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君子看到了和以往不同的情景。
平常是灰暗的玄关。但是今天却从对面的房间里传出人的动静。
妈妈,回来了。
这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一般会在超市里工作到很晚,今天早上也没说一句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但因为难得而略微高兴。
「我回来了。」边脱着鞋边说着,虽然没有回应,但有人能听到,光这一点就感到自己很幸福。往鞋柜里收好鞋,打开了起居室的门。
妈妈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
「回来了。今天很早回来了啊,妈妈。」放下包,朝着背影说着。
「晚饭,马上就去做」不知今天会不会吃我做的饭。如果能一起吃的话,今晚就不孤独了。君子边想,边走向厨房。
「君子?」因为从背后传来的声音,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瞬间,快乐的心情转为了恐惧。
「什么?」
「刚才你去哪儿了」
虽然只是个问句,但那不是问话,而是叱责。
「啊,明天开始有暑期讲习,因此去预习」不假思索地撒了谎。反正没做什么坏事,在这种气氛下实在说不出自己刚才出去游玩了。
「是吗。」妈妈站了起来。
但没有走向君子,而是向放在墙边,君子的书包迈向步伐。
「啊!」这会,全身蜷缩。
「妈妈,等一下!」叫声却被无视。
母亲打开了书包的拉链,并将其翻转。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教科书、笔记本、饭盒落到地面。笔盒因为冲击力而使里面的东西散开。但母亲毫不在意,无视讶然的君子开始搜寻地面上的东西。
不好了,心想。
已经有一周没有这样了,所以在放松了警惕,但没有察觉到那只是因为母亲工作繁忙,而很长时间没有碰面而已,更没有察觉到由于繁忙的工作而使母亲积累了过多压力。
「不是说去学习了吗?那,这是什么?」母亲立马从散乱的东西中找出了小纸袋,站起身,面向君子。
青色的包裹,那是经过商店时买的发夹。
「那是我,」并没有多少钱,在零用钱的范围内,原本不应该被责问,但君子却用尽全力摇着头。
「哼,还会打扮了。」随手打开包裹,并扔向地面。忍不住要哭了出来,但母亲却没有允许。
这是让八重和硝子选的发夹。因此,母亲的粗草对待使君子受到了打击。
「我拼命工作,饿着肚子回来,你却悠闲地购物?送你去学校是为了学习吧?而你却如此贪玩。」
用低沉的声音说着,慢慢走向君子。
用每月二千元的零用钱,偶尔去趟甜品店,或是积攒几个月的零用钱买件衣服。这些是属于贪玩吗,确实母亲因为金钱问题而苦恼。因此决定在暑期打工挣钱,面试也去过了。暑期打工应该能挣三万元,五千元留给自己,剩下的全部作为储蓄,然而。
「啊!」揪住头发,将身体拉了过来。
「你为什么?为什么只知道给我添乱?」接近绝叫的声音在耳边回想。但并不是接近声源的左耳,而是另一侧的耳朵。
左耳的鼓膜在四年前已经被破坏。
身体被压到地面,剩下的只是本能的将身体缩成一团。
就如往常一样,先是用脚踢向了身体。
「你这个笨蛋!只学会玩耍!你这个!」
已经听不清母亲的叫声,只能感觉到腹部的冲击力和疼痛。蜷缩的姿势多少减轻了冲击,但马上就会传来剧痛。母亲会因看见刚才的脚踢没有效果而焦躁,等待的是背部的猛击。
「你说句话啊。没有什么借口吗?还是男的送给你的?」
到了这个地步,母亲的谩骂从大叫变为自言自语。后背好痛。无法呼吸。但还在可承受范围内。仍可以屏住悲鸣。
「喂,君子。」惩罚升华到下一个阶段。
母亲再次揪住君子的头发,鲁莽地将其头抬起。
「你承认自己错了吗?」
「我:」因头部的剧痛,无法说话。
「说句话!」突然。
「啊呜!」在感觉到母亲的手伸入裙子的同时,大腿内侧发出让人窒息的疼痛。知道自己无法承受多次这种痛苦,全身开始颤抖。
「怎么样?承认错误吗?只要道歉就原谅你哦?」
