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晚上十点之后的校园,到处都充满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我诹访部日奈边注意着周遭气氛边往前前进,身边则是有勇太与我并肩而行。
不晓得勇太究竟有没有察觉到周遭空气产生的变化,他只是露出与往常一般无异的冷淡表情凝视着前方。
「那,你发现了什么?」
我一开口询问,勇太随即讶异地侧头望着我。
「我发现什么?」
「再装蒜也没用,你一定掌握到什么线索了对吧?」
我双眼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勇太,勇太则有点胆怯地后退了一步。
哼勇太,如果你以为你瞒骗得了本大小姐,那你就大错特错罗。
之前任凭我干交待万叮咛,都还是死缠烂打地跟在我身旁的勇太,竟会突然开始独自采取行动,而且还是瞒着我,私底下偷偷地行动这实在太过可疑了。
想也知道他一定是找到了与这起事件有关的线索嘛。
「」
勇太立时露出一副『完蛋了』的表情,随后很认命地小声开口回答:
「嗯我已经大致掌握住戏剧部那起事件的犯人真面目了」
什么!
那你为什么没有马上向我报告啊!我眼神凶狠地侧目瞪视着勇太。
「我不是吩咐过你,一有消息就要马上向我回报吗?」
「因为我还没确认过自己的推测是不是正确啊」
勇太语带辩解地简短回了这句话,随即将头撇向一旁。
我与勇太的对话就此宣告中断。
这让我戚到有点生气。
的确啦,勇太从小就不太爱说话,可是他也不是一个如此别扭的家伙啊。
以前遇到必要的时候,他明明都会直视着我的双眼,主动开口与我交谈。但现在却
眼见对话即将中断,我只得抛出另一个话题。
「那嫌犯现在正朝哪里走去?」
「戏剧部,不过她身上带着一股奇特气味,所以我才刻意放任她自由行动。」
「什么奇特气味?」
「我很难用言语解释给你听。」
真是够了!
我强忍住想要跺脚发飙的情绪,死命盯着走在我身旁的勇太侧脸,暗暗在心中对他喊话。
我说要你开个口跟我说话都嫌麻烦是不是啊?
或者这代表在你的心里,完全没有任何话想要对我说,是不是?
既然这样,那你大可不必答应担任我的守护者,直接一口回绝不就得了!
反正我对勇太你这家伙
对勇太你这个连去什么地方也不说一声,迳自离开故乡长达六年时光的臭家伙
「日奈。」
突然听见有人叫出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
只见勇太早已站在戏剧部办公室前面等着我。
现在正是执行『职务』的期间,并不是思考这等琐事的场合。
我驱散这股纯属个人的烦闷心情,迈步走向勇太身旁。
摆在走廊上的扫地用具置物柜后面,刚好形成了一个戏剧部办公室无法看见的死角。
而躲在置物柜后面窥视办公室状况的我,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气。
「办公室的门居然被打开了!」
「这扇门平常就没有上锁不是吗?」
「平常确实不会上锁」
但由于今天早上才刚发生过那种事,因此担任顾问的草野老师在最后离开之际,理应会再三确认过门窗是否已确实上锁才对呀。
「原来如此。」
勇太双眼微眯,轻轻点了点头。
他放轻脚步,经由微微开启的门缝之间闪身入内。
我也提高警觉,跟着勇太进入办公室。
隔着勇太的肩膀,我看见在没有开启任何灯光、一片漆黑的办公室正中央,出现了一道人影。
一名神情恍惚的女学生,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
然后另外有一名呈现半透明状态的少女,仿佛重叠在这名颈项低垂的女学生身上一样,飘浮于半空中。
半透明的少女一举起手臂,坐在地板上的少女也动作生硬地举起手臂。
而舞台小道具及服装则有如呼应少女的举动一般,纷纷飞上空中。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办公室里面的东西正在跳舞一样。透过另一种角度来观看,这或许堪称是一幅充满奇幻气息的光景。
当然啦,如果飞舞于空中的小道具,没有一再与墙壁发生碰撞而导致损坏的话
如果舞台服装并没有被撕成千疮百孔的话
我内心变得相当激动,差一点就忘记原本的目的而冲出去阻止。
戏剧部所有成员花费数个月时间所准备的服装与小道具,正不断遭到破坏耶!
