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性质?」
「对。简单来说,就是发现当人在观测时,它们以『粒子』的形态存在,但未被人类观测时,却以无形的『波』的状态存在。观察时是固体的粒子,未被观察时是无形的波,世界上的科学家都在苦思冥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唔?不过,这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啊。阿让,因为电子和原子可谓是构成万物的基础哦。而这个基础在观察时和未被观察时的状态不同的话,那等于我们居住的这个世界,还有我们自身,都有这种奇怪的性质了。」
「」
我恍然大悟。的确对啊。
「慢着。那我们也是,在未被任何人观察时,都变成那种无形的波一样的状态吗?」
「在不存在一切观测的状态下的话,有这个可能性」
「不过那就奇怪了。又不是『红绿灯』。当然未被观察时的状态没办法确认,但既然是自然物质,那应该无论是否被观察都是同样状态才对啊」
「过去也有许多科学家如此主张并且唇枪舌战地讨论过。不过,实验的结果很明显所以根本无法推翻,让人不得不承认。也就是,那时候我们才明白,世界是这样构成的」
我不经意地环视室内。容纳书本的书架。杂乱堆积的纸箱。满是灰尘的空气。这些东西全部,在未被观察时都会失去形状?
「科学家们尝试解释这个极为难以理解的物理现象,但这时候发生了一个难解的问题」
「问题?」
「就是根本没办法确认哪个道理正确」
「为什么」
「正如你刚才所说啊。未观察时的状态根本没法确认。说明『未观测时的状态』的道理,『通过观测来确认』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那也是当然了。
「那没必要特意观测确认也可以吧?只要有理,那个道理就正确吧?」
「可以吗?就算承认那是正确的」
「有什么关系?」
「那么」莺有些恶作剧地笑了,「『在我们没看见时一定是小妖精们努力让电子和原子动起来,那种奇怪的运动被观测到像波一样』这种道理,你也承认是正确的吧」
「有没有搞错!才不是吧。我说的是稍为科学的合理的那种道理啊。」
「『量子间受到未知力量的作用,观测到受其影响而产生奇怪的运动』之类?」
「对啊。类似这种唔?」准备点头的我皱起了眉。「慢着。未知力量是指超能力那类吗?」
不过确实类似于那种,也有理咦?
「阿让,你听好了」
莺眯起单眼对无言的我说。
「能合理说明某物理现象X的有A,B,C三个道理,正确的只有当中一个,其余两个是错误的。这个想法的确是正确的。但是啊,这个正确必定要通过观测才能确认。未有观测就认同道理正确的话,便是极端论,无论多么荒唐无稽的道理都会变得正确。未被观测时,无论有多合理的道理都绝不会正确。所以对无法确认正确答案无法观测的问题,科学无法为其准备解答。如此一来就算是哥本哈根诠释也好,妖精论也好,超能力论也好都一样了,没有能说清楚的地方。凡不能谈论的,就应该保持沉默。这句话是维特根斯坦(LudwigWittgenstein)说的」
莺向着无言以对的我继续说。
「就是这样,明白到世上所有事情都毫不遗留彻底说明这个老科学家们的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科学以其本身性质,证明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科学绝对无法解开的迷团。所以由科学推断出来的我们的知识和常识,实际上就算如何进步都只会是不完全的世界观。也许正如世上有一部分人相信一样,科学无法解释清楚的超能力和魔术应该可能存在,有这种世界也不一定」
