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这么怀疑过。拉斐尔说。
这可真是遗憾。不过他的脸上却连一点遗憾的意思也没有。男爵继续说:请入席吧,误解会在用餐的时候向您解释清楚的。
希望真的只是误解,男爵。
侍者很快的将拉斐尔引领到椅子边。
拉斐尔坐了下来。
而男爵随后也入席了。
您要喝那种酒呢?男爵问道。
现在是军务中,不能喝有酒精的东西。
敬随尊意,那么柑橘果汁可以吗?
拉斐尔点了下头,接着男爵便弹了下手指。
侍者以嘴角上的通讯机小声地指示着。
我听说,男爵在等待饮料送上来的时间里这么说道。公主殿下应该是直接称呼那位青年的名字没错吧?那么我希望您也可以直接叫我克罗华尔。
我拒绝。拉斐尔毫不考虑的说了出口。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这么说,男爵。
男爵沉默了下来,细长的眼睛凝视着拉斐尔。
某位还是女性的家臣将一个酒瓶和一个壶放在盘上端了过来,这名侍者将盛满果汁的壶以很慎重的态度将拉斐尔的杯子倒满。
接着她又将酒瓶中的苹果酒倒进了男爵的杯子中。
刚出浴的拉斐尔喉咙还蛮渴的,于是她便一口气将果汁喝光,而侍者立刻前来补上一杯。
不祥的沉默持续笼罩在餐桌上,终于前菜送过来了。前菜的装饰是将淡色的花瓣涂成黑色并分置于菜盘四角,盘中则是精致的亚维料理。连视觉效果也特别着重是亚维料理的特色。
那么,请用吧。
嗯。拉斐尔用银筷子夹起一个看起来像是树叶的东西放入口中,贝类的味道开始在口中扩散开来。很好吃。
深感光荣,殿下。
不是称赞你,拉斐尔冷淡的说。是称赞厨师。这是人做的,而不是机器。
您真是明察秋毫啊,殿下。我并不喜欢机器,但是殿下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
你也是明察秋毫啊,男爵。我正在生气。
是不满意我的招待吗?
你认为会满意吗?男爵原本伸向雕花熏火腿的筷子突然停了下来,眼中则露出了锐利的视线。
是为了什么事呢?
请先解释你的误解,如果那真是误解的话。
您是指那个地上人青年的事吗?
杰特是亚维贵族。
是这样没错。
而且还不只是杰特的问题而己。联络艇真的需要检查吗?你不是还有足够的燃料吗?我的怀疑是多方面的。
如果是关于那些事情的话,我的确是说了谎。男爵爽快的承认起来。燃料还很足够,我也没有去检查联络艇。
拉斐尔并不惊讶。光从把杰特引开这件事来看,她就确信这不会是一个单纯的欢迎会了。
拉斐尔继续动着筷子吃菜。
为什么要说谎?
不这样的话,公主殿下就不会到这晚餐席来了吧?
当然,我们是很急的。
那么,我说谎就是很正确的决定了。
是这样吗?只是为了不让我出发?
差不多。
既然谎言已经被拆穿了,那么现在立刻就让我出发。
关于这件事,殿下。男爵将苹果酒喝完以后才说:可不可以请稍微迟一点再出发呢?
如果说不要的话,你就会很高兴的送我出去吗?
侍者将一道盛在碗内的菜端了上来,这一道菜是海龟羹。
拉斐尔将碗盖打开,馥郁的香味闻起来很舒服。
当然不会了。男爵回答。就算强迫也好,也要您留下来。
到什么时候?
直到有别的帝国船舰来到这里,也就是确认我的领地已经安全的时候。
我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来这里。拉斐尔将碗略略倾斜,用汤匙喝着美味的汤汁。
您说的是。
你真的要把我们留到那个时候?
是的。
拉斐尔觉得很奇怪在她还没发怒之前,迷惑的感觉反而先出现在心中男爵到底在想什么?
要先声明一件事,我可不是想反叛。男爵说道。
你的行为就算是反叛也嫌不够华丽。拉斐尔辛辣的说着。
真是遗憾。男爵歪曲着嘴角冷笑了起来,随即低垂着头说:我家的历史还很短,不适合做华丽的事。
拉斐尔无视男爵的举动,专心喝着眼前的羹汤。
无意间朝前方瞥了一眼以后,她发现在男爵的面前还留着前菜,而且几乎都没有动过。
菜里有下药吗?拉斐尔这么怀疑着。
我真笨拉斐尔的怀疑很快就消失了。男爵会这样只是因为他的前菜上得比较慢。根本没必要开一个只有在拉斐尔的菜下药的晚宴,毕竟这里是男爵自己的城馆。
在羹汤之后是鳟鱼面包,里面的鳟鱼是经过遗传基因改造的小型种类。
然后呃?拉斐尔将覆在鱼上已经烤成褐色的面包拨掉,一边催促男爵回答。
嗯?
把我留在这边以后,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岂敢!我只是要让公主殿下在这馆内接受我竭诚的招待而已,绝没有什么加害之心
哦?我现在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了。
当然明白,我在守护我的领地。
把我们留在这里,跟你的领地安全有关系吗?
