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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chapter2:有关齿轮逆转的矛盾protocol(2 / 2)

「出来吧,『卑微运算』。」

才一眨眼的工夫,无限回廊身体表面的伤口都消失了。

「这是在直川浩辅的劣化世界里,再补上其他虚轴混和而成还挺好用的。」

从虚轴创造新的虚轴,再和别的虚轴融合这已经不是**可以比拟了。对里绪来说可是令人发指的行径,但无限回廊却显得相当骄傲:

「该我反击了。」

还不仅这样

「接下来是这个,『拒绝症候群』!来吧,你赢得了这家伙吗::」

无限回廊(eternalidle)展开双手,以挑衅的态度放声大叫,身上冒出一阵墨绿色烟雾。

「小、町?」

里绪第一次看傻了眼。

包围无限回廊(eternalidle)的小町在接触烟雾之後一一倒下。倒下之後还不住痉挛,口中吐出黏稠的泡沫,甚至连眼球都融化了,死状甚惨。

那是一阵毒雾。

「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地狱,毕竟是无差别攻击。扩散方式虽然不定这可不是靠肉盾能够挡下喔?好啦你要怎么办,有识分体?」

那阵墨绿色烟雾仿佛有意识一般,慢慢朝里绪逼近。途径上的小町也无计可施,就算想扑上去一博,也只会在碰到敌人之前阵亡。

尽管如此,里绪还是没有後退

「是吗?无限回廊就这么想与里绪为敌吗?」

甚至重重叹了一口气:

「无限回廊(eternalidle)的确很强。可是这阵雾『拒绝症候群(level5)』并非最後的王牌吧?只要再认真一点,无限回廊甚至可以杀掉里绪吧?」

里绪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低著头,轻轻晃动娇小的身躯,俏丽的短发也跟著摇曳,整个人像是小一圈

里绪只是稍微弓起背部:

「好吧那么里绪就如无限回廊所愿,让无限回廊见识一下好了。」

接著

「公平地疯狂吧。」

里绪一出声,所有的小町也一起消失,只留下脚边的那只。

「喔」无限回廊张大眼睛,似乎很高兴:

「终於要来啦?」

里绪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念著:

「『怪夷』『逆界』『匈层』『猥境』

念个不停

「『核壹(five)』,『等命(six)』,『死之(seven)』『脓疗(eight)』」

她念的是在这个世界里,完全没有意义的一串词汇。

「『髅尾』『个』『回』『绩』』

她念出彷佛搔弄脑髓的声音,与流水一般轻快的韵律。

「『愍』『菟』『肺』『削』」

念是一种仪式。是里绪为了想起自己、想起自己的世界所需的仪式。

「『辘』『邑』『摘』』

她在口中喃喃算数,那个音韵来自不同於这个世界的世界。

「艳恋、剥爱」

最後,里绪睁开

「『小町(zero)打开虚界涡(undergateopen)。」

双眼。

「来吧,世界『导致乖离之病』

世界瞬间产生变化。

在里绪的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了。除了无限回廊、里绪,还有小町之外柏油路面、墙壁、天空、房舍,全都变成黑白。

那种某些事物变得截然不同的感觉还没消失,就看见里绪嫣然微笑:

「无限回廊(eternalidle)已经如愿见识了这就是小町原本所在的世界,『有识分体(分裂症)』。」

虚界涡。

那是一种管道,能将虚轴之力召来实轴。

那是最後的王牌,能将虚轴的力量发挥到极限。

那是一扇门,能将反映在虚轴身上,已经毁灭的世界赖以运行的法则,反映在部分的实轴上面。现在里绪已经开启这扇门。

无限回廊出神地赞叹:

「太棒了。」

「一点也不棒。」

里绪轻声说道:

