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放弃参加概念战争的意思吗?」
「嗯,没错。因此──」
齐格菲说到一半沉默了下来。他把杯子凑近嘴边喝了一口后,换个话题说:
「看佐山怎么决定,你们自然会慢慢知道后来的经过吧。」
●
在1st-G的基地地下大厅最深处有一大片隔墙。
布莲西儿从隔墙旁的出入口走进最里面。
虽然法夫那的声音依旧从她的背后传来,但是关上出入口的门后,也就听不见了。
相对地,四周一片黑暗,脚边的黑猫逐渐融入黑暗之中。
「这里还真冷。」
她点头回应黑猫的话,然后看向上方。高高的天花板只有中心处有一盏灯光,上头刻有「灯火」文字的小吊钟,发出朱红色的光芒。
布莲西儿等到眼睛适应灯光后,才把视线移回下方。
这里是与隔壁同样宽敞的大厅。
「不过,这里不是大家的空间,而是私人的房间」
在落下视线的布莲西儿眼前,有个巨大如山的影子。
然而那不是山,是拥有好几个表面的构造体。整体是由七座被涂成白色的山所组成,分别是头部、躯体、四肢以及尾部共七个部位。
布莲西儿的眼前有一架钢铁制的巨龙。
身长超过三十公尺的机龙目前保持俯卧的姿势。机龙全身以白色及深绿色为底色,活动部位则披着黑色。而且,机龙身上的所有武装几乎都处于解除状态。
机龙各部位的外挂点装上了黑色伪装外壳,除了位于背部和四肢的常备刀刃,以及如摺叠羽翼般的散热器之外,表面找不到可以攻击的部位。机龙的基本武装多为内藏式,而各类装甲板上的开关口全都贴上了标示整备完毕的黄色封符。
「」
布莲西儿沉默不语地注视着机龙,这时忽然有声音从上方传来:
「怎么了啊?布莲西儿。」
布莲西儿「吓」地一声抬高头,看见机龙背上有个人影。
那是个身形高大的老人。他有着一头灰色波浪发以及同样灰色的胡须,身上也套着深绿色外套。
在阴暗之中,老人的身影微微泛着光,使得其后的模样透了过来。
仰头看着老人的布莲西儿敬了一个礼说:
「布莲西儿报行──哈根老翁,您刚才见到你回来。」
虽然老人眯着眼睛动嘴,但声音并非从他的嘴巴,而是俯卧在布莲西儿眼前的机龙背上,那个看似排风口的黑色开口传来。
而且,只要布莲西儿一有动作,机龙的各部位就会传来声音。微微反射着光芒的声音真面目,是以保护材料包覆的辅助视觉元件。那是机龙的视线捕捉布莲西儿的声音。
然而,布莲西儿毫不在意视线地看着老人,老人也以他的身影询问:
「我的使魔会向您详细报告──『王城派』呢」
「听说他们决定在三天后投降,有使者传来消息说他们会就此结束一切行动。」
布莲西儿点头说:「原来如此。」她脚边的黑猫叹了口气说:
「所以法夫那他们才会这么激动啊。拜托你处理一下好不好,哈根老翁。」
「没礼貌!你在说什么啊!」
看见布莲西儿抓起黑猫严厉责骂,老人──哈根露出苦笑说:
「这我不能答应你呢,小同伴。」
「是吗?果然因为他们是同伴?」
「不是,如果我动手就算是手下留情,也会不小心杀死他们吧?那可不行。」
黑猫仰头看向布莲西儿说:
「刚刚的发言,我是该笑?还是该当作没听见?」
「你该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
哈根露出苦笑,一副困扰的模样皱起眉头说:
「布莲西儿,我看,等会儿我再听你那只猫的报告吧。你还有什么其他情报吗?」
「有的。UCAT的全龙交涉负责部队虽然尚未组成,但已经开始参加实战。另外,听说全龙交涉的中心人物将在明天拜见与UCAT联手的和平派代表法佐特。」
「这么急啊?看来法佐特的想法也渐渐地完全倾向Low-G了啊」
「不难理解法夫那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因为他是法佐特的儿子。」
「称自己的父亲为斗败狗的战士啊他现在正在和大家争论不休吧?你觉得怎样?他太年轻了吗?」
