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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3.待在这里的理由(1 / 2)

 3.待在这里的理由

据说神乐坂响子还不到十六岁时就组过三个乐团。

第一个乐团是她国一时和社团成员组成的,贝斯手是个打算只用一根弦弹完整首歌的男生,而鼓手的手跟脚则没办法分开动作。神乐坂响子只好做了个奇妙的安排,让原本预计担任主唱的女生边唱歌边帮忙打小鼓就好,不过那个女生抱怨这样没办法唱歌,所以神乐坂响子便代替她担任主唱,练熟了三首年轻岁月合唱团的歌。不过到了校庆的前夕,那个女生却说自己也想唱歌,怪响子狡猾,结果就不来排练了,团里的贝斯手跟鼓手也拥护那个女生而责怪响子。到了正式表演的时候,神乐坂响子自己一个人拿着吉他走上台去,自弹自唱老鹰合唱团的,虽然造成广大的回响,不过乐团也在那一天解散了。

第二个乐团,是在国中二年级的夏天组成的。那是一个成员都是女生的迪斯可乐团,响子加入的契机则是因为对方在她经常去的Livehouse贴了招募成员的传单。那个乐团标榜是「福音摇滚曲风的麦可杰克森」,她受到这个意义不明却似乎极为有趣的概念所吸引,尽管在意和其他成员之间的年龄差距,还是去报名加入了,没想到很受其他成员欢迎,立刻就决定要现场演唱。然而在不知道第几次的庆功宴上,神乐坂响子经常跑到其他成员家过夜,甚至一起洗澡、睡觉的事情被抖了出来,结果聚餐演变成大混战,连歌迷也被卷了进来,只有还没喝醉的当事人早早逃出了店外。最后乐团也在第二天宣告解散。

第三个乐团是在刚升国三时,经常去的乐器行店员邀她加入的。虽然其他三个成员都是男生,而且团员的平均年龄很高,其中甚至有人已经结婚了,不过因为乐团的表演曲目大多是响子当时沉迷的英国硬式摇滚,所以她很干脆地就决定加入。但这个乐团也在三个月后宣告解散。

「也就是说,民音是第四个?」

「等等,先等一下。不要省略奇怪的部分不说。」坐在学姊对面的我急忙追问:「第三个乐团是为什么解散的?」

因为我不自觉地放大了音量,坐我旁边的千晶、斜对面的真冬以及麦当劳里的几个客人,全都一起盯着我看。

「嗯?第三个乐团的事不能说。对了,你也知道那个长岛乐器行吧?我现在就在那边打工。那家店的店长就是第三个乐团的成员之一,这件事关系到他的名誉。」

我不禁毛骨悚然,想起了学姊那把贵到不行的吉他。根据千晶的说法,好像是学姊抓到店长的把柄并要胁他才拿到的。这件事该不会跟第三个乐团解散的原因有关吧?

「我比较在意第二个乐团。」千晶咬着冰可乐的吸管,一脸怒气地说着:「学姊也对太多女生下手了吧!」

「嗯,我自己也在反省这一点。是我当时不用功,没想到和女生交往也会牵扯到淫行条例(注:日本青少年保护养育相关法规之一,用以规范、禁止与青少年之间的性行为)。」这跟淫行条例什么的没关系吧!这个人真是的为什么会扯到这种话题呢?

今天三年级要补课跟补考,没办法去社团练习,所以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四个就一起到麦当劳去。学姊明明说要仔细地说明现场演唱的事,可是根本就没有进入正题,还净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让这个刚成立的乐团成员担心。