「看著,无限回廊。看看小盯原本所在的世界是多么悲哀。」

里绪和小盯一起向前踏出一步,它的白在这个无色的世界,依然不变。

无限回廊对里绪放出墨绿色烟雾「拒绝症候群」。细微的水滴笼罩里绪的身体,她感觉自己吸入的空气里,带有几分苦味。

然而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嗯?」

eternalidle

「行不通的,无限回廊。」

里绪露出微笑,遏止对方的惊愕声音。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所谓的个体差异。」

没错,小町的世界是因为一切变成完全一样的群体生命,所以才会灭亡。

在这个世界里,不存在任何个体差异。

「小心了,无限回廊。在这里无限回廊和小町的强度是完全一样的。」

个体之间没有任何优劣,无论谁怎么努力,对世界的影响也无法超越其他人

小町一分为二。

「原来如此。」

无限回廊笑了,但是笑容里夹杂焦躁。

分裂成两只的小町,其中一只朝著他扑过来。

「唔!」

eternalidle

无限回廊用手上的短刀迎击。

然而那把刀已经和之前不同,无法在伤害敌人之後加以引爆。因为小盯没有这种能力,短刀一挥只有等同猫牙的杀伤力,猫牙也有等同短刀的破坏力。

原本应该刺进腹部的刀刃,只能割下些许白色皮毛。

小町娇小的身躯撞上无限回廊。只不过是这样,就让他的身体大幅後仰,简直像被体格相仿的人撞了一下。

「厉害,这个厉害。太可怕了!」

无限回廊仍在赞叹,但是嘴角已经没有笑意。

eeternalidle

「不管无限回廊有多少虚轴,都没有意义。」

面无表情的里绪往前踏出一步:

「无限回廊的力量是十,小叮的力量也是十,不管无限回廊拥有的虚轴多么强大也毫无影响。如果有个虚轴强大到有无限回廊的一半,也只能够杀掉小盯的一半。在这个世界在『导致乖离之病』之中就是这样如何?无限回廊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声音相当冷淡,只是道出原本的事实。

「这个嘛很难说。」

无限回廊的声音已经不带余裕。

因为

「已经来不及了,无限回廊。」

在他们对话的同时,小町仍然持续增殖。

强度等同自己的敌人,正在无限增殖。

这是建立在绝对平等基础上的一对多战斗。

「这样应该够了。要是太过逞强,里绪和小町都会累的。」

里绪边说边环顾四周。

一百二十八只小盯映入眼帘,还有力量仅等於一只小町的敌人。

没有任何人能够打赢一百个自己。

「好了,上吧小町。」

她连对手的遗言、辩解、不服输的话都不想听。

里绪举起一只手,所有的白猫一起朝著敌人跳去。

从猫群的隙缝可以窥见无限回廊抵抗的身影,但是她当作没看见。

白色身影包围敌人,它们的利爪、尖牙,撕裂、咬下、扯断敌人的肉,不停蹂躏敌人。

「咯咯咯咯咯」

无限回廊发出夸张的笑声,里面甚至夹杂吐血声。但是里绪的疑惑也只是挑眉。无所谓,敌人在想什么都和她无关。

现在的状况和刚才不一样,小町的一爪就等於无限回廊的一拳。

而且会同时从四面八方毫不问断地进攻

众在无限回廊身上的猫,堆成一座肉塔。

偶尔有几只掉下来,又有几只补上去。

它们的毛出现血迹,那座白色肉塔从里面渐渐渗出红色。

刚才还看得到他在抵抗,不过还是徒劳无功。

原本还在挣扎的塔,动作趋於缓慢。

肉塔的中心有一道类似黑影的东西,从白猫之间飘出来。

「嗯」

里绪哼了一声,似乎在表示佩服。

那道影子,那道半透明黑色的影子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难怪无限回廊这么冷静。」

在空中飘荡了一阵子,就如同烟雾一般散去。

无限回廊的身体已经不再动弹,只剩下身上那群小町贪食血肉的动作,震荡巷子里的空气。

又过了几分钟。

里绪关上「虚界涡」,让世界回归原有的样貌。

周围恢复色彩,增殖的小盯也一口气全部消失。

不见无限回廊的尸体,地上连一滴血也没有。

看来虚轴「无限回廊」做为固定剂的身体,应该是在死亡之後,受到修正力的干涉而从世界上消失了。

打开虚界涡造成的疲劳,让里绪步履蹒跚。

她在空无一人的住宅区小巷里自言自语:

「看样子没有晶还是不行。」

说完之後咳丫一声。

「啊。」

她嘴里充满一股暖意。

level5

对了,是「拒绝症候群」。

化为平等的力量复原之後,残留在体内的渣滓开始发威。

里绪原想分裂身体,将病灶栘出体外但是好像太慢了。

她缓缓从体育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在里绪向前扑倒,口中混著口水的血液溢出嘴角,滴落柏油路面的同时,努力维系快要消失的意识,按下手机的按钮。

我们不在医院,而是在学校的保健室,共同拥有痛苦的沉默。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八点,学校里还亮著灯光的地方就只有这里。