莺越是起劲不停地说,我越是无法沉着感觉冷静不下来。
但让我有这种感受的罪魁祸首,却悠闲地喝了一口茶,
「对了」
她说。
「说起来,阿让你认为魔术是什么东西」
「啊?」
突然问这种问题我也没办法马上回答。说来很奇怪只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怪异印象而已。
「就是骑扫把在天上飞和动物说话,进行诡异仪式之类,就是这样吧?」
「就是说」莺说「魔术根本是迷信,魔术师不过是信那种东西的笨蛋,是这样认为吧」
说得真直接。不过正是如此所以没法反驳。而且,刚刚才说了那类话题,感觉也许这种魔术真的可能存在也说不定。
可是。
莺她「唔」地歪头,
「那些是误解的原因」
「误解?什么误解?」
「阿让。魔术之中的确也有这种不科学的存在无法用科学解释清楚的东西不,是被认为存在而已,但不仅只有这种。实际也有『科学魔术』存在哦」
「,啊?慢着。什么叫科学魔术。不是自相矛盾吗。科学的话根本就不会是魔术啊」
「没这回事啦。较为近代的,近世魔术师克劳利(AleisterCrowley)和狄昂(DionFortune)将魔术定义为科学。当然,这和玲姐追求的完全不同」
「魔术是科学?」
「对。所以谁都能用。虽然某些情况必须训练。所以,假如博士通晓魔术的话,只是这样的话也完全不奇怪。」
说着莺突然把脸靠过来,像是窥探我双眼一样。她的瞳孔略带紫色。被她那双眼凝视,我稍微往后退。
「怎,怎么了」
「阿让你现在看得见我的样子吧?」
「啊?这次怎么突然问这个。看得见啊。当然了」
「唔?不过啊,实际上你看到的我不是『真正的我』哦」
「,啊?」
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了。
莺稍为将前倾的身体退回去,带着依旧的笑容说。
「我并没有胡言乱语啦。你知道人看东西的原理吧?从眼睛进入的影象变换为信号通过神经传送到大脑。大脑接收信号并处理,人才会认识到事物。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我也同样,是我却又不是我。是根据器官传送的信号在脑内重新构成的,『虚拟』的我」
「」
我把眼前的莺由上至下看了遍。
莺端坐在坐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不过,那又怎样?」我问。「的确人是这样看东西的,这样实际看到就代表在那里,没什么问题啊」
「是吗?既然你这么说就好吧。对了,阿让你认识笛卡尔(ReneDescartes)吗」
「笛卡尔?是指哲学家笛卡尔吗?」
「对,就是他。这位有许多烦恼的伟人,心里有一个疑问」
「啊,记得是Quoderatdemon(论证完毕),对吧」
「应该是『Cogitoergosum(我思故我在)』才对吧」
遭她白眼了。人果然不懂装懂是不会有好事的。
「『自身现在所认识到的现实,果真是现实吗?还是真实得和现实无异的梦境呢?』。这就是他的疑问」
现实是梦境?
「就像是某个人遇到不如意的事而逃避现实一样的疑问呢」
「的确。不过也确实是个难题。『梦在醒前都不知是梦。那么也许这个现实,也是坏心眼的恶魔让我们昏睡然后做的一辈子的梦吧?』。笛卡尔老师就是思考着这个事情。而这个恶魔,就是世人所称的」
「笛卡尔的恶魔啊。该怎么说呢真是位想象力丰富的老师」
我说完,莺就恶作剧地微笑。
「唔?阿让,说得事不关己似的,这样可以吗」
「什么意思」
「因为现在在你眼前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哦」
「」我一时语塞。「不,慢着。这个和那个」
这个和那个是?