我不由自主地往前踏出一步,勇太则伸出一只手臂制止了我的行动。
要完成这么多事前准备工作,究竟是多么累人的一件事才刚转进这间学校不久的勇太自然无从得知。
而戏剧部又是付出了多少心力,才能单靠学生们的双手,就将十二年前所使用过的服装、小道具及布景全部修补完毕。
因此不管犯人是活生生的人类也好,是非人族类的诡异存在也罢,任谁都没有权利摧毁众人的辛苦成果。
然而,勇太提醒了我,我的身分不允许我作出任由感情驱使的无谋举动。
我强忍住开口大吼的情绪,轻声对勇太说: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夸张的骚灵现象呢。」
「我也一样。」
我再次凝神观看眼前的奇诡光景。
那是什么东西的『思念』吗?
与表情恍惚的女学生重叠在一起的半透明身影,看起来有点模糊不清。宛如直接证明自己并非属人世之物一样
在宵见里当中,人们诚心所许下的强烈愿望与思念都会获得实现。
即便许愿之人早已离开乡里,但这股过于强烈的心思仍会残留于这片土地之上。
有时也会发生思念残存长达数十年时光,却仍旧末见消散的状况。
「日奈,那是?」
「『思念』说白一点就是类似幽灵的玩意儿啦。」
「哦原来这股气味就是这类存在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啊」
勇太眯起双眼,将视线投向骚灵现象的中心点。
犯人所呈现出来的外貌,乃是一名身体、发丝全都处于清澈半透明状态的少女。长度及腰的发丝,仿佛受到夜风吹拂一般飘摇起伏,并在半空中扩散开来。
「水手服那不是我们学校的制服吧。」
「不,那确实是我们学校的制服喔。」
「啥?咱们宵森学园的制服,应该是西装外套才对吧?」
「那是十年前才改过来的,在那之前一直都是沿用那套水手服喔,老旧『思念』还满常出现这样的装扮呢。」
「原来如此。」
勇太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却突然拍拍我的肩头。
「咱们走吧。」
「咦?」
我瞠目结舌地仰望着勇太的脸。
「等等咱们明明都已经找到真凶了,你却打算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转身走人?」
「即使我们现下在这里展开什么行动,事件还是无法获得解决啊。」
「你怎么知道解决不了?」
「因为我又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抓住幽灵。」
「可是这样放着不管」
「我的职务是保护日奈你不论什么时刻,我都会将这件事列为最优先考量。」
勇太以出人意表的强硬口气,斩钉截铁地对我说出这句话。
接着,未经我的同意,他便迳自单手轻松地将我抱了起来。
大概是觉得跟我讲道理实在太过麻烦,打算就这样把我带出戏剧部办公室吧。
轻而易举将我抱起来的臂力,以及他肌肤所传来的气味
顿时使我感到面红耳赤,整个人也因气血上街而感到头晕脑胀。
勇太这臭家伙,居然妄想忽视本大小姐我的意志,真是不可原谅!
