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
为了对抗悄悄袭来的冷风,我们将在这附近收集到的废材堆起来,点上了火。
负责准备今天晚餐的是伍娣。
说是晚餐,其实只是将军用罐头的固体食材倒在铁板上,洒上所有的调味料后加热而已。
「新人,仔——细看清楚哦!」伍娣边说边得意地加热食物。
加压杀菌加工过的军用配给品,保存期限相当长。
这东西外观看似石头,实在引不起多大的食欲,但仍确实地计算出卡路里且能填饱肚子。只要加水加热的话,就能止住饥饿感。
如果在这种世界还要求味道或口感的话,根本就活不下去。
这对吃不惯的路义来说是场苦战。他下巴一左一右地发出声音拚命咀嚼着,但是一大块的合成肉怎么咬都咬不烂。
其实,假装吃得很习惯的我们,其实也跟路义差不多。
坚信总有一天会到达理想的城镇,所以才会硬是吞下合成肉。
跟大家比起来,我对伍娣的食欲一直感到很佩服,也许这就是她丰胸的秘密吧?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用餐时间也结束了。
简单结束晚餐后,便开始分头物色周遭的物品。
量产制品的时代早已终结,目前已完全走向资源回收与资源重复使用的时代。能用的东西全都是宝。
路义立刻着手进行保养司克洛皮昴的工作。
他一钻入车体下,
「哈哈唔,推进器的声音被调成消音模式了!如果开敔的话,可以提高一倍的速度呢。」
他就这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埋头工作。
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
但躲在大型篝火的阴影下相当温暖。
除了路义以外,其它人各自在司克洛皮昴的固定位置上睡觉。路义依旧执着地打开车体后部的发电机外壳,将写在上头的简易说明抄写下来。
「核电池型号是NU-五五型,或是五六型。发电回路是以前就使用的接续式内燃机关用的单轴系列,而且具互换性啊,唔唔。」
他边工作边喃喃自言。
即使一直看着他的行动也不会腻。
听到我将木材添入篝火的声音,路义转头说:
「啊,妳还没睡啊?莱莎小姐。」
「叫我莱莎就可以了,路义。你对这些束西还真是了解呢。」
「我住的城镇,都是将小孩子教育成技术人员哦。说是为了要复兴地球文明。为了复兴以前那种用钢铁与水泥建造出来的摩天楼与高速公路的『城镇』。」
「你的城镇被盗贼袭击,之后变成什么样子呢?」
「咦?不,不是。其实并没有被盗贼袭击,并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回事?我用眼神如此询问。
「这个嘛」路义突然欲言又止。
「连我自己到现在都还觉得不可置信,所以说不出口就算跟别人说也一定不会有人相信吧。我想,妳也一定不会相信的。」
路义充满自信地如此断言,但我却故意拿那句话来激他:
「这种事,不说出来怎么会晓得呢,,」
我如此回道。
「突然间,发生了强烈地震。」
路义望着远方,娓娓道来。
「原本应该是跟平常一样一成不变的一天。暴风却从地平线的另一端扑向我们。一开始以为只是一般的沙尘暴而已。人家都是这么想的,所以镇上立起了防沙尘暴的屏障来因应没
想到」
篝火发出东西被烧得啪滋啪滋的声响。路义继续说。
「那真的是很可怕的声音,是我至今从未听过的声音。风声咻咻咻地咆哮着。纯白色的暴风!虽然像雾一样,却又不是雾。当那个白色暴风靠近时,太阳立刻被遮蔽,周围变得黑漆一
片」
「然后呢?」
「那个『白色暴风』像个生物般缓缓移动着,将建筑物与道路,凡是有形的物体全都被它分解成白色的沙尘。而且是在一瞬间哦!看着眼前的大楼一个个变成白沙崩塌下来,我的双脚却吓得无法动弹。我心想着:总有一天要离开那个城镇,但没想到竟然会发生那种事。我为了离开城镇的那一天,而制造了一辆喷射机车,用的是原本使用于土木机械的废弃滑轮增压器引擎。我骑着喷射机车全速前进。当我回头看时,整个城镇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一片白色的沙粒。无论是人或建筑物都一样!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沙漠的正中央了。然后就被经过的盗贼团捡走」
路义深呼吸后,加了一句:「妳不相信对吧?」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想,说不定那其实是一场梦呢。」
说完后,路义窥视我的表情。
但我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饰品并把金属的盖子打开,再把里头的东西放到手掌上。那是一闪一闪发着光的白沙。
「这故事我相信啊。你看这个白沙。」
「咦咦咦?」
我捻起一些小沙放在路义的掌心上。
「虽然小到看不见,但这一粒粒的沙子却有着三次元交叉的锐利钻头,这可是超迷你的机械哦。而且更麻烦的是,当它摧毁其它物质的同时,又会利用那些物质来大量复制自己,而且是毫无限制的。虽然不晓得是何人所为,但这种技术真的好可怕!」
「为、为什么妳会有这种东西?」
路义问道。
「因为我们的城镇也被攻击了。」
她看着手上发光的白色沙粒说。
路义惊讶地大喊:
「被消灭的不只有我的城镇吗?可是,为什么?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我不晓得。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有股以人类的力量无法抗衡的庞大力量正在运作。而且把我最重要的东西给毁了。」
「最重要的东西?」
「失去城镇的同时,难道你没有失去其它重要的东西吗?」
路义露出困惑的表情。视线投向篝火后,开口说:
「因为我每天被灌输都市重建的技术。唉,是吗?原来那家伙消灭了那么多城镇啊唔。」
路义像是在讲别人的事一样,喃喃自语后接着问:
「对了,莱莎妳们要去哪里?」
照理说,这问题应该是在一见面的时候就要问的。
「寻找理想的城镇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应该是这样吧。前提是真的有这样的城镇。总之,先往四方前进。」
「总之先往西方前进?比这里更好的地方是哪里啊?」
「因为如果不这么想的话,根本就活不下去啊。」
「也对,妳说的很有道理。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还有,当家园被摧毁的时候,我也和我的朋友威尔分开了。所以,找寻他也算是我的计划之一。」
「啊!这很容易懂!我也来想一个被问到旅行理由时的答案好了。寻找理想的家园然后寻找离别的恋人,之类的答案。」
这时,在我的心里浮现出威尔的背影。
当我站起来催促他去睡觉时,
「你的背影跟那个威尔很像呢」
不经意地说出了这句多余的话。
幸好,我的声音非常小声,路义好像没有听到。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晚安!」
我将路义推进停在篝火前的司克洛皮昴里。
立刻看见伍娣与美露纯洁的睡睑。
「旅行的理由啊总之先往西方吧!」
他在篝火前,一如往常地不停喃喃自言。<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