想要道歉,却无法呼吸,无法说话,就连思绪也乱成一团。
母亲知道君子的状态,却执着地反复要求道歉。
「是吗,懂了。」大腿的疼痛消失之际,母亲带着严厉的语气将君子的身体甩至地面。
「你原来是做了坏事也不肯道歉的坏孩子啊。」
「不,不是」因疼痛而朦胧的意识,上气不接下气,但君子仍拼命地否定。自己不是不想道歉的坏孩子,君子想道歉。
君子虽然不好,却会说对不起,所以请原谅我。刚要开口,但为时已晚。
不知何时母亲从起居室的橱柜里拿来了木质的扫帚。
「呜!」悲鸣从喉咙飞出。
「对不起!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还没求饶完,扫帚已经被用力推向胸口。
「啊!」沉闷的吐气声。无法呼吸。窒息感和呕吐感席卷而来。
君子仰天朝上,从胃里反出在蛋糕店吃的千层蛋糕。
厌恶的声音在耳边回想。甘甜的呕吐物在喉咙里翻转。因受到再次的冲击,再次呕吐,厌恶的声音再次传来。当扫帚离开胸口之时,已无法支撑,横卧在地面。
不住地从胃中溢出,奶油的甜味让呕吐感加剧。
泪流满面,但自己却无法察觉。
「你吐什么呢真脏!」
远远地听到母亲的说话声。不知道自己的后背挨了多少下击打。就连扫帚的尖部擦伤脸庞也无法感觉到疼痛。
心中只有苦闷、痛楚和对呕吐物的厌恶感,还有如往常般,胸中充满了恐惧和罪恶感。
「为什么你一直如此?」
呼吸急促的母亲,含着泪。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呢?明明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不合我意呢?喂,为什么?」
母亲已经停止殴打。呕吐感也开始收敛。与此反比,罪恶感却不断增大。就如母亲所言,心想着。自己是坏孩子,只会给人添乱,所以让母亲生气,让母亲悲伤。真是对不起。因为感到内疚而哭泣。却不知这是常年受到虐待而形成的,不合常理的想法。
「对不起。」哭着站起身,擦了擦嘴边,君子含泪说着。
「对不起请原谅我。我是、坏孩子」
焦躁的母亲将扫帚扔向地面。含着泪水,抛下君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夕阳下的寂静里传来脚步声和关门声。
最后只留下君子的呜咽。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环顾四周。
地毯被自己的呕吐物弄脏,原本以为会很多,量却出奇得少。取而代之,自己的制服却脏得一塌糊涂。
得打扫掉,心想。蹒跚地迈出一步,脱下自己的衣服,清理地毯,收拾好自己的书本,接着。
「啊」然而,这时。
啪嗒。顺着脸颊,有东西落到了地板上。
「好痛?」红黑色东西。
将手伸去,发现右眼皮上方有少许割破。
「不好了」不由得自言自语。
好像是被扫帚的尖端擦伤的。
「呜,怎么办呢?」明天还要上学,把脸弄伤了,马上就会肿起来吧。说是摔倒受伤又有点丢人。
但总不能因束手无策而发呆吧。不快点的话,呕吐物的清理就麻烦了。
君子拖着不听使唤的腿走向了洗衣房,将制服扔入洗衣机,按下了按钮。接着用水将毛巾弄湿后回到了起居室,花了三十分钟左右清理了地毯。虽然留有污垢,但那也没有办法。看下时间,发现快要晚上八点,因此急忙来到厨房开始烹饪。
不能拖得太晚,不能让母亲挨饿,心想。
***
只要从明天开始的暑期讲习一结束,暑假就会正式到来。虽然因私立高中的程序和初中完全不同而造成了不少麻烦,但一想到在暑假前能将课题完成大半,心中舒畅不少。而且说实话,能上学让我有点高兴。
私立挟间高中一年九班,上野恭一,躺在自己房间中的床上一边想着,一边呆呆地听着音乐。附和着传来的女声音乐哼着歌,以此逃避学习。时针指向晚上十点。决定到十一点再开始学习。
在此期间思考的是,关于她的事。
端详着手中的照片。这是四月份,在文化中心的联谊合宿时偷*拍的,那是恭一的心上人,毫无表情地印在上面。
「啊啊」同班的,城岛硝子。
入学以来就一见钟情。
比起恭一的小体型,更加纤细。仿佛是人偶般小巧的脸蛋。偶然露出的微笑也是魅力之一。最重要的是能治愈人心灵的可爱外表。