哎原来勇太只要有心,其实还是有办法随心所欲地对付我这种女孩啊。
我不由自主地用力拨开勇太的手臂。
勇太好像很讶异我的反应一般,缓缓松开他的手,随后他蹙起眉,近距离窥探着我的脸。
我心想『他该不会已察觉到我正在脸红吧?』,我使劲将勇太推开。
「日奈?」
「我我才不要这样!」
「喂,日奈」
勇太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企图将我拉回他身边。不过看见他那张嘴脸,却又使我不禁怒火中烧。
以前的勇太,明明就是一个对我言听计从的男孩子。结果才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他却擅自改变讲话声调,个子也变得很高,连力量都变大了
而且明明有我陪在他身旁,却总是挂着一张苦瓜脸,那是什么意思嘛。
「我才不要什么事都没做,就直接转身逃跑!而且再这样下去,公演会」
「日奈,小声点」
我突然闭上嘴巴,勇太脸上则依然维持着一张颇感困扰的表情。
不知不觉之间,骚灵现象已经停止继续疯狂作乱,小道具及舞台服装也全都静静地固定于半空中。
身穿水手服的『幽灵』,则飘浮在一片寂静的办公室中心地带,双眼笔直凝视着我们。
这也难怪啦
我都这么大声地吼了一长串,对方自然不可能浑然不觉。
面容恍惚地瘫坐在地板上的女学生倏然起身,右手还握着一把大号的裁缝用剪刀。
拥有实际肉身的少女与半透明少女的嘴唇,仿佛重覆曝光一样重叠在一起,并轻声说道:
『你们打算出手阻碍吗?打算阻碍我?』
『主角只有而已』
『惩罚』
她高高举起手臂。
同时,勇太也快速抱住我,顺势在地板上滚了一圈。
剪刀则从我的鼻子前面呼啸而过,刺中我身旁的墙壁。
「啧!」
勇太觉得有点麻烦地发出咋舌声。
听见这声音的我,内心感到有点受伤。
这是由我所造成的失误,我自己再清楚不过。
我也认为勇太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是你也犯不着这样不屑地发出咋舌声吧?
我强忍着心中的痛楚,暗自下定决心。
我非得设法挽回局势不可
到戏剧部担任协助人员,是我千拜托万拜托才求到的一份工作。
我绝不容许因我的失误而导致公演无法如期举行的事态发生。
『!!』
女学生发出了愤怒的尖叫声。
她抓起另一把剪刀,飞身袭击而来。
遭到幽灵附身的三年级学姐,脸上依然带着恍惚表情,但这却令她看起来更为可怕。
勇太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将我拉向一旁。
他避开疾飞而来的刀锋,并一脚踢倒排列在墙边的置物柜。
咔锵!
这是女学生所抛出的剪刀与置物柜的不锈钢门,在强力碰撞并被弹开之际所发出的刺耳金属声响。
女学生的动作只停止了那么一瞬间。
我跟勇太便趁隙躲到层叠堆积起来的课桌椅后面。
「快趴下!」
勇太整个人趴在地板上,并用他自己的身体覆盖住我。
剪刀穿过层层叠叠的课桌椅缝隙,笔直飞向我们。
勇太以手刀将剪刀打下来,并保护我免遭刀锋刺中。
位于办公室后面的书柜飞过来挡住门扉,由于这是一个摆满了剧本及戏剧概论等相关书籍的沉重书柜,因此也代表我们已无路可逃。
眼神恍惚的女学生执抝不休地持续展开攻击。
呈现半透明状态的少女一动,女学生也如同受到控制一般跟着动作。
她每挥动一次剪刀,舞台服装便出现裂痕、小道具也受到破坏。
所有心血都逐一被毁坏。
我情绪渐感焦躁地咕哝起来。
「怎么办」
「放心吧,我们只要趁隙自窗户逃出」
「再这样下去,这出戏剧将会无法如期上演啊!」
「哇咧,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件事啊?」
不理会勇太无力地发出吐槽的我,下意识地咬起自己的指甲。
大家为了这次的公演,都已经努力了奸几个月,但
我维持着趴在地板上的姿势应该说是维持着被勇太压在地上的姿势抬头往上看。
只见小道具、舞台服装、裁缝道具等物品,均以她为中心,用着相当惊人的速度在室内到处飞舞。
说句老实话,看起来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她,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我仰望趴在我身旁的勇太。
勇太他视线并未停留在我身上。
只见他动也不动,仿佛留神倾听一般地,透过课桌椅缝隙注视着她的状况。
我也屏住呼吸,专心侧耳倾听。
我听见了一阵夹杂在小道具受到破坏、服装遭到撕裂等声音当中的不同声音。
那是女孩子的声音。
我倏然挺起上半身。
随后我定睛凝视着身处漩涡中心地带的两名少女。
遭到幽灵附身的女学生,只是面带恍惚表情,不停挥动手上的剪刀而已。从方才便一直发出声音的,乃是呈现半透明状态的少女。
她以宛如苦恼不已的沙哑声调,不断发出轻声嘀咕。
(只有一人)
(主角只有)
(在舞台上)
(危险)
(睽违十二年的)
(主角)
(已经不在人世了)
在少女所发出的复数轻声咕哝,形成仿佛于四面墙壁之间彼此重覆回响的语句当中,我听见了一个令我在意的句子她刚刚说了『睽违十二年』?
