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来看吧小说>综合其他>BLACK BLOOD BROTHERS> 第4节 第二章 碧眼的艾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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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二章 碧眼的艾莉丝(2 / 2)

「耶!你这样太残忍!太无情!太过分了!啊啊不行,别看!好丢脸」

她抱著一头秀发乱甩,几乎陷入惊慌状态,让次郎为之愕然。

「等等一下,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那个意思。」

「不管是没那个意思还是没这个意思!不要读我的心,请你到旁边去虽然没用,但还是请你到旁边去!拜托你!」

「你在说什么,我不可能读你的心吧?又不是觉妖怪(注:能看穿人心的日本妖怪)。」

「可是、可是!你不就知道我的名字了吗!在这个地方从没有人类听过我的名字!」

「是我偶然听见的,是一位名叫卡莎的女性说的。」

艾莉丝顿时收敛住狂乱的姿态。她双手的指头钻在乱糟糟的金发中抱著头,然後悄悄看向次郎。

「小莎说的?」

「小小莎?算了,没错。你果然认识卡莎朵拉吉儿渥洛克。」

次郎的神色增加几分严肃色彩,不由得挺身说道:

「她与你被追捕的事情应该也有关系吧?昨天追著你的那群人,是她渥洛克家族的成员,没错吧?他们打算抓住你与这位叫做蕾契儿的女孩,因为她恐怕与开膛手杰克有连带关系,我有说错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

艾莉丝一副吃惊不已的模样地看向来势汹汹地询问自己的次郎。接著又忽然回过神,手忙脚乱,慌张地梳整头发,重新抚平皱掉的裙子。

仔细地戴上落地的白帽,并重新撑起白伞,艾莉丝一脸正经端庄地,将视线投向次郎斜前方四十五度的方位。

「我不晓得唷。」

「说谎。」

「我我并没有说谎。」

「不,可是你明显是在说谎吧?」

「哎呀,真是没礼貌,你不相信女士说的话吗?」

「不就算你这么刻意地皱起眉头」

在次郎疑惑的目光前,艾莉丝勉为其难地维持住严肃的表情。她固执地不朝次郎看,但额角渗出的冷汗却不证自明地吐露她内心的动摇。

「请听我说,艾莉丝小姐。你的生命安全真的正暴露在危险中。恐怕你本人早就很清楚了吧?她们是吸血鬼。」

这回艾莉丝真的全身僵硬了。

额边冷汗大幅直流,牢牢抿住的唇办逐渐失去血色。

然而她却说出违心之论

「我不晓得。」

她坚持地说。

「你不可能不晓得。不然昨晚的追兵要怎么解释?你也认识那位名叫卡莎的女性吧?」

「请请你适可而止,不然我要叫警察来喔?」

「请务必这么做,女士。幸运的是,我在苏格兰场与负责这次事件的警宫有些交情,现在请你立刻去说明状况并请求保护。」

艾莉丝脸一沉,然後又皱起来。这话似乎戳到她的痛处,她像个恼怒的孩子一样远离咄咄逼人的次郎

「到底是怎样啦?我跟你到昨天以前看都没看过彼此耶?明明完全没关系,为什么要对我的事这么」

「因为我想保护你。」

次郎自然流畅地吐出这句话。「咦?」艾莉丝的视线再次返回次郎。

碧蓝眼眸再度倒映出次郎的身影。次郎点头再次说道:

「危险正逼近你,我不能置之不理。」

他坚决地断言。

艾莉丝正对次郎的脸颊微微胀红。她咬著唇低头,忸怩一阵子才抬起头瞥了次郎一眼。

「你是个绅士呐。」

「这当然。」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可以了。感谢你昨天的协助,真的谢谢你。不过,还是要拜托你,请你忘记。」