「总而言之呢,为了让乐团能够一步步迈向成功,我决定了三件事。第一,如果还要再玩乐团,绝对要一开始就自己组。」

说完以后,学姊看了看我们。这就是她第一次从零开始找齐的四个人。学姊这个人是理想主义者,所以之后才加入别人的乐团也不是件好事吧。

「第二,就是乐团成员的男女比例。一开始是二比二,接着是四个女生,最后是三比一,结果全都失败了。我自己是女生,所以想组四人的乐团就只剩下三女一男这个选项了。」

「你邀我加入乐团,就是为了这种白痴理由吗?」

听到我傻眼地这么说,学姐挑了挑眉毛。

「这才不是什么白痴理由,而且理由也不只这一个。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不,话是这么说没错。这个人不管对什么事好像都很认真,但乐团成员的男女比例和乐团能否继续下去,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第三,让最后加入的成员决定乐团的名字。」

学姊看着坐在旁边的真冬。真冬到刚才为止一直安静地盯着干巴巴的薯条,听到学姊这么一说,她才吓了一跳把头抬起来。

「我、我吗?」

「是的。」学姊用双手握住真冬的手。

「为为什么?」

真冬有些困惑,我也不明就里。为什么要让真冬命名?

学姊拿起薯条的盒子。

「这是我」学姊先把一根薯条抽出来放在托盘上。「接着是相原同志」她看了千晶一眼,又拿了一根薯条排在旁边。「接着是年轻人」她抽出第三根稍短的薯条。「最后是姥沢同志。」学姊又拿出一根长度最长的薯条,她把前三根薯条稍微整理一下,又把最后一根薯条当作束带,将三根薯条绑起来,打了个结。

「你看,我们是因为姥沢同志而聚在一起的。因为你最后加入了,我们才能组成乐团。所以说如果要写下名字,就该写在这里吧。」

学姊把那个用薯条绑成的东西放在真冬面前,指着绑着三根薯条的长薯条说道。

「最后要由你来命名。这么一来,你就没办法离开了。只要你不离开,剩下的三个人也不会分崩离析。」

学姊一直正面凝视着真冬,她只好移开视线,咬着嘴唇低下头。

「不过,我」

「取什么名字都没关系啊。用你喜欢的词汇就好了。」

「你这么说,让我很困扰。」

「为什么?」

「因为我我只是跟着直巳加入而已。」

千晶沉着地看着我的脸,我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真冬那苍白的嘴唇。怎么回事?真冬为什么那么害怕?

「所以说,我没办法决定这么重要的事。」

「就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才想让姥沢同志决定。」

学姊把脸凑向真冬,温柔地小声说道:

「我不是要你此时此刻就决定名字。不过我得去租现场演唱的场地,而且还要制作海报跟门票。所以尽可能在明后天给我答案,最晚也要在集训之前决定。」

「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集训。」

「你不想去吗?为什么?」

真冬用力地摆动栗子色的长发,打断了学姊的话。我和千晶互看了一眼,只见她露出一睑困惑的表情。

我们得到干烧虾仁的同意已经两天了,真冬却到现在还没表示半点想参加集训的意愿。我和学姊做了种种安排说服了干烧虾仁,但不知为什么很难对真冬提起这件事,所以都没有向她询问要不要参加集训的问题。

所以此刻是我们第一次听到真冬说她还没决定要不要去。我感到有些悲哀,明明四个人在音乐上已经有这种默契了,真冬却还没融入我们之中吧?就连我都因为那首《Kashzhuanr》而被真冬的音乐击中心底深处了啊

学姊正打算再开口时,真冬很大声地把椅子推开,站了起来。

「真冬?怎么」

真冬无视于我的叫声,背起琴盒便大步穿过桌子之间,一下子就消失在楼梯下了。

正要站起身的我只好茫然地坐回椅子上。

什么跟什么啊,突然这样。是谁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了吗?