「勇太!」
「干干嘛?」
「我们得听听那名少女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啊?」
「因为这样或许就能了解这起事件的真相。」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这次的公演戏码,正好就是我们学校戏剧部在睽违十二年之后,才决定再次公开演出的戏剧啊!」
勇太双眼微眯。
他也发现到水手服幽灵咕哝说出的话句,与这次公演之间有所关联。
在『思念』当中,一般根本不知自己的行动有何意义,只是一味采取惯常行动的状况是很常见的。
然而眼前这名幽灵少女却有其自我意志。
如果能够跟她进行交谈,相信应该就能解决这起事件才对。
勇太侧目注意着少女的模样,随后脸上浮现出凝重的表情,轻声对我说:
「虽然是这么说,但在这种状况下,随便冒然接近也只会害我们受伤啊。」
现状确实如勇太所说,我们手边完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当武器。
哎刚刚如果记得先从置物柜里面拿出一支拖把,不知该有多好。
我抬头仰望勇太。
「我想让这次的公演顺利成功,毕竟我可是凭我自己的意志挺身帮忙,并完成了这么多准备工作啊。」
「这我知道。」
不,勇太你一点都不知道。
你一定不晓得我究竟是多么重视这场公演。
反正勇太你根本就不重视我的心情,你只是在意你的『职务』罢了!
我压抑住焦躁情绪,变更原订作战。
「再这样下去,我们在逃出办公室之前,大概就会被她杀死了吧?」
我这句话使勇太脸上的神色明显产生动摇。
「所以勇太,我要你去抓住那个女孩。」
「怎么抓啊?」
「就算无法抓住幽灵,你至少也对付得了那名遭到附身的女学生吧?」
「所以我才会问,你要我怎么抓啊?」
眼前对手并非只是一般女高中生。
而是足以操动骚灵现象的强力『思念』之借体。
只因为她具有实体,便认定应该有办法加以制服这句话听在旁人耳中,一定会觉得相当有勇无谋吧。
不过,我对这一战可是胜券在握喔。
我正面注视着勇太的双眼,并扯开嗓门对他大吼:
「所以说,你只要变身不就得了!」
「你」
勇太仿佛哑口无言一般,不断重覆着张嘴及阖嘴的动作。
我的脸逐渐逼近勇太,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勇太也无法将视线从我脸上栘开。
「不行,我拒绝接受这项提议。」
「勇太」
我话说到一半,用力吸了口气之后,随即大声对着他吼:
「告诉你!要是我能够变身,我打一开始就会使用这份能力!」
瞬间,勇太整个人大大晃动了一下,身形不稳地凝视着我。
唉,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像勇太或柠檬一样的能力啊!