我没法说下去。
在我哑口无言的时候,莺从容不迫地说。
「我们看到听到的现实,是根据来自各器官的情报在脑内重新构成的虚拟物。这个阿让你也认同吧。那么,其实我们只是假装和别人共有现实,实际上是活在各自大脑内的个人现实里吧?只有自己看见听见感受到脑里的现实。这又和梦境有多大差别呢?」
「不,话虽如此但怎么可能呢。现实就是现实,梦境就是梦境。实际上,你就在我眼前吧。也能听见你的声音。」
「也许吧。不过这些全是只有你看见的现实吧?那么,你眼前的是『真正的我』吗」
「」
出不了声。
喉咙像是干枯一样,我用生硬的手势拿起茶杯,但不小心从手里滑落。
掉下。
就像时间无限延长一样,茶杯极为缓慢地掉下
掉在我腿上。
「哇,好烫!」
突然,回路修复了。
脑内发生串线,我一边向后大退,后脑撞到身后的架子。「呃」地眼前火花飞散,而且大型书籍落在头顶上。我在原处昏过去了一会。
「阿让。好大反应呢。出乎我意料」
「别说得像是深有感触似的好痛啊」我摸着头坐好。「本来就是怪你胡言乱语吧。这算什么闹剧啊」
「才不是闹剧啦」莺拿出抹布,抹干我腿上的茶说。「刚才说的是最重要的地方。你不记住的话我会很为难的啊」
「啊?」
说起来到底我们在谈什么了。
在我想起之前莺把抹布放在一边,
「能以科学解释的魔术之中,有种叫路径运作(Pathworking)」
她说。
「Pathworking?」
「对,而这个简单来说就是做自己想做的梦的操作」
「做自己想做的梦?」
「不过不是在睡着时做,而是醒着做」
「」
我又再混乱了
莺想了一下之后,
「对了。说是体验假想现实(Virtualreality)应该会易懂一些吧」
「Virtualreality?游戏之类的那个吗?」
「对对。并非真实的假想现实。Pathworking就是不必用到专用机器就能体验Virtualreality的魔术」
「是怎样做到的?」
「挺简单的啊。人的意识能通过外部影响和自身控制而简单进入变异意识状态。借助声音和光线,气味来冥想的话,马上就会进入。变异意识状态下的感受性比平常高很多倍,在这种状态下诱导者(Leader)朗读剧本的话,操作者(Worker)就会对剧本内容犹如真实一样历历在目。也许那是跨越数光年时空的宇宙旅行,也可能是超越次元前往异世界冒险。不但能看到东西,也能听见声音,也能触摸物体。能饮食品尝,也能吞咽。」
「唔就是像自我催眠一样吗?不过那也始终只是梦,不是现实吧。有什么意义?」
「不过啊,阿让。刚才不是说过,就我们所认识的现实来说,实际上是大脑创造出来的Virtualreality吗」
啊。
眼前的现实,是自己的大脑创造出来的假想现实(Virtualreality)。
「看现实和做梦的原理都是一样。所以只要大脑认识到『这是现实』的话,就算是梦也好,对当事人来说那是千真万确的现实。和现在我们眼前的现实完全一样。接下去就是有趣的地方了,人类大脑这个器官,总之就是会应对认识的现实」
「啊?那是怎么回事?」
「比方说阿让你现在非常饿。所以你进行Pathworking,吃掉『架空的点心』」
莺向我伸出没拿任何东西的手。不是叫我握手。
我收下那个架空的点心,活像过家家儿一样放进嘴里。
「于是,你的大脑就会认识到『吃了点心』。然后大脑就会应对这个『现实』向饱食中枢发送『吃了』的信号。对应通过操作(Work)看到的架空『现实』,神经的路径(Path)接通大脑的部位(Section)。这么一来,饱食中枢就会停止发出饥饿信号,你不再觉得饿了」
「就是身体发生跟实际进食完全一样的变化吗?」
「就是这样」
「话虽简单,但能这么顺利吗?反而我想到食物更加饿了」