「我觉得与其他说还年轻,不如说太不成熟了。不仅满口幼稚的理论,还把那些理论当成是正义。」
听到布莲西儿的发言,哈根加深了苦笑。
「他会显得幼稚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想要说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理由的大人们。但是当总是习惯随随便便拿个理由采取行动的大人,遇到小孩子认真主张幼稚的正义时,最后总是会被打败。大人们不是输给理论,而是输给更棘手的东西。」
「棘手的东西吗?」
「没错,棘手的东西。那是过去曾经拥有,但无法再次得到的东西。而且是他们自己从前拿来说服大人的东西。」
哈根托着腮,看向上方说:
「──法佐特的儿子个性非常率直。」
「不过,法佐特好像在那个UCAT的居留地里受了很多苦。」
哈根保持仰头的姿势回了一声:「是啊。」
「事实上,法佐特在那个UCAT的居留区做了很多努力。他接受在UCAT的概念管理之下生活,换得狭窄居留区里的安全。虽然大家会抱怨他要求得不够多,但是在UCAT管理的居留区里,和平派的性命其实是掌握在他人手中。」
「要是概念空间被撤除了,大多数的人都撑不过半个月吧。」
「法佐特他们之所以能够在那里生活,是因为他们有逃出时带出来的物品和知识可以作为交涉材料,还有UCAT的温情吧。」
「您可不能跟大家这么说喔。」
布莲西儿眯起眼睛仰头看向哈根。
托着腮的老人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张成弯月形说:
「我知道的。不管怎么说,是我带着大家来到这里,然后使用带来的概念核做出这个概念空间我必须以勉强算是前指导者的一员、以及现任保护者的身分领导大家。虽然很麻烦」
哈根看向布莲西儿继续说:
「要不要和我交换啊?拿我这个『法布尼尔改』跟你换『镇魂之曲刃』。我还是和住在冥界的人聊聊往事比较轻松。」
「没办法交换的。机龙一同化,就变不回来了吧?而且在这个Low-G里,能够做出冥界的概念太弱了。就算用曲刃打开冥界,住在冥界的人也只能出来一下子而已。」
「说的也是要是能够和冥界的人好好交谈,真不知道该有多好。这样或许就可以减轻大家的宿怨。」
哈根抬高了头,看着隔开大厅与这个房间的隔墙说:
「如果我们那时不害怕世界崩坏,说不定能够解救更多人。」
哈根闭上眼睛。法布尼尔的各部位发出小小声响,遮光板挡住了视觉元件。
「──也害了那只鸟。」
「那是弃小鸟于不顾的那个人的错。」
「弃小鸟于不顾的或许是那个人,不过,是我们没有解救小鸟。」
哈根说罢睁开眼睛。在黑暗之中,他忽然喊出一个名字:
「法夫那。」
视觉元件有了动作,哈根把脸转向布莲西儿的背后。
布莲西儿回头一看,发现一个黑色甲壳的身影站在黑暗之中。她和黑猫慌张地跳开一步,摆出备战姿势。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刚。你不用那么紧张,黑暗本来就是我的属性,我可是能穿梭黑暗的半龙。只要是在黑暗之中,我就能在想得到的范围内移动自如。」
在黑暗之中,法夫那从感觉变成了实体出现在布莲西儿眼前。
他没看向布莲西儿,而是向哈根敬了一个礼,然后开口问:
「您怎么决定?」
听到法夫那的询问,哈根探出身子,并顶出下巴指向隔墙的方向说:
「嗯,你们不是在那边讨论了吗?」
「讨论的结果是,在我们的意见达到一致为前提下,请哈根大人做出最终判断。」
哈根听了,搔搔头说:「你又用这么形式化的说法。」然后「唔~~」地低吟一声。
「看明天法佐特怎么行动再下结论,这样好不好?布莲西儿,我记得法佐特明天会和UCAT进行事前交涉,对吧?」
「是的。这是从和平派那边得到的情报,应该错不了。」
布莲西儿点头说道,然后看向法夫那。
法夫那看了她一眼后,垂下肩膀叹了口气说:
「哈根大人,我说啊,我这么讲或许不礼貌」