当我和舞鹤蜜正在逼问速见殊子时,电话刚好响起。

接起电话只听见里绪用虚弱的声音说了「救命」两个字。由於这起突发状况,我们也没办法从殊子口中问到什么,便来到保健室。

在这个飘著些许药品气味的房间里面有我、硝子和殊子,舞鹤丢下一句「跟我无关」就走了。布帘後面还有佐伯妮雅陪著里绪,但是里绪睡著了,佐伯老师也是一言不发。

唯一的声响是靠著墙壁站立的殊子,偶尔啜饮罐装咖啡的声音。硝子坐在椅子上,我则是靠著桌子。

「原则上算是稳定下来了」

佐伯老师终於慢慢掀开布帘,露出尸体般苍白的脸轻声呢喃。那副患了重病的表情和眼睛底下的黑眼圈还是没变,但总觉得比印象中还要严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情况怎样?」

我的脸色还是一样凝重。

「就如同我刚才说的一样」

「所以是怎样?」

「内脏没有严重损伤。不过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意识尚未恢复烧也还没退。」

平常的我不在意佐伯妮雅有气无力的声音,但是现在听起来格外刺耳。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她报以深沉的叹息:

「老实说目前看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好转」

「毒的种类为何?」

硝子也在这个时候穴话。

「不清楚,以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查不出来。不知道是吸入的量不多,或是因为里绪是在打开虚界涡时吸入,目前没有很严重的破坏。所以只要里绪醒过来或许就能用『有识分体』的能力进行分裂,将毒排出身体」

她说话有如医师,与原本的语气截然不同。

佐伯妮雅和里绪很要好。看来这就是她严肃的态度。

「现在没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事吗?」

不过我也一样我也不是没有受到打击。

「里绪真的会醒吗?你有几成把握?」

声音低沉到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无法控制自己,而且心跳越来越快。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那个家伙居然直接找里绪找我的朋友麻烦。

「很遗憾我不是医生」

佐伯妮雅神经兮兮地拨弄浏海:

「我所能做的只有看清事象的因果。现在里绪并末沿著死亡阶梯继续往上爬但是也没走下来。就这么停在上面」

具体说来,就是说她正在生死夹缝之间徘徊。

「啧」

我不禁咋了一下舌,低下视线,双手握拳说道:

「真是的开什么玩笑。」

详细经过得问里绪才知道。但是里绪还没醒,现在正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甚至不知道会不会醒的紧要关头。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夺门而出,找到那个家伙解决他。

有一半是因为生自己的气。

我早知道那个家伙总有一天会来,也做好心理准备。在某种程度上,我也曾经假设那个家伙如果想要直接动手,可能会从里绪下手。因为里绪能从外表分辨虚轴,这对我来说是一大利多。

我明明知道,可是心中却认为里绪有「有识分体(分裂症)」就没问题。事实上,目前纯粹以战力来说,里绪的确是比我们强。

但是跟这件事没关系。

虚轴的「强弱」很容易受到战术左右。就算里绪比我们强,我能躲得过的危机,她却不见得躲得过。

我所采取的策略明明很被动,却自以为在进攻。

我真是太蠢、太大意了

咬著唇的我想到这里,牙齿几乎陷进嘴唇里,这时半天没说话的速见殊子开口了:

「她的症状没有办法用『unknown』的能力来处理吗?」

佐伯妮雅的虚轴在治疗伤势方面,能够发挥强大的作用。

然而佐伯老师迟迟无法回答。

「没办法的」

「我问了个蠢问题,抱歉。」

殊子也只能耸耸肩。

unknown(摇摇晃晃)佐伯妮雅的能力。

她能够让已经收敛的波函数再次发散,藉此进行局部的时光倒流。也就是说,用在受伤的人身上,就可以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

不过这只是暂时性的处置。

为了改变波函数收敛的方向,必须在限制时间内将因果的根源也就是受伤原因消除。举例来说,傍晚在治疗硝子的朋友姬岛姬时,殊子已经事先前往她自杀的地方,对她撞上的路灯,还有摔落之後撞到的地面施以物理性破坏。所谓的消除因果就是这样。如果她是用美工刀割腕自杀,治好之後就要破坏受伤的原因也就是美工刀。否则波函数又会照原来的方式收敛,再次产生注定的结果,而且还会加重几分。

如果没有消除原因,不只会恢复原本受的伤,还会变得更加严重。而里绪受伤的原因是那个家伙,或是那个家伙拥有的虚轴之一。在限制时间内找出那个家伙本人的可能性趋近於零,根本无法消除。

我自言自语询问自己:

「所以现在只能看里绪的状况会不会稳定下来吗?」

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要是里绪的状况继续恶化下去、要是她的笑容将永远不再那些我不愿去想像的可能在脑海里盘旋。

见到我咬牙切齿,殊子跑来开我玩笑:

「晶真是认真。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吧?」

「是你太散漫了,学姊。」

一句话激怒了我,我的声音不知不觉激动起来:

「再说你也不应该这么悠哉吧?听说姬岛姬的意识还没恢复不是吗?不对应该说你还没帮她恢复。为什么?」

「嗯~~为什么呢~~」

殊子对於我的挖苦,丝毫无动於衷。

「原因我也不太清楚耶。」

她苦笑说道,听起来像是想要岔开话题。然而接下来她所说的话,却是难得的老实:

「我是不知道那个傻女孩为什么想要自杀,可是如果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姬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才选择走上绝路我应该没有穴手的道理吧?」

「殊子,小公主不是傻女孩。」

硝子也很难得提出反驳:

「而且这有什么好犹豫?只要我们拜托殊子,殊子都会毫不犹豫使用力量,不管对象是谁。然而对於关系亲密的小公主却不这么做,这又是为什么?我希望你说明理由。」

不过殊子的老实只维持不到两秒钟。

「激动的你真的好可爱。」

一脸恶作剧的笑容,摸摸硝子的头。

「你不打算说明吗?」

「嗯硝子要是肯亲我,我就考虑考虑。」

「硝子别理她。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打算认真回答。」

今天白天自杀未遂的姬岛姬,是硝子的朋友,也是殊子的情人。

她的伤势原本非常严重,不过现在已经恢复九成以上,不过意识却还没有恢复。明明殊子已经对医生、她的家人,还有硝子的朋友都进行催眠。

最後只要让姬岛姬醒来就行了

连这么严肃的事都可以讲得那么随便,殊子的这种个性实在让我感到很不耐烦。

所以我才阻止硝子,不让她继续追问下去,并且对殊子说道:

「学姊,你应该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吧?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唉呀?我在这里碍到你们喵?」

「我虽然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你不过这样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更何况在这里争论会吵到里绪休息。既然你不打算认真回答我们,那就请你走吧。」

「晶好坏喔。硝子跟他在一起也很辛苦吧?」

「习惯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硝子的反应也很冷淡。

「是喔。算了,走就走,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唉呀,速见同学要回去了?我本来想冲咖啡的这台机器很稀有的,听说有三个人在磨豆子时,手指卷进机器里绞断了。我在网路上买的,很贵喔。多坐一会儿嘛」

佐伯老师刚才就一直待在保健室角落,不知道在偷偷摸摸弄些什么。她又用回原本令人讨厌的言词,看来心情稍微乎复了一点吧?当然听的人还是很受不了。

「多谢你的好意,今天还是算了。有机会再暍。」

殊子伸了一个懒腰,拎起放在地上的包包,随口说声「那我走了」就轻快向後一转:

「再见,晶,硝子。」

「再见,殊子。」

在对硝子的回礼挥手致意的同时,殊子的手往保健室的门伸过去。

「对了对了。」

她忽然停下动作。

「晶,我知道牵扯到『无限回廊』你就无法保持冷静,不过还是要多给自己一些空间才能灵活思考喔?你明明是个很冷静的人可惜老是冲过头。」

我忍不住啧了一声:

「不用你鸡婆。」

为什么这个家伙总是喜欢趁我放松的时候,突然说出这种直捣要害的话?

殊子回头继续说道:

「爱和憎其实没什么差别,太过深入只会被牵著鼻子走,距离太远对方又会跑掉。该如何拿捏,就是你要掌握的地方。」

我知道。

殊子所说的显然也包括里绪。

如果只想利用别人,就纯粹当成道具看待:如果不是,就当成朋友关心她想说的大概是这件事吧。如果假装关心其实是在算计,或是假装算计心里却很关心,这种半调子的行径总有一天会毁了我。

漂浮在口常的表面,保持一定距离,决不主动接近的殊子,说的话也很有她的风格。

她的想法是正确的,而且的确切中要害。

对於我这个和里绪交朋友,同时利用朋友的人来说。

其实我并不懂。

不懂自己体内这股可以称为愤怒的情绪,到底是因何而起。是担心里绪的安危?还是因为道具不能用了?或是跟这些都无关,只是因为和那个家伙有关,就让我的杀意发作了

越想越讨厌自己。

殊子看著这样的我,轻叹一口气:

「好吧,这只是年纪大一点的姊姊给你的忠告就算你是这种人,我还是不讨厌你喔?」

说完之後便打开门,踏著潇洒的脚步消失在走廊。

我因为积压下来的情绪无处发泄,只能呆呆站著。

「那个女人」

我虽然嘴里咒骂,但是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迁怒。

我之所以会对殊子说的话有所反抗,理由并非我讨厌她,而是因为她看穿了我。

虚轴与人类,日常与非日常。我怀抱著彼此对立的两边,然後设法让两边折衷共存。殊子知道我这种绝对的矛盾就是因为知道,才会给我忠告。

她大概对如此矛盾的我,抱有某种程度的好感吧就是因为自己感觉得到是这么回事,更觉得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问。