「怎么可以,为什么?我并非说笑,也没有半分虚假喔?」

艾莉丝的态度令人焦躁。次郎亲身体会过吸血鬼有多么恐怖,因此想以万全的准备与他们对抗,也因此需要艾莉丝的协助。

她所拥有的情报能让次郎找到挥剑的对象:且她的存在本身,也能给予次郎拔剑的「理由」他有这种直觉。

「原因请告诉我原因。我想成为你的力量,拜托你,艾莉丝小姐。」

次郎将手放在胸膛上倾诉自身的急切。艾莉丝的眼眸中大幅动摇,清澈的瞳孔深处闪过迷惘与纠葛,但她最後仍低下了头。

「对不起。」

说完,深深低头示意,不再看次郎一眼便说「蕾契儿,走了。」牵起少女的手离去。

「等等!」

次郎叫住她,她却丝毫无意回头。娇小的背影坚定地拒绝次郎,只有被牵著手的蕾契儿回头看了次郎一下,但少女的脸庞并末露出任何表情。

怎么这样

他不懂怎么回事。可是,回想起来,昨天晚上艾莉丝也对次郎说过「下去。」

因为不想连累我吗?还是有其他原委?

若是因为有其他不为外人道的来龙去脉而拒绝次郎的要求,他做的事正好造成反效果。毕竟次郎几乎尚未掌握事件全貌,不过是随著她会成为事件突破点的直觉行动,从客观的角度来思考,这实在是无礼至极的态度。

可是!

次郎凝视著艾莉丝逐渐远离的背影。追上去他身体的细胞如此命令。他明白,宛如探囊取物般简单易懂。

次郎眼二兄下定决心。他从後巷走往大道,响起强而有力的脚步声。

艾莉丝默默地走著。

她一手撑著阳伞,一手牢握住蕾契儿的手,以少女偶尔得小快步赶上的脚步扬起裙摆。稚气尚存的美貌如别扭的孩子般绷紧,明明笔直看著前面走路,肩膀有时却还会撞上路人。

而次郎尾随在她三步之遥的後方。

他也一句话都不吭,以隐含宁静决心的眼神盯著走在前方的艾莉丝,不时对周围人群投出在平时来说过於凌厉的视线,步伐也很慎重。左手紧握收入刀袋的日本刀,右手保持放松以便随时都能动作。

只有被艾莉丝牵著的蕾契儿的视线几度在两人间来往,但依旧是面无表情。

从旁看来实在是奇妙的三人组,在没有一句对话的状态下在商业大道上往西方前进。

经过奥盖特车站进入都市,到了这一带交通量也大增,马车来往频仍。三人穿梭於大都会的人潮中,在利德贺街上直行。

终於看见皇家交易所,科林斯式的廊柱使人不禁以为来到了雅典娜的神殿。抵达前方广阔的十字路口时,艾莉丝再也忍不住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在片刻前便察觉止步气息的次郎也停下来她气得双肩发颤,反转一百八十度面对次郎。

「你干嘛跟著我!」

「请不要放在心上,女士,我并没有妨碍到你。」

「已经非常妨碍我了,跟在女人身後真是有够差劲!」

「说得也对,这确实明显违反礼仪,不过请饶恕我,因为这是紧急情况。」

次郎态度坚定地有礼回应。艾莉丝被惹恼地喊著「真是!」也不管裙子掀起而用力踱地。走过周围的行人因为不晓得发生什么事而对她行注目礼,但本人完全没发现。

「我不是说叫你忘了昨天的事吗?跟你没关系啦!」

「关系可大了。一名受害者是我的同事,而且我被长官任命调查这个事件,我是名符其实的当事者之一。」

「那,这跟我没关系!」

「首席嫌疑人的一族正镇定你并打算袭击。就算你与这个事件毫无关系,我待在你的身旁也有意义。」

「唔」

艾莉丝嘴角下瘪,恨恨地瞪著次郎,似乎想摆出憎恶得不得了的表情。次郎则尽可能不去想多余的事情,不过只有在她应该比较年长的这个推测上愈来愈感到怀疑。

结果,艾莉丝猛然转身背对次郎,拚命假装平静又开始往前走。次郎也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跟在她後面。

三人横过十字路口,进入切普赛得大道。

这条道路是自五百年前以来便代表伦敦的大道。留存中世纪余韵的高大建筑物在道路的两侧延续,圣玛莉理波教堂的优美塔顶,从以石块、钢铁、砖瓦所建构,仿佛岩壁般的街道探出头。