如果能够拥有与勇太一样的力量,我就可以挺身保护大家,也可以让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不致遭受到任何痛苦折磨了啊。
我硬是将从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就一再于内心深处不断重覆呐喊的这句话吞进腹中。
因为光是羡慕并无法成就任何事,况且我也拥有只属于我的独特力量。
虽然不像是勇太或柠檬那种可以直接以肉眼明显看见的力量,也不像是宵见里之『力』那种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力量,但我仍可靠属于我的力量来守护大家而且我也愿意这么做。
所以无论再怎么排斥,我也绝不会做出放弃自己『职务』的举动。
对于我的提案,勇太用力摇头表达拒绝接受的意思。
「我说我不要变身!」
「但除此以外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吧!」
我把脸凑向勇太,距离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所呼出气息的程度。
勇太的脸扭曲纠结。
不过勇太仍未将他的视线从我脸上栘开。
不对,应该说是他无法栘开视线。
勇太脸上露出近似恐惧的表情,不停摇着头。
「住住手!日奈,千万别!」
然而我一点也不犹豫。
我牢牢捕捉住勇太的视线,并起身开口发出声音:
「我以诹访部之名下令,山神勇太,现在立即制服眼前此人!」
勇太的双眼因惊讶而睁得老大。
他仿佛无法相信自我口中所出话语一般,整个人当场僵住。
「勇太。」
纵然如此,勇太还是无法违逆我的命令。
只要我是诹访部的一天,身为山神的勇太就没有办法违抗我。
因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有这条法则的存在了。
「呜」
勇太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双手拄着地板。
勇太就这么在我眼前产生改变。
浓密的黑色兽毛覆盖住他全身上下,指甲也有如锐利刀刃一般逐渐伸长。
由人类转变成野狼。
我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能够顺利使勇太变身为野狼。
山神乃是在这世上历史最为古老的狼人一族,同时也是狂暴的山之神后裔。在这地上绝对找不到任何东西,有办法胜过同时结合了人类智慧与野狼之力的山神。
这世界上仅有诹访部一族,是唯一能使他们屈膝下拜之人。
因为诹访部乃是自太古时代以来,便身为具有能使野兽听从命令、并随心所欲加以控制的声音及眼神的驯兽师一族。
「勇太,只要靠着山神之力,必能顺利化解眼前的危机!」
我语带鼓励地为持续变身的勇太加油打气。
这下子应该可以度过难关才对,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能够与山神所具有的压倒性力量分庭抗礼。
况且我也是诹访部的直系血亲,虽非出自本意,但我好歹也是被称为下任当主的身分,应该能够以诹访部之力好好引导勇太才对。
我跟柠檬都已经搭配得这么好了,跟勇太搭挡自然更不成问题。毕竟我们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相处在一起了啊。
只要我们两人能够联手解决掉这起事件,相信那群老头子们一定也可以认同我们。
对勇太有所不满的族人们也只得乖乖闭上嘴巴。
如果如果勇太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收他当我的亲信。只要勇太别随时绷着一张脸,他看起来其实也还不赖,应该能充分扮演好这个角色才是。
此外,这件事一旦成功,相信哥哥他也一定可以认同我已能独当一面,也会对我说声『你表现得真好』,大大夸奖我一番
然而一阵突然响起,足以震慑全场的吼叫声,轻易打碎了我的梦想。
不但窗户玻璃『霹哩霹哩』地发生振动,就连办公室内的空气也为之撼动。
我重新转眼望向勇太。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见狼人变身,自从我与柠檬搭挡出击以来,我也好几次见到她变身成野狼的过程。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定睛凝视着这只直到刚刚为止,还带有勇太身形的生物。