「唉呀呀,这女孩还真敏感啊!」

学姊喃喃自语。她拿下发夹,佣懒地松开乌溜溜的长发之后,叹了口气。

「我原本没打算要责备她的,结果还是被她察觉了。」

这是怎么回事?学姊刚才说了什么吗?我根本搞不懂。

「小直,你还在这里干嘛?」

千晶整个拳头快要挥到我的脸上。

「还不快去追!别在这里发呆!」

「咦?钦?我吗?」

「快去追就对了,笨蛋!有够迟钝的!」

千晶朝我的大腿狠狠地踹了一脚,我赶忙站起身,快步地往楼梯那边冲去。

我在车站的入口追上真冬。在通往月台的下楼人潮中,我发现了一头栗子色的长发和吉他的形状,于是急忙拿出定期车票,穿过验票闸门。

「真冬!」

刚走下楼梯,经过长椅旁的真冬回过头来,眼角好像还带着泪。

「不要跟着我。」

「你在生什么气啊?」

「我没生气。」

旁边的人都看着我,这些视线真令人不舒服。而且其中也有我们学校的学生。

「咦?那是为什么?」

下行电车进站的声音盖过了我的话语。我追着真冬,想也不想地就跳进车厢。

「你应该搭另一个方向的车吧?」

「咦?啊,是没错啦」

仔细一想,我的包包跟贝斯都还摆在麦当劳里面。怎么办?还得回去一趟?那两个人会等我回去吗?

列车出站了。真冬坐在空座椅最靠边的地方,她把吉他放在膝上,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我站在她的身边,背靠着车门旁。

「为什么要跟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坐电车到没去过的街上闲晃。」

「笨蛋。」

丢下这句话之后,真冬就没再说话了。为了缓和气氛,我只好一直说些无聊的笑话老实说,还是想办法把这个毛病改一改比较好。

我一边感觉到电车的震动传到上半身,一边回忆和干烧虾仁之间的对话。只能等到真冬自己愿意开口。说这话的是啊,对了不是我,是哲朗说的。

我可说不出那种话。现在我就已经等不下去,很想推开真冬紧紧抱住的吉他,然后把脸凑过去质问她到底在想什么了。

曾几何时,我也跟她说过:如果有什么烦恼就直接说出来。

她最后还是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当列车在不知道第几个站停下时,真冬突然站起身来。因为她在发车铃刚响起时冲出车外,我差点就被她留在电车里。

这个站几乎没有乘客下车,是个偏僻的小站。月台几乎都没有屋顶,西斜的强烈日照猛烈地晒着柏油路。围栏的另一头只看到一小块一小块乱七八糟的田地、铺满碎石的道路以及稀稀落落的平房。

咦?我之前问真冬住在哪里的时候

「真冬,你家住在这附近吗?」

真冬背对着我把吉他背起来,接着转过头对我说:

「我只是突然想在一个不知名的车站下车而已。」

她喃喃地说着,接着便迈开脚步,往剪票口走去。这么说来,她好像本来就是跷家的惯犯啊?她经常这样突然搞失踪吗?我好像可以了解干烧虾仁为什么会有过度保护女儿的倾向了。

由于我还得补票,结果还差点跟丢快步跑出剪票口的真冬,直到两旁都种着玉米的石子路上,才终于追上她的背影。不过我还是没办法出声喊住她,只好跟过去一样,在她身后大约五公尺的地方安静地走着。

不知到底走了多久,真冬才终于停下脚步,站在一座横跨干枯溪流的桥中央。原来是因为一阵好像生锈了的寂寥电子乐曲从远方传来。那是傍晚五点市公所广播提醒小孩子回家的钟声。这段从市内几个定点广播喇叭传出的旋律,似乎在日本的各个城镇都一样。是德弗札克的《新世界》交响曲第二乐章。

更远处的喇叭又传来相同的旋律,隔了一段时间和起初听到的声音轻轻重叠,形成一段模糊的卡农。

真冬扶着桥边的栏杆,视线在空中四处游移,探寻着这段旋律。

当我追上她的时候,她喃喃地说着:

「为什么日本每天一到傍晚就要播放这么寂寞的曲子呢?我因为演奏会的关系到处巡回,可是不管到了哪里,听到的都是同样的曲子。」

我歪着头,觉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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