可能是因为一成不变的天色,或是马车扬起的尘埃,热闹的大道今天也莫名沉静。然而其中唯独从艾莉丝帽子散落的金发绽放鲜艳的色彩,违背她本人的心情轻盈地随风摇曳。

「真令人困扰我又不需要不请自来的骑士。」

「我没有受封爵位喔,女士。」

「耶,怎么自言自语还会听到回话」

「是这样吗?很抱歉。」

次郎几乎忍俊不住地抑制著,因为艾莉丝表现出一本正经的语气。

「所以才说东方人令人伤脑筋据说他们很看不起女人」

「这是我的自言自语尊敬女性的心情是不分东、西方的。」

「谁知道呢?耶啊啊!?一直跟在讨厌的女人後面,这样的人不正是开膛手杰克吗?没错,一定就是这样,警察先生!」

「警官就在对面那个转角,要帮你叫吗?」

「我说了,我在自言自语。」

「这样吗?很抱歉,一直会错意。」

溢出忍俊不住的笑意。艾莉丝有如鬃毛倒竖的小猫,瞪向肩膀发颤吃吃偷笑的次郎。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刚才没注意到的虎牙也露出来。

「果然是我想太多,这种坏心的人怎么可能『那样』」

「你指什么事?」

「自言自语!」

这次艾莉丝还鼓起脸颊,脚步愈来愈快,甚至有一股要挥动起阳伞的气势。

「等一下,蕾契儿快跌倒了喔。」

「哼!不用管我们呀!」

就在她转身大骂的瞬间,蕾契儿没事但艾莉丝摔跤了,而且因为伴随冲势,还是翻了个跟斗的大摔跤,甚至连旁边经过的人都不禁一愣停下脚步。次郎赶紧冲过去。

「不不要紧吧?」

「呜耶好痛喔」

「你看,谁叫你这么赶。」

「气死人~你既然说要保护我,就要扶著我嘛!」

「真是乱来来,我帮你擦药,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次郎拿出手帕说著。只见艾莉丝突然表情一变,原本生气的脸色发青,嘴里说著「没关系」,拒绝了次郎伸出的手。

「说什么话,你的手心刚才擦伤了吧?来,不要逞强,让我看伤口,化脓就糟了。」

「没关系,我没有受伤。」

「请别说傻话,手套都磨出这么一个大洞」

有些发怒的次郎眨著眼。艾莉丝手上的手套确实磨过路面,在掌心部分裂了一个洞,可是从破洞中露出的雪白肌肤却毫发无伤。

「耶?」

「看看吧,所以我说没关系,我没有受伤啦!」

「」

次郎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艾莉丝「啊哈哈」地笑著蒙混过去,接著再度牵起蕾契儿的手,不过这次是放慢速度走著。

次郎耽搁了一会儿才跟上去。这一回并非走在三步之後,而是与她并肩齐行。次郎又偷偷瞄了她的手一眼,真的没有受伤。

「你比刚才还要靠近耶?」

「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为什么会被攻击?」

「我说过好几次,要你忘记这件事了吧?」

「我恳求你告诉我。l

「咦?您是哪一位啊?」

「我是日本海军少尉望月次郎,艾莉丝小姐。」

「警察先生!」

「方向错了,他在对面的街灯下。」

艾莉丝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次郎的意愿。次郎的视线看向并行的艾莉丝的侧脸,她则继续无视於次郎的存在。

这时,看著前方的艾莉丝突然低喊「啊,糟糕!」便低下头将阳伞挡在前面。

次郎不解地往前看,道路於此中断,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建筑物。

那是一座长五百英尺,高三百七十英尺,圆顶屋梁上装置著闪耀黄金光辉的十字架的庄严建筑物,也就是圣保罗教堂,是一座睥睨全伦敦的大教堂。

次郎虽不是基督教徒,仍因大教堂的美而失神。然而艾莉丝却以帽子与阳伞为盾,看也不看大教堂一眼。穿出切普赛得大道之後,便尽可能不靠近地大幅绕路前行,此举让她在周围人潮申明显突出。