「那是因为阿让你认识到『现实中没吃点心』啊。你认识到的事情大脑也会认识到。所以通往饱食中枢的神经路径没有接通,饥饿也就没有消失」
「明明没吃却让你觉得吃了。就是说Pathworking是指骗自己的脑吗?」
「嗯,这种说法相当妙啊。我们平时都被大脑骗着生存。Pathworking就是反过来」不过,莺又说。「虽说是骗,但情况就像是撒绝对不会揭穿的慌一样。所以Pathworking和催眠有点不同。的确大脑对在催眠状态下看的也认识为『现实』。但当催眠状态解除时,大脑会发现自己被骗。对之前的『现实』也明白其实『不是现实』从梦中醒来了。所以大脑会因为发觉被骗而关闭接通的神经路径。由于催眠而做的梦,终究只是暂时性的」
「Pathworking不是吗?」
「不是啊。Pathworking所做的梦是持久的梦,就算起来了也不会醒的梦」
「道理也不是不明白但真的能做到这种事吗?」
「能啊。实际上Pathworking被证实也有抑制恶性肿瘤的治疗效果,也有组织将它用作治疗。不过,要发挥如此强力的效果,当然并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我不是说过也有情况必须训练吗。」
「训练?」
「锻炼想象力的训练啊。例如棒球选手站在击球区想象投球球路,就是以影象的形式明确『看到』对吧?站在击球区数百次,挥棒数千次,之后能够进入神经路径接通大脑里『看到球路』这个部位的状态。另外还有艺术家能够『看到』画布上作品完成的形象对吧。这也是经过多年修炼和钻研的积累磨练感性,让神经路径接通大脑里『看到画的形象』这个部分啊。两者共同之处就是敏锐的想象力。缺乏想象力就无法看到期望的现实」
「原来如此。但是那样的话也就做不到什么特别的事啊,Pathworking」
「所以我一开始就这样说啊。经过训练谁都能用魔术」
说起来的确是。
「好了,阿让」莺轻轻竖起纤细的手指说。「现在有个问题」
「是什么」
「阿让你有一件怎样也弄不明白的事,无论如何也想知道答案。那是个牵涉到宇宙真理的壮大而且远大的疑问,除了全知全能的存在以外都不可能知道答案。全知全能的存在。那究竟是什么呢?」
「什么吗既然全知全能,那就是神吧?」
「对啊」莺点了点头,「那么阿让不,新手魔术师阿索尼尤兹鲁(音同麻生丹让)打算向神问出答案,而尝试Pathworking。也就是用魔术召唤神」
神的召唤?话说那是谁,这个名字怪怪的魔术师。
「当然神没那么简单就能叫出来。Pathworking是需要训练的。而训练就是坚信神的存在,明确地将其想象。当然训练需要长时间而且严峻。」
「名副其实的修行吗」
「正是如此。然后某一天,尤兹鲁终于修行成功了。他将俯视世界的全知全能的神乌古依丝神(音同莺)成功召唤出来了!」
「哦!喂!那是哪门子的神啊!」
莺丝毫也不在乎我的kang议,继续发挥她的口齿伶俐。
「出现在尤兹鲁面前的乌古依丝神说。
把我叫出来的就是你吗?有什么事?
尤兹鲁点头。
没错。你是神吧。我有个问题无论如何也想问你。
唔~?既然是你叫我出来的,人情上也应该回应你的。要我回答你也不是不可以。对了,和我约会的话就告诉你。
啊?约会?为什么我非要做这种事不可。
你说什么了。怎么可能不用任何代价就简单告诉你。
嗯?是吗?」
搞什么,怎么突然开始说这种浅显故事。
「虽然发着牢骚,但尤兹鲁也喜形于色。终于在和乌古依丝关系融洽亲密的时候,尤兹鲁向她问『其实我为这样这样的问题而烦恼』。相对的,乌古依丝也简单回答他。『啊,那是这样的』。那瞬间,尤兹鲁突然感到仿佛受雷击一样的冲击
这,这样的!原来如此啊!
嗯?能帮到你吗?