偶然在四月成为邻座的恭一,自从那时以来在抽签换位时总是动用负责监督的男生,让自己维持在她的邻座。在入学之初,很快因美貌在校内颇有名气,但传闻早有男友而使不少人含泪退却,也因此恭一永不罢休的精神打动了不少人协助他。监督换座位的人也是其中之一,虽然作为回报每周都要请客,但这也没办法。
但是。
一直在否定他是男友,也因为相互间是堂兄妹的关系,认为一定没有问题。她看起来不像是会撒谎的女孩,也保证过言语的真实性,所以一直很放心但昨天回家路上看到的情景让恭一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本来起源是由知道恭一的思念,同班的牧们的计策引起。
城岛硝子、皆春八重、直川君子。将一直在一起的三人组一同招致海边。出谋献计的是牧,因为三人都没有对外发表有男友,所以一切顺利的话可以成功。认为只要趁性格倔强的皆春八重不在,强行引出话题就可以让大局已定。在做好万全准备后计划被实行。
结果事与愿违,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
「果然是在交往吗」不由自言自语。
从床上坐起身,面壁而坐。
虽然不想承认是事实,牵着手回去已是充分的证据了啊。
最终,由于昨天的事件,接下来怎么做还没有任何打算。中止,还是再次邀请。可是,无论多么乐观,这已经没有希望了。
只是,一想到这,心中苦恼。让我放弃就放弃,无法办到。
恭一轻轻抚摩着手中的相片,眯起双眼。
如果她没有男友的话,事情还有希望。
常常被人说自己有纤细的脸型和中性的外表,所以对自己的外貌多少有点自信。也被女孩表白过几次,性格也不坏。虽然身高太低是个问题,但如果像她那么纤小的女孩在身旁就没有任何别扭,所以坚信自己的条件没有问题。
剩下的只是前辈和她,用什么办法拆散他们。
由于感到烦闷,恭一将照片藏在床下。
苦恼至极的他,光看照片已无法满足需求。
站起身,来到房间的一角。
在那里的是,与男生的房间格格不入的白色衣橱。自从小时候买来后,至今都很珍惜。
慢慢地将手伸向衣橱上层的拉门。
把手部分被挂锁扣住。从口袋掏出钥匙,取下了锁。
衣服全都放在了衣橱的下层。因此衣橱上层放的不是衣服。
那里放着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的东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放在中间,白色的物品。
大到可以两手拥抱,背靠在衣橱里面。
光滑的肌肤,细而直的纤维头发。外加华丽的衣服。
按真人比例三分之一缩小的球体关节人偶坐在那里。
长相多少类似城岛硝子。
因此在网上看见后立即买下。这是两个月左右前的事情。
让人陶醉的美貌。
如今装饰上自制的缎带后更加酷似。
衣服都是根据自己喜好挑选。是在领边和袖口有蕾丝的连衣裙。
希望有一天也能给她穿上同样的衣服。为了今后做准备,按照她的尺码定制了款式相同的连衣裙。因此衣橱里挂着一件将来成为自己所有物的城岛硝子的衣服。
自己也认识到爱好的怪异。
事实上,至今为止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这些爱好。要是小学时喜欢上的女孩房间里没放着美丽的人偶的话,也不会有收集人偶的爱好了吧。
如果女孩没有拿出人偶的话如果察觉到自己因为看到比那女孩还要漂亮的人偶而心潮澎湃的话。如果没有被人偶那小巧的造型夺去理智,完全失去对那女孩的兴趣的话。
至今总共购入十二个人偶,在购买这个人偶前全部陈列在衣橱里。
但是,现在却不见踪影。与城岛硝子相遇,并同时购入了酷似她的人偶以后,以前的人偶都被砸碎丢弃了。
确定这是自己恢复理智的机会。
因为恭一的心中拥有光凭这个人偶无法满足需求的想法。
不可以只是像。只有人偶还不够充分。
这种感觉是头一回。原本认为无论多么可爱的女孩都不是人偶的对手。但自从遇见城岛硝子以来,一心想要拥有她。
「对了。」端详着人偶,嘟囔着。
绝不能放弃。有没有男友无所谓。
环顾着衣橱里面。其内壁贴满了城岛硝子的照片。
和刚才恭一看的相同,都是被冲印出来的大量照片。