「虽然或许是我多管闲事」

「干嘛啦?」

「你这样很诡异喔。」

「你管我。」

「但是」

「好了!闪一边去啦!」

艾莉丝再次气冲冲地发怒。次郎愈来愈觉得困惑不已。

说不定她是个比外公或学长更为奇怪的人。

他感到微微惶恐。

远离大教堂後走上舰队街,接著经过命名为海湾大道的道路时,艾莉丝看来终於松了一口气,然後对死缠不放跟在後头的次郎露出一脸由衷厌烦的脸色。

「我说你呀,我之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啦,你可以有点分寸别再跟著我了吗?」

她扬起一脸百分之百的社交用笑容,右侧柳眉一阵阵地抽搐著。

次郎也变得相当不客气,耸耸肩说道:

「女士,我也不想让你讨厌,可以请你说说事情的原委吗?绝对不会让你困扰。」

「我现在就非常困扰了啦!」

「这是大困扰前的小困扰。」

「无论如何还不都是困扰!」

「那么你与卡莎的关系是什么?」

「哼,你说谁?我不认~识。」

「她认识你喔。记得她说你是气一脸呆样的白种女孩气」

「什么?好好过分,小莎真是坏心眼!」

「你们是朋友吗?」

「是呀,我们一起旅行咦,这是诱导式盘问吗!?」

「然後,关於叫凯因的男人」

「你走开啦!」

不知不觉,艾莉丝已经一脸快哭出来似的,最後紧绷著脸闭上了嘴。一开始有些得寸进尺的次郎事到如今多少也有点愧疚,或者该说,这么一来就像在欺负她一样。忽然察觉蕾契儿无言的视线,次郎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女士?」

「」

「艾利丝小姐?」

「」

不管次郎怎么呼唤,艾莉丝就是不回应。她也没有之前的精神,而是颓著双肩消沉地走著。次郎咬著唇,与她一起走了一阵子,但脚步渐渐沉重,最後终於停下来。

艾莉丝吃惊地回头。次郎对她露出寂寞的微笑:

「我知道了,看来我似乎真的无法成为你的力量。我再度向你致歉,像这样子缠著你,真的非常抱歉。」

「你」

艾莉丝低喃。次郎将她的碧蓝眼眸以及残存稚气的容貌牢牢地刻画在自己的眼底,然後深深地一鞠躬。

「很抱歉,艾莉丝小姐,请务必注意自己的安全。那么我告辞」

「那那个」

艾莉丝表现出困惑的样子。虽然摆出那么不和善的态度,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禁慌张了起来。不过这也是因为她的温柔,不打算依赖他人。

次郎默默地打算转身,艾莉丝则露出後悔与犹豫的表情。

此时

咕噜。

她以出人意表的方式让次郎停下脚步。

次郎在半转过身体的状态下述地停止动作。那是一股非常响亮的声音,就连次郎的脸颊部为之一热。

一看,艾莉丝瞬问漂白各种表情後,头顶如蒸汽火车般冒烟,口中吐出「啊哇哇」的声音颤抖著,视线在多佛海峡两头来回穿梭,白雪般的肌肤一直红透到耳根。

这是次郎的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光,不管怎么圆场都很困难。

又不能当作没发生,而在僵化的次郎面前,艾莉丝终於缓缓嘟起嘴唇:

「真」

「真?」

「真是的,蕾契儿你怎么这样!」

「你这样很不成熟喔!?」

「呜,可是」

「没有可是。」

次郎对悄然无声的艾莉丝大叹「真是受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笑意才突然爆发,次郎表情一变笑了出来。

一阵难以克制的大爆笑。於是,沐浴在路过行人好奇的视线中

「啊哈哈哈哈!」

他含泪高笑著。

已经很久不曾像这样大笑出声了。

「唔哇!居居然取笑女士的失误,真是太没礼貌了啦!我收回说你是绅士的话,你这个不懂礼仪的臭原始人!」

「对不起,可是啊哈哈!」

「什么嘛,真是的!这也没办法呀,我今天连一片面包都还没吃到耶,还不都是你害我到处走个不停!」

「说说得也是呢,可是呼呼呼」

面对顶著一张宛如煮熟虾子的脸色拚命辩解的艾莉丝,次郎笑得停不下来。虽然注意到蕾契儿无情绪波动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却仍然笑个不停,次郎也对少女露出笑容。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总觉得她的脸上闪过「拿这两人真没办法」的表情。