「唉呀,真的走了没办法。硝子、晶,我现在就去泡珍藏的咖啡给你们喝,喝完再走喝起来可能会有手指的味道喔。呼呼呜呼」

「多谢老师的好意,不过我们不喝。还请老师一个人慢用。」

「我才不要,恶心死了。谁会泡那种咖啡给自己喝。」

我咬著嘴唇,听见佐伯妮雅和硝子在背後鸡同鸭讲。

但是我实在提不起劲来吐嘈。

听著另一头传来里绪轻轻的鼾声,我也轻轻叹了口气。

大约在同一时间。

鸳野在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把脸埋在枕头里,想著白天在学校发生的事。

一边因呼吸困难而咬著嘴唇,一边想著

自己为什么这么笨拙?

她在回想今天第六堂自习课的情况。

几个同学聚在一起写世界史的作业。事先写好的只有在亚一个人,所以她负责结结巴巴回答同学的问题,也因为难得帮别人的忙,因此感到很得意。最重要的是在亚注意很久的「他」也找她帮忙,让她非常开心。平常只要和他四目相望,就会因为紧张而畏缩,连话都没有办法好好说。原本还以为他讨厌自己,没想到他今天很自然地发问,在亚也回答得很不错,不会太紧张。

明知道他的心不会向著自己,在亚依然觉得无所谓。

没有想过要和他交往,因为她知道对方已经有喜欢的人,而且不是自己,她也无法想像自己和男生交往。「男女交往」对她来说,是一件高不可攀的事。

所以能够近距离和他说话,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像她这样的人也能派上用场,自己也感到很高兴。

可是高兴的感觉并不长久。

从其中一个同学城岛晶离开之後,她的幻想就崩溃了。

首先是在亚的朋友森町芹菜担心晶出了什么问题。正确来说应该是在担心晶的堂妹城岛硝子,不过这与在亚无关。问题是自从芹菜开始漫不经心,在亚就发现自己的幸福不是真的。

刚才相处得十分融洽,大家都愿意向她询问的氛围,就在那个瞬间化为泡影。芹菜一旦不安,在场所有人也开始关心她。大家已经无心写作业,芹菜立刻成为众人的中心。

这个时候在亚总算发现,刚才那阵以自己为中心的气氛,并不是自己的功劳。

仔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

从自习课开始到现在,在亚都不曾主动开口。在亚之所以有机会说话,都是因为在对话的关键时刻,芹菜都会把话题拉到她这边。也就是说芹菜知道如果不管她,她也只会闷在那里,因此才会不著痕迹地把她拉进这个圈子里,如此而已。

并不是自己派上用场,而是有人让自己得以发挥

当芹菜无暇顾及在亚时,她就被赶到圈子外面。看著脸色凝重的芹菜喃喃说著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她却连一句鼓励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一直默默看著。

这是当然的。芹菜一直站在圈子中心,自己只是依附著她存在,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存在。从以前就是这样,自己应该早就明白这一点。

升上国中之後,碰巧坐在隔壁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芹菜大概是这么看待她吧?因此才会这么重视她,关於这一点在亚也一样。

不同的是对在亚来说,芹菜不但是升上国中之後,还是有生以来第一个朋友,甚至到了现在,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好几次听到别人说:「她总是跟在森町同学身边。」过去的她还可以充耳不闻,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因为今天的事让她意识到自己没有芹菜什么都办不到,只是芹菜的跟屁虫。

她好想变成芹菜那样。

个性爽朗,是所有人关心的对象,还有办法顾虑自己这种不起眼的人,让身边的气氛整个亮起来她也好想变成这样的女孩。

就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更足这么想。

「像我这种人」

她不禁脱口而出。原本她的声音就很小,压著枕头就更听不到。

「最讨厌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说出口,说完之後更加讨厌自己。

哔哔哔哔哔哔哔。

就这此时,一个远比她的声音还要大的电子音,从书桌传来。

是手机。好像收到什么讯息。不知道是谁寄来的,不过大概是芹菜,要不然就是电子报吧。

就算没有手机也没关系她一面抬起头,心里一面这么想。

没有搞不好会比较快活。

少有人连络的热线更是加深她的孤独。

不是芹菜,就是不明人士发的电子报,只有两种可能,这两者将她和世界连在一起。只要对方切断连系,大概就结束了。她根本没有办法主动连系

不想就此切断在亚输给这样的不安,伸手拿起手机。

打开手机确认收件匣的讯息。果然是如她所料的电子报。

虽然对有点期待内容的自己感到失望,还是打开来阅读。

「咦?」

在亚一看到内容,思考瞬间冻结。

回到家里,两个人洗过澡吃过饭之後,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半。

「所以我不是道歉了吗?」

我一边叹气一边为自己辩解,但是硝子微微嘟起嘴巴:

「所以我也说过,我并非要求道歉,主人。」

「你什么时候学会挖苦人了?」

「我不是在挖苦你,只是在陈述事实。不过挖苦也是从主人身上学到的。」

我和硝子在家里的客厅里,为了一点小事争吵。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晓得。如果真的要怪罪谁,那么大概就是我。

「追根究底,主人待人处事有些地方太过随便,所以才会导致这种状况不是吗?」

「不对,我怎么知道你会这么坚持。」

「不,我没有所谓的执著。」

原因说来真的很蠢,是出在饭後的甜点上。

「请你听好,主人。储存在冰箱里的布丁耗尽,的确是我的疏失。是我自己没有确实查看,所以这点我并不打算抱怨。但是我之所以会省下确认的工夫是因为昨天主人说布丁还有我将此判断为事实因此其中出现不属实的情况完全是主人的疏失我想这个需要争辩也很明显」

听著硝子乎淡的指责,我指向餐桌上的冰淇淋。这是我从冷冻库里拿出来的,而且事情一开始也是因为硝子对这个有所怨言。

「这跟布丁还不是差不多。」1

「布丁口味冰淇淋和卡士达布丁完全不同。」

硝子严词厉色地说道:

「主人该不会是看著这个的品名『布丁百汇冰淇淋』,然後告诉我还有布丁吧?」

「并不是:」

事实上是这样没错,但是现在的气氛实在说不出口,只好闪烁其词。

我在昨天晚上睡觉以前打开冰箱,里面能够称为甜点的,只有这个「布丁百汇冰淇淋」。饭後会吃甜点的人只有硝子,食材方面也不缺,为了买甜点特地跑一趟超市或便利商店也很麻烦,所以当她问我还有没有布丁时,我就随口说声「还有」。

就算是食物,只要牵扯到喜欢、讨厌之类和感情有关的字眼,硝子总是一概否认,却不知道为何对布丁有著强烈的依恋。关於这点我很清楚。

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执著到了这种程度这还是我们相处六年以来第一次发现。

硝子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继续说下去:

「主人,就算饭後没有吃甜点,我也不会因此导致活动停止,而且甜点也没有非布丁不可的道理。我的问题是为什么昨天我在询问时,主人给我不实的回答?」

「怎么看都是因为布丁没了,所以才在不高兴。」

「你说什么?」

「没有,我不是一直跟你说,我只是不小心搞错了,也一直向你道歉了吗?」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想抵赖吗?」

「你那是什么警*片的**情节会出现的台词。又是周二推理悬疑剧场?」

「不,是周六的两小时推理剧。」

「你也该适可而止,不要老是从电视学一些没用的怪东西」

「既然有使用的机会,我判断这并非无益。」

基本上硝子没有所谓的表情,她也主张自己没有感情,因此对她而言,表情是刻意做出来的。因此当硝子出现一些喜怒哀乐的小动作时,就表示她在演戏。

但是反过来说,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时,最能够窥见硝子无意识里尚未成熟的感情。像现在隐约显露出来的情绪,就是在生气。

「还有刚才的道歉夹杂演戏和自暴自弃,你有什么好辩解的?主人你在笑什么?」

「喔,没有。」

看来我因为硝子露出感情而感到高兴,甚至喜形於色。

「总之我明天会帮你买回来今天就先吃那个吧,再不吃会融化喔。」

「Yes,master.我要求你未来要改善态度啊、日前上市的『萝露牧场的绢丝布丁』尚未试吃,请你明天一起买回来。」

「我知道了,快吃!」

「我开动了。」

看到硝于终於拿起汤匙打开盖子,我也耸了耸肩。之後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动作,和速见殊子的习惯动作一样,让我有点後悔。

话说回来,今天真是够累了。

首先是硝子的朋友姬岛姬自杀未遂,碰巧她又是速见殊子的情人。

还有里绪受到那个家伙袭击,更是让我无法保持平静。

我不禁心想,两件事情同时发生真的很麻烦。

姬岛姬自杀的原因至今不明,我也想过和虚轴有关的可能性,但从殊子不愿意恢复她的意识这点来看,也有可能只是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我不太懂同性之间的交往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至少要搞清楚和虚轴有没有关系,所以必须再次逼问殊子。

