓地对我一鞠躬。
「我想,这一点下任当主大人也能理解。」
「薰子小姐,那个」
听到我的呼唤,手搭在专用区域门把上的薰子小姐,回过头来。
我想不出『那个』后面要接上什么话,烦恼了一下才说道:
「你要保重。」
太过普通的一句话,让我很难为情。
可是薰子小姐听了只是转开专用区域的门把,认真地再次鞠躬行礼。
「知道您和山神同行我就安心了,接下来也请您务必小心注意。」
薰子小姐的身影轻轻一动,瞬间消失在门的另一侧。
「薰子小姐所说的『自己的工作』会是什么啊?」
开始清除我们留在专用区域的痕迹的勇太抬起头答道:
「不知道,可是,我想我们或许也该做做自己的工作了。」
明明是勇太,说出的话还颇正经的嘛!
我和勇太两个人就这么离开了市内的图书馆。
*
依照目前的状况看,我们只有手上的情报量增加了,问题却一个也没解决。
特别是金钱的问题正无时无刻地往恶化之路迈进,或许是因为一直没睡,我觉得身体有点冷,也很想洗澡。
「这次的家伙还颇烦人的。」
勇太抓著我的手继续跑。
一走出图书馆,我们再次遇到了追兵。
追兵们和早晨的时候不同,明显变强了。
在市内到处跑的人里面,似乎也有我在诹访部大屋里见过的家人在,所以我们不太能混进人群里面。
再加上追兵里面好像多了些脚程比较快的人,即使勇太拉著我的手,拚命跑也没能完全甩开。
「在街上、也不能够、化身、成狼!」
「那么要往山里逃吗?」
这么做或许比较轻松,这种想法闪过我的脑海。
可是从这里往山边逃的话,必须横跨整个街道,回到宵见里。
横跨整个街道本身就是本末倒置,在目前还不清楚清纯的『愿望』效果已经扩张到什么地方的状况下,没有一点准备就靠近里是不明智的举动。
在高耸的大楼与黄白色墙壁左右包夹的小路上,勇太忽然停下了脚步。
「日奈。」
「怎么了?」
「前面也有几个人正在靠近。」
看来我们遭到夹击了。
我默默地指向路边的黄白色墙壁,勇太也默默地点头并用双手抱住我,脚对著沥青马路一踏,跳过了黄白色的墙壁。
追兵们没有注意到贴在墙壁另外一侧压抑气息的我们,墙壁的彼端传来「在那边」、「快追」等呼喊声。
直到凌乱的脚步声远去,勇太抱著我的手才松了开来。
「甩开了?」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