结果次郎笑到喘不过气後才终於抬起头。

他抹去眼泪,以温和的神色看向因愤怒与羞耻而大受打击的艾莉丝。

「可是这样也好。」

「哪里好!?」

「造成你不少麻烦,最後看来好像能稍微回礼致歉。走吧,艾莉丝小姐,我知道前面正好行一闪炸鱼薯条非常好吃的店。l

海湾大道往前走去,是欧洲最美的广场之一特拉法加广场。这是一个有两座喷泉,能容纳五万人的宽阔广场。

次郎、艾莉丝、与蕾契儿三人坐在广场一角,嘴里塞满次郎买的鲤鱼与炸薯条;英国名产的炸鱼薯条。

虽然廉价,但是细细咀嚼著炸鱼的艾莉丝,脸上已经丝毫不存刚才的狼狈。幸福不过如此,次郎也随之绽放笑容。英国的餐点有著很难吃的评价,但这就另当别论,口感绝佳的面衣与西洋醋的组合让味觉得以充分享受。

太阳渐渐西下,覆盖开阔天空的乌云染成霞红色。广场的煤气灯也点起昏暗的光。

广场上的风很大。次郎脱下外套披在将披肩送了人的艾莉丝肩上。艾莉丝愣了一下,接著便开心地笑起来:

「我不需要这个。」

「伦敦的冬天,就算不是外国人,也还是很难受吧!」

「不是这样啦。呵呵,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後半声音太小的呢喃次郎听不太清楚。不过这时的笑容,是与她外貌相符的成熟笑容。

次郎已经不再试图探听事件的相关情报,相反地,他聊起无关紧要的话题。

自己的生活与祖国的风景;真之的玩笑与外祖父的趣事。艾莉丝高兴地听著这些事情,就连蕾契儿也会偶尔停下吃东西的手,专心听著次郎说话。

「金平糖?」

「对,是日本的糖果。外祖父不太会喝酒,但非常喜欢吃甜食。」

「我也最喜欢甜食喔,像是巧克力跟鲜奶油。」

「金平糖的样子也很可爱喔,有各式各样的颜色,像是一块块的宝石。严肃的外祖父满足地啃著金平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很好笑。」

「真好我也好想吃吃看。」

艾莉丝以幻想般的语气低语著。女孩子喜欢甜食似乎也是不分东、西方的。

「令祖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你刚才说叫什么?诚郎望望夜?」

「诚一郎望月。是个像鬼一样严厉的人,很恐怖呐。」

「可是你很喜欢他吧?」

「因为是我的家人。」

文郎坦率地同意,还害羞地抓抓鼻头。艾莉丝看到次郎这样,露齿好笑

一王汪望月家是很棒的家族嘛」

「请别取笑我了。另外,如果觉得发音很难就别勉强,叫我次郎就好。」

「真的吗,那你也叫我艾莉丝就好了。」

艾莉丝?」

「对。」

艾莉丝微笑点头。次郎也随著开怀,情不自禁绽放如春阳般的笑容。

而艾莉丝的笑容怱地收敛,表情一改对次郎说道

「那么,你现在有点寂寞呢。」

她喃喃细语。

「会吗?现在也还有个罗唆的学长再说我是军人,是为了学习军事才离开祖国千里迢迢来到英国,没空感到寂寞,我与学长才刚发誓要成为优秀的军人。」

次郎回答。

他的视线投向远处。次郎回想起昨晚昂扬的气氛。

「日本是今後才起步的国家,引进西洋的科学与工业,接下来要变得更强,所以没空感到寂寞。我身为军人只要前进就可以了,如此总有一天日本也会变得像这个国家」

意气风发地说著的次郎突然停顿不语。

像这个国家一样。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形形**的光景在脑海来往。

硬石与钢铁建造的坚固街景,修整完善的街道,驱逐黑夜的煤气灯,精力充沛持续奔走的马车与铁道。日不落的光荣国度以及作为其心脏的大都市伦敦。生平首见的这一切,是冲向新世纪令人眼花撩乱的景象。