「喔~你总算恢复平常的说话调调啊,说来听听。」
法夫那动作敏捷地把两只长长的手腕交叉在胸前,然后托着腮说:
「为什么您要延后下结论的时间呢?我们本来就是聚集在您麾下,然后在您的率领下,一直努力到现在。」
「不是啊,你跟我说这么没有自主性的话,我很困扰耶。」
「这是您身为负责人的职责吧。」
「嗯,的确是这样没错啦抱歉哪。」
听到哈根这么说,黑猫拍了拍布莲西儿的脚:
「这两个人是谁比较大啊?」
「我。」
布莲西儿这么回答后,法夫那与哈根都回过头看她。她点头做出回应说:
「请继续谈论有建设性的话题。」
法夫那叹了口气。他挪开托腮的手,单手按住头部。
他用爪子轻轻敲打头壳,喊了一声「哈根大人」后,继续说:
「您的弟弟雷金老翁和侄女古特伦公主都被那个叫齐格菲的人杀死,最后也没能够保护国王。您心中对于这件事的怨恨都跑到哪里去了?」
「对啊,跑哪儿去了呢?我确定这份怨恨还在,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耶,法夫那。你一定很希望是在我的武装动力炉里吧?还有──」
哈根轻轻点头继续说:
「──失去生命的不只我的家累而已,所以我决定不照私心采取行动。当所有人都认同的真正机会到来时,我才会采取行动,现在我们越来越接近这个时机了。别焦急,法夫那。太焦急会有所失。」
哈根没有停下来,他就这么继续发问说:
「还有,你是为了什么而战呢?法夫那!」
被询问的法夫那抬起了头。他与哈根四目相交后,缓缓开口说:
「为了我们本该拥有的东西──为了把它夺回来。」
听到法夫那的话语,哈根「嗯」地回应一声。
他没有躲避法夫那的视线回答:
「既然这样,我会好好记住你说的话绝对会。」
●
佐山与新庄走在晚间的学校用地上。
二年级普通校舍的正门及后门都被锁上,无法进入。
让貘坐在肩上的佐山试着转动了两、三次门把。
「果然打不开如果有像孝司那样的技能就好了。」
「孝司是昨天来接你的人吗?」
听到新庄的询问,佐山在快要点头的那一刻,改变了主意。他转头看向身旁,觉得在身边的应该是──
「你问得很自然为什么你会知道孝司的事?」
被佐山这么一问,新庄隔了一会儿后,慌张地左右挥手说:
「啊,不是啦,是姊姊告诉我的。她说有很厉害的人来接你。」
新庄停止挥手,探头看向佐山的脸。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怀疑我是姊姊吧?」
「没有,刚才的验身已经帮我解开这个疑问了。虽然你和你姊异常地相像,不过你确实是个男孩子。」
「你希望来的人是我姊吗?」
「谈论不会来的人也没帮助──不管怎么说,如果不能介绍校舍里面,就没意义了。刚才屋顶传来奇怪的声音,我还以为里面有人。」
听到佐山最后说了句:「今天还是先回宿舍吧。」新庄垂下肩膀说:
「我想多散步一下耶。」
「不过,你还有五箱行李没拆封。」
听到佐山这么说,新庄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呻吟着。佐山见状说:
「明天中午我有点事要外出,等我回来后一起去买日用品吧,我带你去附近的商店。不过如果你拖到明天才整理行李,就不会知道缺什么东西吧?」
「的确是这样没错。可是,好令人惊讶喔佐山同学,原来你也会说出正当的理论啊。」
「我觉得有必要跟你长谈一番。」
「呵呵。不过,我还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很多事情还要请教你,像是道路、商店、还有一些人们──浴池现在不能用对吧?因为在放春假。」
「嗯,这段期间在学生宿舍里只能使用莲蓬头。如果时间充裕,走出学校正门的地方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澡堂,你可以去那里洗澡。」