今天虽然失败了,明天一定可以想出其他办法。
还有支持我的人。一定会顺利。下定决心的恭一关上衣橱,拿起床上的手机。
将今天的经历和大家讨论吧,心想。
***
时针已经转到了晚上十点。
我在客厅里思考着,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空杯里的冰块发出声响,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得出答案。
房间里充斥着喧嚣和混乱。这是我的家,而客人却毫不在意这点。那是三小时前,晚上七点发生的事情。
我们为了迎接七点半要过来的里绪而做着准备。
主人去购买饮料,我则烹制着三人份的料理。
当料理差不多完成时,家中响起了门铃声。
我放下手中的任务,来到了玄关。是主人的话会自己用钥匙进来的,到底是谁呢,里绪不会这么早来的,边思考边打开了门。
等在门后面的是,
「嘿,硝子。我来了。」是里绪。
「咦?」带着其他三个人站在门外。
「跟你说啊。因为是里绪的庆祝会,可殊子说不能让里绪一个人来。所以把大家都叫上了。当然买了很多烹饪材料哦。」
「恩.」
我望着挂在里绪手上的购物袋,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
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摆满了五花八门的料理,在傍边的沙发上则滚落着被喝完的饮料罐。其中包括烧酒。未成年人喝酒可是违法的,好孩子千万别模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面壁坐在角落里的主人,带着仿若要世界末日般的表情说着。
「主人,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主人没有反应。
「硝子,别理会这种人。」
「呵呵。里绪看那边,晶的后背。简直像虫子一样,真是丢人。」
「喂,晶也来这边吧。」
殊子。佐伯老师。里绪。
仿若姐妹的她们,带着不同的语气向晶喊着。
说实话我非常赞同主人那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今天想要告诉主人有关姬岛姬的事情但是,确实无法阻止今天的突发事件,引出此话题是不可能了。
我坐到沙发上,环顾四周。
话虽如此
「佐伯老师,身为教师的你怎么能允许学生饮酒呢」
「呵呵,愚蠢,硝子。」老师昏昏沉沉地说着。
「教师工作到下午五点就结束了,即使你们因急性酒精中毒而倒下也不管我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开心呢不管喝得多醉也无法改变目前糟糕的情况」不知道是对庆祝会满意,还是不满,嘲笑着。
我再次环顾四周。
里绪比起平时笑得更甜。
殊子则悠然自在。此人是……
虽不知道有没有醉,主人正对着墙讲话。
我因为是唯一没有喝酒的,所以排除在外。
至少不用担心大家会急性酒精中毒。
本来殊子带来的酒含酒精量就比较低,再加上作为固定剂的他们,基本上都对药物拥有较强的耐性。
除了一个人。
「喂,那边的机械人偶。」
「什么事?」
舞鹤蜜。没想到她也回来等一下,那个。
「我的杯子空了啊,真是不乖巧的家伙,快点给偶注满。」被酒精冲昏头脑的她,从刚才开始用黑话来说就是嗑药嗑多了。
「那素什么?」
「好烦耶!其实这种地方我本来不想来的。」
这是预料到的事情。
蜜也知道被里绪强硬请求是无法拒绝的。记得六月份去餐厅的时候,蜜也因里绪的邀请而勉勉强强跟着来了。
但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的饮酒乱性。
「殊子,请担起监护人的责任」
「状态不错嘛,蜜。喝了很多吗?」
「没有。记得只喝了最初的那杯」
「快点啊!!!」
「是,是。」我把橙汁注向了舞鹤蜜的杯子里。
既然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肯定认不出是橙汁。