史法格诺夫侯国是大邦国,男爵说。人类统合体会知道其所在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的男爵领地领土既小,历史也短,他们很可能不知道菲布达胥男爵领地,毕竟这里不过一个月来两次定期联络船而已,如果他们不知道的话,我希望能继续让他们不知道下去。所以如果他们观测到有船出入菲布达胥门,就会联想到这个领地是否曾被他们的情报网所遗漏,那他们就有可能发现这个微小的领地,也许还会跑来气冲冲地破坏这里也说不定。
但是我们已经通过菲布达胥门了,你又怎么知道敌人还没有发现到这里?
也许已经被发现了也说不定。但是给敌人的机会一次就很够了,我也不可能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是有点道理。
没错吧?男爵用力的点了点头,所以公主殿下,虽然您不情愿,但在敌方还没确定已经离开这里附近以前,请您在这里暂留。如果敌军舰队很快就遭到击退,我也不会让您在这里待太久;可是如果一直没有被击退的话,那么在帝国收复这块领地之前,都还请您留在这里。
你以为我会在这里长住下来吗?
我的领地拥有水耕农场也有培养牧场,所以粮食方面请不用担心。甚至在材料有限的情况下,厨师的手艺也不会让您吃到觉得厌烦。
如果帝国一直无法收复这里的话,你又要怎么办?
那已经是那时候才要考虑的事了。像我这种小领主,光是处理眼前的问题就要耗尽全力了。
先想想稍微之后一点的事情会比较好。在说话当中,拉斐尔继续专心吃着鳟鱼和面包。
您的意思是?
你阻碍军务中的联络艇通行,帝国可是会剥夺你拼命守护的领地的。
不会的。所有的行动都是基于守护领地的热情,帝国高等法院可以理解我的行为,最多不过判处罚金。
即使因为你的热情,而导致史法格诺夫侯国在无预警的情况下遭受攻击?帝国高等法院会有这么宽大?
这点没有问题。史法格诺夫周边的交通量很大,即使殿下不去,也会有人去通报敌舰队接近的消息。如此一来,帝国就不会苛责我的行动,法院也会相信我郑重接待殿下的证言,尤其那份证言一定将会以亚布里艾尔的名字来发表。
不要说出那个名字!拉斐尔大声喊道。我们一族的荣誉是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
确实是这样。男爵殷勤但毫无诚意地低下头来。请原谅我,殿下。
拉斐尔不理会男爵,继续吃着剩下的面包。侍者则迅速收走了食器。
我的话也就算了,你又对杰特作了什么?
海德*爵公子已经接受父亲
不要说梦话了,男爵。我讨厌被欺骗,到底是怎样?
我知道了。男爵耸了耸肩。那个年轻人没有接受贵族的资格,所以我就给予他适合地上人的待遇。
同样的事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杰特是贵族。拉斐尔说道。还有,你对国民的地位似乎有特殊的见解,我从来没有在别处看过像这里的家臣一样卑躬屈膝的国民。简直就像是被训练来奏乐的猫一样,真是惨不忍睹。像是刻意说给旁边那位女性侍者听一样,拉斐尔大声的这么说着。
领主与家臣的关系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能干涉,何况您只是公主殿下。
这倒也是,至于你所说的适合地上人的待遇,我现在很有兴趣听。
还请公主殿下不用担心这件事。男爵顽抗着。
下一道菜被端上了桌,那是将肉类与蔬菜装在南瓜里面炖煮的料理。
拉斐尔被那颗南瓜挡住了视线。听好,男爵,你虽然有守护领地的义务,但我也有要尽的任务。我的任务就是要将杰特平安无事地送到史法格诺夫。如果杰特出了什么事,不管高等法院会怎么处理,我可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明白。男爵摇摇头说。为什么您要那么在意那个地上人呢?
如果你有当过军人的话,拉斐尔愤怒地瞪着男爵。应该就知道任务是多么神圣的事吧。不只如此,这还是我第一个被赋予的任务。我是一定要完成任务的,即使这会使你重要的领地遭受战火的洗礼。
战火是不会来的。虽然男爵看起来一派轻松的模样,但是拉斐尔早已看透这份轻松只是硬装出来的。
拉斐尔简单吃了两三口南瓜以后,便站起了身来。
啊!殿下您己经不需要用餐了吗?可是还有菜没上来侍者狼狈的说道。
请代我向厨师致上谢意,并向他赔罪。我已经吃饱了,而且真的非常美味,请这么对他说吧!
男爵朝身后挥舞了一下手臂。带公主殿下到寝室去。
很快就有两位家臣朝拉斐尔这里走了过来,她们也都是女性。
男爵对家臣下达指示:殿下累了,带她去休息。她休息时,你们就在旁边服侍。
原来如此。不论如何,男爵就是不让我接近联络艇吗?
我好奇一问。男爵,你的家臣中有任何男性吗?
不,我不能忍受地上人的男性出现在我身边。
拉斐尔的嘴角向上扬了起来。
亚维人老是在该笑的时候不笑,不该笑的时候却偏偏笑着对亚维帝国抱持反感的人相信着这样的说法。
然而,这实在是一个非常严重的误解。
亚维人高兴的时候会笑,快乐的时候也会笑。
不过,会被误解到这种程度多少还是有原因的。因为亚维人在憎恨眼前的人时,也会发出微笑。
那是比称为冷笑的表情还要惨绝人寰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毒花,飘散着轻蔑与挑战的香气,那是一种完全不会被误解为亲爱表现的容颜敌人将它称作是亚维的微笑,并深深地戒惧着。
讨厌你的理由又多了一个。而如今,亚维的微笑正在拉斐尔的嘴角附近扩散了开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