但现在只见一只体积远比变身成野狼的柠檬还要大上一、两倍的巨大黑色野兽,出现在我面。
「勇太?」
我一叫出他的名字,『野狼』随即停止吼叫。
他以那双宛如鬼火般的鲜红眼睛凝视着我,并张开两排尖牙整齐并列的血盆大口。
我觉得他好像露出了笑意。
下一瞬间,『野狼』无声无息地掉转身子。
笔直朝着站在办公室正中央的女学生疾驰而去。
女学生举起手臂。
小道具及服装残骸仿佛防护罩一般,快速旋转起来。
排列在墙边的置物柜也『咔哒咔哒』地发出振动。
并一个一个飘上半空中,快速直扑『野狼』而去。
『野狼』只靠前脚祭出的疾速一爪,便轻易将朝着自己飞过来的铁块弹开。
凹陷的置物柜猛然撞上墙壁,一阵破碎声钻入鼓膜。
「呀!」
我不由自主地捣住耳朵,转眼望向掉落在一旁的置物柜残骸。
我整个人顿感毛骨悚然。
不锈钢制的老旧坚固置物柜上,竟留下了一道爪痕。
那只『野狼』的利爪,竟能连钢铁亦能轻易削断。
而在我感到讶异的这段期间,『野狼』仍持续轻轻松松地闪过她的攻击,并与她展开近身肉搏战。
女学生用力挥动手中剪刀。
『野狼』身形轻灵地避开了女学生那生硬不灵活的攻击。
利爪一亮,划过女学生的肩头。
地板上随即出现飞溅的血花痕迹。
女学生只是身子微微一倾,便继续展开下一波攻势。
然而剪刀却只留下破风声,随即掉落于地板上。
紧接着传来一阵悲鸣。
因为『野狼』张开它那长满尖牙的下颚,紧紧咬住了女学生的右手。
拥有实体的女学生与呈现半透明状态的少女,发出了双重悲鸣声。女学生使劲地扭动身子,试图挣脱野狼的尖牙。
她为了击打『野狼』的鼻梁,而拼命地挥动着仍保有自由的左手。
一次、两次、三次女学生的攻击却都很轻易地被闪过,『野狼』的利爪也不停闪出光芒。
而每次利爪一闪,鲜血便飞溅四散,女学生也跟着发出苦闷的悲鸣。
只要『野狼』轻轻挥动前脚,女学生的身子就会染上一片鲜红色彩。
异常呛鼻的鲜血气味。
我强忍着头晕脑胀的感觉,大声对他喊叫:
「快点给我住手!我只吩咐你制服她而已!你做得未免也太过火了吧!」
然而『野狼』却完全不理会我的声音。
他看起来好像沉迷在玩弄眼前猎物的行径当中。
无法控制。
我整个人不听使唤地颤抖。
在我眼前的这只生物,既是勇太、却又不是勇太。
他是一只魔兽。
那不是靠我现在的力量,就能够轻易驾驭的存在。
就如同经验不足、技巧亦不熟练的驯兽师,无法驯服一头食人猛狮一样,现在的我也无法控制眼前这只生物。
而不成熟的驯兽师,就只能待在笼子的一角,等待迎接遭到吞噬的下场。
我发不出声音。
双脚抖动不已,连站都站不直。
逐渐变得浑身是血的女学生,以及神态狞猛的『野狼』。
亲眼目睹这惊人光景的我,已完全陷入了恐慌状态。
这股未知的恐惧感使我的牙根无法咬合,只能不停发出『咔哒咔哒』的打颤声。
可是可是
「勇太」
我拼命挤出一丝声音,叫出勇太的名字。
『野狼』侧目瞄了我一眼。
我那张胆颤心惊、泫然欲泪的表情,就这么映照在他那有如鬼火般鲜红的双瞳当中。
『野狼』再次仰天长啸但却是一阵不同于先前的痛苦悲鸣声。
听见这阵狼嚎,使我突然回过神来。
勇太正在说「快点阻止我」
我突然有此感受。
我虽急忙打算呼唤他,但却因口干舌燥而一时发不出声音。
我用双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挺直背杆、双脚张开与肩同宽,直视着眼前这幅鲜血直流的惨烈光景。
「我应该不是那种连自己所捅下的篓子,都无法善后的丢脸家伙才对。」
即便声音相当微弱,不过这句话一说出口,我的双脚倒也随即停止继续抖动。
我深呼吸一口气,双眼瞪着『野狼』。
『野狼』已经咬住了失去意识的女学生颈项,雪白尖牙如今正准备撕裂她的肌腱。
「勇太!快点住手!」
『野狼』瞬间停止动作,一张血盆大口依然叼住女学生的它,缓缓转身望向我。我笔直注视着『野狼』的双眼,小腹用力使出十足力道:
「趴下!」
与其说这是一声命令,或许更近似于怒吼也说不定。
然而『野狼』却马上作出反应。
他一反先前的狞猛神态,乖乖地趴在地上。
我的耳朵清楚听见『呼呼』的喘气声。
而身穿水手服的幽灵则在不知不觉当中自现场消失,骚灵现象也随之止息。
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的小道具及舞台服装残骸,全都散落在血迹斑斑的地板上。
大概是因为借体遭到攻击,导致幽灵无法再维持其力量所致。
(请救救)
一阵几乎漏听的微弱声音,在短短瞬间掠过耳际。我虽惊讶地环视着四周,但办公室内已感受不到任何的残留气息。
她说要救人到底是要救谁啊?
我一边侧头思考,一边转头望向『野狼』,却顿时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