啊!你真是个了不起的神啊。
讨厌,别这么夸人家啦。怪难为情的。真是的。
夸赞的尤兹鲁和害羞的乌古依丝神。非常有情调。两人开始交往可说是当然的结果。乌古依丝神就这样嫁给了魔术师尤兹鲁,永远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真是可喜可贺」
「喂!别加入这种扫兴的结尾」
「真过分,居然说是扫兴。故事通常都是以美满结局收场的啊。总之,你也就明白了吧,阿让」
「啊?」
准备反问明白什么时,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
「这就是契约啊」
虽然有些迟但我还是明白了。莺是为了说明『科学魔术』的契约才说这么长的话。
「Pathworking是依靠想象力让神经路径(Path)接通希望的大脑部位(Section)的魔术。而人类的大脑存在平时无法随意进入的领域。所以假如通过想象神这个全知全能的存在,而触发路径接通未开发的部位的话,也许就能发掘出至今无人构思到的想法和灵感」
我点了点头,但想到了另一个疑问。
「不过,莺,刚才说到契约的对象不是神吗?哪里有恶魔出现了?」
「是啊」
莺嫣然一笑说道。看来她对我会如此提问也已经计算在内了。
「为了说明,再次让新手魔术师阿索尼尤兹鲁和全能全知的神乌古依丝神登场吧」
「又来了吗」
「乌古依丝神正如你所知一样是全知全能的。所以不仅是回答尤兹鲁的问题,另外还能做到很多事。简单来说,就是能轻松实现人的愿望。那阿让,现在有个问题。」
「这次又是什么」
「怎么说乌古依丝神也就是神,所以非平等待人不可。也就是不只是回应尤兹鲁一个人,对世界上所有人都必须平等回应。」
「唔?是吗?不过的确不平等待人就不像神了」
「好。那现在首先以『神是平等的』为前提,这是真实的。好了,不过啊。乌古依丝神这时感到为难了」
「为了什么」
「嗯。坦率纯真的乌古依丝神平等地,回应世上所有的人了。但是发生了一个问题,其实尤兹鲁有位名叫丽伊克斯可(音同玲药歌)的魔术老师」
「这老师的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而这位丽伊克斯可老师其实非常痛恨尤兹鲁。这是因为她过去曾经被尤兹鲁彻底玩弄,最后被狠心抛弃。」
「喂,虽说是比喻也别加入这种奇怪设定啊!」
被人误会了怎么办。我先声明绝无此事。
「她滿身怨恨地向乌古依丝神这样许愿。
恳请您给那个可恶淫邪无耻的弟子,尤兹赐死」
乌古依丝神听到后,这次问尤兹鲁。
她这样说,那怎么办?
尤兹鲁说。
岂有此理!把你叫出来的是我啊!怎么却要连那种人的话也要听!你只能听我的话!这个废物!
居,居然叫我废物!好过分!怎么说我也是神啊!神就要平等,我也是不得已的啊!噫,呜~。
哇,别,别哭啦。
呜~谁叫你,谁叫你。居然叫我废物。
好,好啦。是我不好。那求求你,保护我别让师傅杀我。
「」
我无话可说。
「一边要杀,一边又要保护。乌古依丝神感到很为难。而实际上,世界上充满这种争端。想变有钱人。想和意中人结合。想杀死仇敌。当实现某个人愿望时,必定会让另一个人不幸。毕竟这个世界是场拉锯战。必定会厚此而薄彼。所有的人不可能利害一致。乌古依丝神更为难了。为难得很」
「那之后会怎么样?神应该怎么做才好?」
「是啊。乌古依丝神抱着头拼命想。然后终于,
对了,这样做就好了!