「是啊。话说为什么连这家伙都会来啊?」
「咦,复活了吗主人?」
从墙角回来的主人,坐在沙发上开始夹起食物。
「我已经放弃了。发现穿越绝望以后都无所谓了。」
「什么啊!偶也是.不得已啊!因为里绪说必须来,所以没办法才来的喂,在听吗!?」
主人开始被蜜缠上了,貌似由心底里感到为难。
「啊呀,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殊子以局外人的口气说着。
「殊子在舞鹤蜜的杯子里偷偷加酒的可是你啊。」
「咦,是这样的吗?」而且还装蒜。
「但是,只有一杯哦。」
「明明是虚轴,却对酒精这么弱实在是预料之外啊。」
二小时之前,舞鹤蜜的心情相当糟糕。
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脸上挂着像咬碎了苦虫一般的表情,但是在喝下第一杯后,瞬间变成了目前的状况。
「如果把舞鹤的痴态录下来,可以勒索她一生呢咯咯咯。」
佐伯老师嘀咕着,被杀害的几率也很高哦。
「不可以勒索人哦,妮雅。不过能录下来也不错呢,因为现在的蜜很可爱啊。」
靠在佐伯老师的肩上,里绪开心地说着。
「可爱?是吗。你听好了,里绪。不管多么可爱,人终究只是塞满了肉的皮囊。撕开来后惨不忍睹。因此不可以过度期待哦。人可是会在期待落空后落泪!」
「那,妮雅也是这样看待里绪的吗?好伤心。」
「里绪不会的,就算被撕开来也一定很可爱。」
呜呼呼呼,佐伯老师诡异地笑着,而里绪却露出被称赞后的喜悦,将脸颊贴在老师的肩上。
另外这两人,要说关系要好其实只是佐伯老师异常的看好里绪而已。就算『unknown摇摇晃晃』也无法抗拒的死亡,里绪却可以通过虚轴的分裂能力将其克服,唯一的存在。
但是由腹黑的佐伯老师和天真烂漫的里绪结成的组合,由于正反的氛围作用,在周围形成了让人不可思议的异空间。
将这两人放置度外,我望向主人。
「你怎么回事,不想喝我敬的酒吗?」
「不喝!话说你的人格变化太大了吧!」
发现正被醉酒的舞鹤蜜缠着。平常别说说话,就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的两人。正如佐伯老师说的,拍张纪念照或许会对今后有利。在牵制蜜的时候,也在勒索主人的时候。
「啊~酒,已经厌了。」正在这时,舞鹤蜜突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向走廊。是去上厕所吗。
解脱后的主人大叹了一口气,一口灌下杯中的饮料。
主人,饮酒消愁要在二十五年后被公司女性职工暗中辱骂之后哦?
「呜呼呼,咯吱咯吱咯吱」
「啊哈,叽叽嘎嘎」
佐伯老师和里绪开始相互调戏。虽然只是佐伯老师在挠里绪的痒,两个人却情绪高涨。
环顾四周,发现蜜已经回来了。
瞬间我。
「舞鹤蜜?」
「哈,虾米?」陷入沙发的蜜。
右手握着勺子,左手上
「那是我作为点心买回来的『乔尼大叔的碳烧布丁』!」
「我说过我对酒不感兴趣了。」
毫不介意站起身的我,蜜打开了布丁的盖子,以完全不懂得什么是布丁的动作,在完全没有考虑突入角度的情况下将勺子穴入,并将其送入嘴中。
「主人!主人!」
「恩,怎么了?」
「布丁,看那布丁!我的,舞鹤蜜!擅自」
啊啊,因为事态严重,语言功能出现了错误。
「啊?」主人迟钝地望向这边。此人靠不住。
「舞鹤蜜!那是,乔尼大叔为我做的!」
无奈亲自走向她的身边,蜜看见后却傻笑。
「真遗憾~,这是乔尼大叔为我定做的哦?你不知道吗?」
「不可能的!」
「乔尼大叔是虚构角色」但是碰撞却被主人制止了。
「连主人都来给我添麻烦吗?」
「我会给你再买的,忍一下吧。」
「你在说什么呢,主人。就算是同样的商品都无法保证口味相同哦?也就是说,错过着个布丁意味着我再也不能尝到这个味道」
「你还打算把全世界的布丁都吃完吗?」
此时蜜已经将布丁完食。冷笑着将空的容器在我眼前显摆。就算睨视,乔尼大叔也不会对我微笑了。
「啊啊我是失败主义者。」坐在沙发上,我默默地注视着地面。
「说了会再买个给你。还有舞鹤,你不要乱翻别人家的冰箱啊。」
「不要紧啊,又不会丢什么东西~」
「丢东西了!」