新庄点头回应,然后稍微垂下眼帘,带着微笑走到佐山身旁。
两人并肩而行。
月光让步行的两人影子落在地面上,走在佐山身边的新庄忽然指向校舍旁的操场方向说:
「佐山同学,操场后面那个像塔一样的建筑物是什么?」
「喔,那是探险社在去年校庆时做的攀岩弹跳台。那上面放了好几条救命绳下来,可以用救命绳绑住脚自力攀爬上去后,再从上面跳下来。」
「规模好大喔」
「嗯。那时候当然发生了从上面跳下来的人,撞上从下面爬上去的人的意外。哈哈哈。」
「这不是可以笑着带过的事吧!」
「没什么好在意的,人类的身体其实挺强韧的。」
「是吗?」新庄叹了口气,改为指向在学校餐厅大楼旁边、有如墙壁般的艺术品说:
「那个呢?」
「喔,那是很久以前的学生们制作的毕业纪念物。学生们在粘土板盖上自己的手印,再以烧窑的方式制作成大板子,算是这个学校的名胜古迹之一。」
「喔~是名胜古迹啊。」
「嗯。最初只是为了作个纪念,结果收集到了一千多人的手印,最后变成一个单纯的恐怖艺术。原本打算撤除掉,结果挖土机翻车,听说车身还沾了手印呢。哈哈哈。」
「你不需要刻意用一副很愉快的样子来解说啦。」
「还有其他地方,想听吗?那边的巨大手掌──啊,喂,不要拉我!」
新庄拉着佐山的西装衣角,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这时,佐山突然把视线移向二年级普通校舍的方向。
他看见校舍侧面的逃生阶梯楼梯间,今天早上他也看了那个位置。
不知怎地,佐山觉得每次看到那个位置时,自身的现状都有所改变,不禁露出苦笑。
这时,新庄可能是发觉了佐山的视线,开口问道:
「怎么了吗?」
「嗯。我想到最近自己的日常生活开始改变包括你成了我的室友这件事。」
佐山在心中自问:「不知道会一路改变到什么地步。」
一股与不安相似的郁闷情绪,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我有办法改变吗?
就在佐山的心中如此嘀咕时,与他并肩而行的新庄倾着头,仰望佐山说:
「──你不会是在想『不知道会改变到什么地步』吧?」
●
听到新庄的询问,佐山重新认真地看了新庄的脸。
「────」
月光下,在佐山的视野里,新庄的脸就在伸手可触的位置。
沐浴蓝白色月光的黑发随风飘动,底下的黑色眼眸直直地仰望着佐山。
佐山认得在他眼前摆动的黑发以及瞳孔的颜色。
这是新庄运的头发和眼睛。但是──
这是错觉。
佐山这么告诉自己。虽然他明白在新庄切这个独立人格面前,这样会显得失礼,但是其他思绪不断缠上他的心。佐山会如此在意,就表示他认同「她」的存在。
与我完全相反的存在。
佐山与新庄,日常与非日常。原本不相容的彼此渐渐重叠在一起。
佐山这么思索着时,不自觉地喃喃说起话来。
首先说出针对新庄询问的回答:
「的确我是这么想了。」
听到佐山的话,新庄微微眯起了眼睛。佐山无法确定那是不是笑容。
但是,他对着新庄点了点头,并在嘴角浮现微笑说:
「不过我不是在想会改变到什么地步。我想的是,自己会不会选择主动改变。」
「原来你这么认真啊,佐山同学。」
「没那种事。」
佐山不由自主地对自己这么说,他脸上的微笑化为自嘲的笑容。就在这时──
四周有了动静,仿佛呼应佐山的话语似的。
是一阵风。
那阵风不是以声音,也不是以回音,而是以威压的形式从西方突然袭来。
「!」
一阵强风猛力袭来。
那是甚至会瞬间夺走声音的强风。
佐山看见被风吹动的新庄按着头发,缩起了身子。就在这时──
他忽然做出了动作。伸出把因强风而皱起眉头的新庄拉近自己,抱住了新庄。
随着「啊」的一声传来,新庄的纤细肩膀完全落在佐山的怀里。
在这同时,风以质量的形态撞击佐山的肩膀。
险些被吹落的貘慌张地抓紧佐山的肩膀。
佐山在强风之中观察着,他看见一阵烟雾从二年级普通校舍升起。
「!?」
佐山仰头定睛细看风中,他看见如雾般扩散开来的白烟忽地消失在天际。
那是?