如此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
「很简单。就是乌古依丝神决定不回应任何人」
「,啊?」
「『神是平等的』。正因为如此,所以不回应,不拯救,不施舍任何人。至少到这个世界末世的前一刻都决定这样做。啊,这正是身为神所致的作茧自缚」
「莺你说的话挺过激的嘛。这样可以吗?」
莺像是装糊涂一样眯起单眼。
「当然我不是在作宗教批判啊。终究只是陈述我的个人见解而已,请你别多心」
「不过啊这样可以吗?不为人做任何事还能叫神吗?」
「阿让,你这样说话才奇怪啊。乌古依丝神真可怜。『人应敬神而不求神』。这跟日本神社里灵验的那种神是不同的啊」
莺说。
「不过始终乌古依丝神有被叫出来的情理。而且假如被戴上废物的帽子会有失神明的尊严。对,乌古依丝神已经是意气用事了。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回报尤兹鲁,这次在地板上骨碌碌地滚来滚去,又再拼命地想了
总的来说就是怪『神是平等的』这个前提。都是怪这种限制啊。所以啊,对了!将这个真实变成虚假就可以了!」
「什么?」
「这简直是哥白尼式转变。就这样,乌古依丝神将『神是平等的』这个前提变为虚假也就是重新定义为『神并非平等』,将自己的束缚解开。这样便解决了。乌古依丝神光明正大地只回应尤兹鲁,尽情实现他一个人的愿望,为所欲为。就算结果把别人推下不幸的深渊也好,让别人受苦也好都不理会。
这都与我无关!因为我可是不平等的啊!」
「这个神还真够朋克」
「好了,就这样尽情实现施术者愿望的乌古依丝神非常满足。既然已经办完事,打算差不多该回去了。这时候尤兹鲁说。
咦,你要去哪里?
嗯?已经帮你实现足够多的愿望了吧?所以差不多该回去了。
怎么这样。等,等等,等一下!
怎么了?怎么都面无血色了。莫非还实现不够?好啊。多少也没关系。随便说吧。
一辈子
咦?
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吧。
咦?咦?一辈子?那,那那那,那就是说,
我喜欢你啊。我已经不可以没有你了!!!!
乌古依丝!
呀!啊,讨厌,不,不行的啊!啊,我可是神啊!
不懂事的乌古依丝神就这样嫁给了魔术师尤兹鲁,永远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真是可喜可贺」
「都说别总是加入这种扫兴的结尾了!」
莺突然露出恶作剧的表情说,
「对了,阿让」
「怎么了」
「这么胡闹的神,究竟还可以继续称为『神』吗?」
「啊」
原来如此,就是这样回事啊。
的确是。
回应凡人的神。不平等的神。
这种东西已经不是神了。不是神的话就是
「恶魔吗」
「没错。神不会回应凡人。会回应凡人的只有恶魔。我是这样认为的」
会回应凡人的只有恶魔。
实在是个不祥的结论。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不少时间。可能是因为太阳快要下山了,图书室被鲜明的红色所支配。
但这片鲜红,也没法照亮书架和纸箱的阴影处,房间的角落,以及所有缝隙中的黑暗。
科学之光也绝对无法驱除世上的黑暗。
莺将和恶魔的契约科学地论证了。
可是
凭此无法说明的可能性,也同样存在。
「是啊」
莺点了点头。
「无论谁怎么说也好,世界上被证实有科学无法解释清楚的事实和事例。企图用科学以外的逻辑将其解明而一本正经地研究的学术团体和机关也多如繁星」
莺把茶喝完,继续说。
「既然玲姐是那样说,那博士通晓魔术这点应该是毫无疑问的。而魔术中有科学性的东西,和恶魔的契约也能以科学说明。所以博士用魔术和恶魔契约也并不奇怪。不过假如那是无法用科学说明的东西的话」
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我企图摆脱这种感觉,再看一次邀请函。
麒麟馆,吗。
「就在这个星期六对吧」
莺忽然像低诉一样说出这句话,我抬起头来。
「莺。你打算去吗?」
我感到很意外。
莺像是找借口一样搔了搔头,
「其实也不大想去的。不过既然是玲姐的请求,我也不能置之不理。而且」
而且?
「数理和逻辑的天才雾生赛马博士。我也想见他一面」
可能是因为倾斜射进来的光线,当时莺的大眼睛发出鲜红的光辉。
究竟是为什么呢。
感觉那时候莺的表情,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渴求恶魔出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