无视我的异议,蜜再次站起身。
「啊,再来一个」
「主人,请制止她!」
知道了,不耐烦地说完,主人阻止蜜的去路。好像蜜开始吵闹,但不能有更大的损失了。主人,加油。
「好像心情不错啊,硝子。」
这时,殊子过来戏弄我了。
「我看起来心情很好吗?」
「恩,相当。」
「殊子,你一定有眼无珠。」真是的。
我再次接过杯子,将饮料倒入嘴中。
「哼~」就算这样,殊子仍旧开心地凝视着我。
「怎么了殊子,那么对我失去布丁」
「喂,硝子。」
「恩?」
突然。
对其呼唤我的身体反射性地硬直。
坐在我旁边的殊子。
察觉到她的眼睛和刚才不同,没有在笑。
「什么事?」自然的,我的声带也开始僵硬。
周围依旧喧嚣。却已无法感知到。
殊子的视线、动静,她的一切都集中到我的身上。
那是,就连让有机体部分都失去使唤的压力。
因此我也不得不将全感觉器官专注于殊子身上。
「殊子不『闹钟忐忑不安』想说什么?」
「不要那么紧张啊。」破顔。
但是,她的微笑并不能让人安心。
「我想问,发生过什么事吗?」殊子问向我。
尖锐的质问。那是,于舞鹤蜜的杀气不同,另一种压力。
如果说蜜散发的是将接触到的东西全部破坏的压力,那么这是将接触到的东西全部改变的压力。宛如,在没有察觉到性命的危险下,被慢慢地侵蚀。
就如,将他人的本质、内心深处,完全看透一般。
「发生过?你是指什么?」
「恩,因为,」她慢慢的将双手抱于脑后。
「你的态度和平日里的硝子不一样。」
「为何这么想?」
「平日里的硝子在被问『心情不错』时,绝对不会回答『看起来心情很好吗?」,大概会说『身为机械的我不存在心情』。」
她的话一针见血。因此,我的心跳加剧。
「不对,与其说是遇到了事情,不如说是渐渐地在改变吧。今天的硝子和我初遇之时不太一样,虽然只是一点一直和你住在一起的晶估计没有察觉。」
「你在说什么呢?殊子。我没有感情。」
相反的,我的语气中没有任何力度。
殊子看穿了存在于我内部的错误?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能是小公主的事情吧。」
当然殊子并不知道小公主落到了无限回廊的手中。因此,这只是从小公主已死的这点上而言,这是显而易见的。
但,就算如此她的语言已从部分巡视到了我的全身。
心跳数更加上升。也因此胸口疼痛?
「喂,硝子」耳边传来空杯被放上桌面而发出的声音。
「想问个问题。」
「什么事?」
殊子的眼神中带着严肃。
「立足于公主的事情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吧?」
殊子说着。
「例如啊。目前在这里的人,本来,都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共生型的里绪和晶不用说,就连我,蜜和佐伯作为固定剂来说,也是出生于这个实轴。」
这不是平日里的耍嘴皮,而是结结巴巴的,
「但是,只有硝子是在别的世界里出生,并在那里成长,最后因为世界的消亡而来到了实轴。」
像是在谨慎选择话语一样。
「可以这么说。」我点着头。
寄生型的虚轴与共生型不同,和固定剂完全同化。因此,就算身为虚轴,殊子,蜜和佐伯原本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当然,和虚轴拥有不同个体而存在的固定剂,里绪和主人也是如此。如果这样,我呢。只有我,不属于这里。
身为机械,而且加上没有情感,压倒性的,完全的异类。
无法听到喧嚣。只有殊子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
「硝子,你」巧妙的岔开话题,但仍旧追问。
「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想法?」
「咦?」
「就如我刚才所说。和刚来到这里的你相比,你变了不少。至少,已经无意识的不对自己的感情加以否定。我想知道,这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对我来说不对,对这个世界来说你是个危险的存在。」
对此,对她的话。