另一方面是里绪的事。虽然不知道那个家伙试图接触里绪有什么打算,但是他会直接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对我而言就是很大的失算。即使不知道详细情况,但是从我断断续绩得到的情报来看,至少里绪已经击退那个家伙。只不过就算破坏他暂时做为固定剂的身体,也无法消灭那个家伙。只是他既然失去固定剂,应该还需要几天才能行动从这点来看,姬岛姬的事件很可能与那个家伙无关。虽然情况不乐观,但是把两件事分开来会比较容易处理。

不过最麻烦的,还是里绪现在卧病在床。

真不知道她的状况会突然变糟,或是慢慢好转。

就只有里绪这件事,我无法冷静下来计算。假如那个家伙真的打算排除里绪如果不设法处理,里绪很有可能会死。

想著想著,我又开始著急起来。

「冷静一点。」

我忍不住自言自语,双手握拳。现在的情况并不算糟,虽然目前还在昏睡,但是只要醒过来,就有可能靠著有识分体的能力,避过虚轴造成的病症。

我瞄了正在吃冰淇淋的硝子一眼,她的表情没有变化。

不过她也一样她的朋友突然自杀未遂。

说不定她受到的打击比我还严重。就算本人不承认,但在我看来,她的感情的确是随著成长一起萌芽。

仔细想想,刚才关於布丁的事也是如此。恐怕是因为难堪再加上迁怒吧?她虽然经常说些莫名奇妙的话,但是刚才明显和平常不同。一定是受到影响

「如何?好吃吗?」

为了逃避自己的难堪,於是对硝子提出问题。

「以焦糖、蛋黄、乳脂肪与香料制成类似布丁的口味。当然吃起来完全是冰淇淋的口感,并不是布丁。」

虽然有不少怨言,还是一口一门吃个不停,看起来并不讨厌。

硝子拿著汤匙挖冰淇淋送进嘴里的手停下来:

「你要吃吗?」

才刚说声「不用了」她就挖了一匙递到我的面前。

我不由得面露苦笑,张开嘴巴还真的被当成小孩子喂食。

硝子把汤匙从我闭上的嘴里抽出来,问我一句:

「如何?」

「里面还有饼乾啊。」

看来布丁口味的部分只有上面,我吃到的是香草口味。

「吃吧。」我一吞下,她又挖了一匙递过来。没办法的我只好吃了。

「吃吧。」我一吞下,她又挖了一匙递过来。没办法的我只好吃了。

「吃吧。」我一吞下,她又挖了一匙递过来。没办法的我只好吃了。

「吃吧。」

等一下。

「吃啊?」

「干嘛一直给我吃?」

「味道如何?」

「嗯,是不难吃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布丁口味的部分已经没了。」

「不想吃就直接说!」

总觉得这样闹下去没完没了,我从硝子手中把冰淇淋和汤匙抢过来。

「真足够了」

即使被我抢走,硝子好像也不已为意。我对她露出愤慨之色,然後吃起冰淇淋。这家伙该不会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对我不好意思吧?应该不会,她有这么乖吗?

快要溶化的冰淇淋一下子就没了,看见我把纸盒放到桌上,硝子说了一声:

「主人甜食能够立刻消除疲劳。」

「嗯?」

「另外大脑在接收到甜味情报时,也会分泌脑内啡,具有消除压力的作用。还有蛋里面的色胺酸到了大脑里面会产生血清素,足一种镇定情绪的神经传导物质,而吸收色胺酸需要葡萄糖。」

很像硝子会说的话。简单来说,她想说「吃甜食可以让人放松」吧?

「那又」我说到一半才发现,这就是她特地喂我吃冰淇淋的理由。

「真是的」

我叹了门气既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就不要管我,顾好自己就好了。

「不这就表示我的思虑不如你周密吧?」

「你说什么?」

「自言自语。」我站了起来。

如果她只想到自己,我还比较放心。

我一面这么想,一面走到对面的硝子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头。

「主人?」

「你真是了不起。」

「我无法判断你的意思。」

我对著栘开视线的硝子继续说道:

「可是你应该更重视自己的感情是我不好。」

「主人我没有感情。」

「好吧,你再把自己的优先顺序往前栘,先不用管我和里绪的事。」

随著我摸头的动作,绑在後脑勺的缎带有如蝴蝶飞舞般晃动。

「这是命令吗?」

「对,是命令。」

「Yes,master.』

端坐的硝子放松在膝上紧握的小拳头。

「小公主到底会不会醒过来?」

我回答她的自言自语:

「会的。就算殊子不出手,她也会醒来。」

硝子的嘴角、不带表情的双唇似乎泛出些许笑意。

我把手拿开硝子的头顶,拿起纸盒和汤匙走向厨房。

我大略收好碗盘,回到客厅正想打开电视时我的手机传出铃声,开始震动。

这个旋律是「魔弹射手」注:DerFreischutz,德国音乐家创作的古典歌剧),表示来电的人不在我的通讯录里。

「嗯?」

我看著萤幕,上面显示「不明来电」。

「主人?」

「会是谁呢?」

看了有所反应的硝子一眼,我的心里有种莫名的不祥预感。在这个节骨眼、这个时间点有一通不明来电,是我多心了吗?

我按下按钮接通电话,慢慢出声:

「喂,哪位?」

『啊、你好。』

传回来的是个落落大方,我没听过的声音,这让我的心脏狂跳不已。

电话那头的人接著说道:

『呃,你是城岛晶吗?』

这种话中有话的说话方式,让我的意识顿时停止。

难道真的是!

「你是谁!?」

『你是城岛晶吗?是的话麻烦回答一下。』

「主人,这是」

「我问你是谁,快说!」

察觉到我的变化,硝子也站起来,但是我根本顾不了她。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男性,应该和我差不多。

『呜哇!你用不著这么生气吧?我也只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

受谁所托?不我早已经知道答案。

受人所托,透过第三者传话。

会用这种不乾不脆的手段

「也只有那个家伙吧?」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电话那头的人听见我压低声调,声音开始发抖,战战兢兢地说道:

『这不是恶作剧电话,只是有人请我帮忙传话而已。』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家伙是拜托完全不知情的人打电话吗?还是打电话来的这个人,和那个家伙不算没有关系呢?搞不懂,我的思考无法好好运作。自以为保持冷静,拿著电话的手却在颤抖。我在心里叫自己镇定下来,电话那头不是那个家伙,所以不要这么激动

『那我再确认一次,你是城岛晶吧?』

「是。」

我用空著的那只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尽可能冷静回答。

『喔喔,那就好。』

声音听起来放心多了。

『我还以为打错了。』

「所以你要传什么话?是谁拜托你的?内容呢?」

『啊、嗯,对了对了。』

对方并不显得特别紧张,也没有其他反应。

这表示内容并不危险,或者只是一般人看不懂。

『对方说不用报上名来,你也知道他是谁』

「没错,你可以不用说。继续说下去。」

『好。然後传话的内容是你等一下。』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中断,我马上集中精神仔细倾听。电话那头可以听到细微的滑鼠点击声。对方坐在电脑前面吗?没有其他杂音,大概是在房间里。

『呃、你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拿个纸笔写一下?』

「不用了,说吧。」

『好,那我要念了。』

「念」也就是说,是用电子邮件联络的。

我屏住呼吸,对方也吸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的人以断断续续、毫无抑扬顿挫的语气念完内容。

「你说什么?」

不过他说的话也让我的思考完全停摆。

我承受不了,脑筋一片空白。

『喂?你有在听吗?要不要再念一次?可是这是什么?是在说网路游戏上的恩恩怨怨吗?』

我朦胧的脑袋暗自心想,这个人恐怕什么都不知道吧?

大概是从电子邮件收到我的电话号码相传话内容,然後照做而已。

「酬劳呢?」

於是我也加以确认。

『喔、已经汇进来了。对方要我顺便告诉你,叫你不用担心。』

「是吗」

不过这已经是极限了。

没有办法思考,头好痛。

「就是这么一回事」

几秒钟前听到的那句话,还在我的脑里重播。

电话那头传来的大概是那家伙透过网路传给对方,要他转告我的留言。

那个家伙是这么说

『呃他说:「伤害里绪的虚轴,我交给其他人了。总有一天会过去。」』

我紧握手机,咬住嘴唇。不知不觉咬得太用力,甚至把嘴唇咬破了。

「主人?」

硝子一脸讶异看著我,但是我无法反应。

「是吗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不由得在口中念念有词,忍不住笑了起来。

「主人,到底怎么了!?主人!」

硝子抓著我的肩膀用力摇晃,但是我才没空理她。

我在笑,笑个不停。

好啊,原来是这样。

也就是说,这是那个家伙是无限回廊挑起的游戏第二幕。

他把里绪、把我的朋友卷进来当成筹码,就是这么回事。

「很好,那我就接受你的挑战!」

我一边笑,一边把手机砸到墙上。

手机撞上白色的墙壁,发出一声闷响滚落地毯。<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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