心中抱着疑问的佐山听到新庄更进一步的询问:
「沙子?应该不是吧?屋顶又不可能有沙子。」
但是,那烟雾看起来就像沙子。
风缓和下来,然后渐渐消失。
风逐渐驯化,佐山感觉得到新庄的身子在他怀里有些僵硬。
新庄纤细的手指顶着佐山的胸口,用黑色眼睛仰望着他说:
「那、那个,已经没事了。」
随着显得慌张的声音传来,新庄在佐山怀里微微挣扎着。佐山松开手臂后,新庄便自力解开束缚,退后了约一步的距离。
脚踩碎石的脚步声响起,西风的残渣介入佐山与新庄之间。
在佐山怀里留下纤细肩膀触感的新庄说:
「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你会突然抱住我。」
「因为我想那阵风吹过应该会很痛。」
「可、可是我是男生耶?」
听到新庄的话语,佐山倾着头心想:「他在说什么啊?」
「──你是男生,和你会感到疼痛是两件不相关的事情。」
「是、是这样说没错啦,可是」
「我们是室友,为你做这点事情应该无妨吧。只要在你愿意,而我也愿意之下,我会实现你的愿望,就是这么回事。这是我所相信的佐山家礼节。」
佐山挥动右手,弄平皱起的衬衫袖子后,朝着新庄伸出右手说:
「当你觉得疼痛的时候,如果我想保护你,就让我保护你。当你觉得一个人太孤单的时候,如果我想跟你说话,就让我跟你说话。当你决定把烦恼往身上揽的时候,如果我觉得你很重要,就让你一个人清静。当你不想待在这里的时候,如果我会为你着想,就让我讨厌你。」
还有──
「当你想要与人亲近的时候,如果我看见了你,就让我站在你身边。」
佐山询问:「这样如何?」
「我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我会要求我自己必须以表现礼节打基础,以加深信赖做应用。佐山这个姓以恶徒自居。因此,如果不以刀锋相向,就认命地付出──否则就不能夺取。」
新庄的视线落在佐山伸出的手上,他轻轻举起右手准备握住佐山的手。
「────」
却放弃了。
停止动作的新庄看向佐山,在他举起的右手后方,有一张眉尾往下垂的脸。
新庄露出看似不安的表情微微倾着头询问:
「你这样不觉得累吗?佐山同学。」
「我是把我的礼节和信赖寄托给你,难道你认为自己是个行事随便的人吗?」
听到佐山的询问,新庄注视着他几秒钟。
新庄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却放弃了。然后──
「不是。」
新庄摇头说罢,放松了肩膀的力量。眉尾往下垂的脸上浮现的笑容化为苦笑。
然后伸出手握住佐山的手。
那是触感柔软的右手。佐山珍惜地握紧新庄的手指并点点头,然后夹杂着安心的叹息声说:
「──那么,多多指教。新庄同学。」<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