存在于我内部本体的思考回路,在此之前没有连通的部分突然联结,不知是否是错觉。
对这个世界,我是怎么认为的呢。
也就是说,这个问题是指从今往后我该如何面对这个实轴。
「殊子」我望着身旁的她。
吸了口气,慢慢地,将自己的思考和存在理由进行了再确认。
「我是为了优先维持自身存而抛弃了虚轴的机械。这样的我,将世界消亡的我,你认为我会拘泥于这个世界吗?无论在我出身的虚轴,还是在目前的实轴,我的立场不会改变。」
谨慎地选择话语。重新审视着自己的根源。
但是没有去否定现在存在于身体里的错误。
「『在这个世界制造住处』只是借口。除了被人利用没有其他任何存在意义的我,只是单纯的寻找我自身的使用者,所有者而来到了这个世界。此外,你忘记了吗?我的目的。身为『全一』的,我的存在目的。」
殊子的眼神变得略带险恶,那是理所当然的。
她将我视为危险的存在。
我也对自己是危险的武器充分理解。
「我可是『全一』,『闹钟忐忑不安』。所谓全一,就是指毁灭世界的武器。只能通过所有者来观察世界,只能通过所有者的破坏行为才能体现出存在意义,是世界的终结者。」
这是千真万确,是我的真理。
但是但是。
「所以说」
这是对于失去小公主的我,面对殊子的追问给予的回答。
殊子抱着什么目的询问不得而知。
她说我变了,我想确实如此吧。
但是,不管怎样。
我至今存在于体内的错误,每次考虑到小公主,每次想要将其告诉给主人的时候出现的错误。
渐渐消失的原因,我开始理解了。
并不是消失,错误仍旧存在,只是无法辨别到这个错误。
我,继续说着。
「也因此,殊子。我会在主人毁灭世界之日前,利用全机能来守护这个世界。毁灭世界是我的话,允许毁灭世界的也只有我一人。我因此,绝不会拘泥于这个世界本身,但是会全力执着于这世界的平稳我绝对不会放弃我的世界和朋友,直到终结的那一刻。」
是的。
这才是我存在的意义。
身为机械,我到底在犹豫着什么呢?
小公主也是我掌中世界的一员。
那么为了夺回她,应该用尽所有手段。
话语之后留下的只有紧迫感。
接着刹那间。
「这样的话,我要道谢。」殊子露出微笑。
「啊?道谢。吗」因为预想范围之外的话,我的思考回路出现了略微的延迟。
「总之,好好理解世界吧,硝子。」
没有回答我的疑问,殊子开心地笑着。
「就是说没有理解世界之前,无法毁灭世界。无论多么有力量,世界也没有小到,脆弱到可以托付给连自己都没有理解清楚的人。首先是爱着它,接下来憎恶它,拒绝它,原谅它,最后再一次,从真正意义上去爱它。你还只是个婴儿。在成人之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晶也是。就是这个意思。」
「喂,殊子!说你呢!你在那里摆什么架子啊,笨女人!」
想要继续询问之时,蜜朝着殊子大叫。
「好的好的。」殊子苦笑着站起身,离我远去。
我坐在原地,拿起附近的杯子。
喝了一口不知是谁喝剩下的酒精。不合我的这个身体。
「太糟了」
从蜜逃脱的主人,疲惫地来到我的身边,靠在了沙发上。
「主人。等我变成了大人,也能理解酒的味道吗?」
「哈?你在说什么呢?」
「例如,对,想布丁那样。た」
「饶了我吧。」
主人抱着头。确实这是将来的事情。现在的我果汁才是最适合的。
「主人。我的杯子空了。」
「你要我注满?你真是」
虽然发着牢骚,但连冰块都没有忘记放。我将头靠在主人的肩上。
殊子的质问。
根据我回答的如何,有杀我的打算吗。虽然不清楚。
但至少,她按下了我体内的某种开关。
「主人。」
「什么事?」
「也可以放在明天有事情必须要和你说。」
我承认。
估计,我在恐惧。
成为主人的敌人无限回廊的小公主。
憎恶着无限回廊的主人。
当他面对小公主时,我该如何选择,如何行动呢。
又会以什么形式命令我选择和实行呢。
我害怕着根据他的选择会失去不能失去的东西。
想要回避最糟糕的可能性,因为这是作为机械的特性。
「什么事啊?很重要的事吗?」
「恩。所以可以等到明天,头脑清醒后。」
我站起身,决定整理餐具而走向桌子。
明天要上学。差不多宴会也该结束,否则身体会受不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