然而,如今的次郎也知道灿烂景象背後的深沉阴影。;

活像是金光闪闪的装饰物一般在舞池起舞的军官,对残酷的杀人魔充满好奇的人群,以及巷弄中被抛弃的小孩,这座大都市对待在饥寒交迫下颤抖不已的他们的态度,就彷佛他们从未存在一般。

这些情况也不限於英国。世界列强多多少少均在如此的光与影之中成长著,而日本也一样。真之是在明白这样的双面性的前提下,仍决心踏上通往进步的道路。

可是,自己呢?自己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为了这种未来挥剑从今以後为此持续挥剑也无所谓吗?自己的剑是为此存在的吗?

若是外祖父,会怎么说呢?

一回神,才发现已经沉默了十分漫长的一段时,他赶紧看向艾里斯,她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模样,静静地等待次郎开口。

在自觉前,次郎的嘴便擅自张开:

「其实我感到疑惑。」

「疑惑什么?」

「该走的路。」次郎的视线朝向广场南侧。那里耸立著被青铜铸造的四头狮子铜像所保护,高一百四十五英尺的高柱,在那顶端有一座佩剑军人的雕像。

那是与拿破仑率领的法国与西班牙联合舰队,於特拉法加外海进行海战而获胜的纳尔逊将军的铜像。不仅英国,也是全世界海军尊敬的英雄。

他为了保护祖国而奉献自己的性命。次郎觉得很羡慕。因为在帝国主义等同於世界真理的今日,守护祖国就意味著顺势将他国其他弱者作为粮食。

呼次郎一声苦笑,放弃偏离主流的思考。

「反正我只是个除了挥剑之外没有其他才能的人类罢了。我无法像学长高瞻远瞩,也无法通透事理。仔细一想,外祖父也因为不喜欢政府的工作才离家出国,回国後躲进山林应该也只是为了逃避过去的束缚吧。」

维新的英雄,孤高的武士,严峻清廉的志士。在海军官校知道外祖父之名的教官,都口径一致地如此称赞他。

然而,光凭这些语汇还不足以道尽外祖父的为人。不懂得如何与他人交际、个性顽固、不亲切,从教养孙子一直到对金平糖的爱好都很罗唆的固执老人,这就是外祖父的真正面貌。他是那种在面对第一次碰面的孙子的时候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会笨拙地握住自己孙子的手的那种人。

而次郎喜欢这样的外祖父。

「汪望月家似乎是中产阶级的家族呢。」

次郎笑著对艾莉丝耸耸肩。

接著艾莉丝又说

「次郎。」

「咦?」

「那个对不起喔。」

艾莉丝将炸鱼薯条的袋子放在一旁,身体倚近比邻而坐的次郎。

脸庞贴近到呼吸的气息甚至落到对方身上,清澈通透的碧蓝眼眸在近距离捕捉住漆黑的瞳孔。「咦」次郎感到心脏仿佛要进出来的瞬间

第二次体验「这种事」。艾莉丝的心钻进次郎的心,就像卡莎那时一样。

明明确实是相同的感觉,却又同时觉得有些许不同。艾莉丝的入侵完全没有令人不快的感觉。具有人体温暖的涌泉静静灌注进来,眨眼间与次郎同化,同化意味著无须探索便能感受到他的本质,所以不会给对方任何负荷。在这方面她的技巧灵活熟练到令人畏惧,甚至因此觉得卡莎的入侵幼稚且拙劣。

不晓得经过了多久的时间,就与刚开始的时候一样,艾莉丝的入侵不留一丝波纹,静静地结束。

「艾艾莉丝?」

次郎仍处於困惑,悄悄低语。

然後

艾莉丝滴滴答答地落泪。就在次郎的眼前,深深凝视他的碧蓝眼眸溢出澄澈的清泪。次郎为之屏息。

「你们好了不起呢」

艾莉丝流著泪说道。蕴含於声音中的深刻同理心,让次郎受到直击脑门的冲击。

「为什么?」

「因为」

艾莉丝寻找著叙述的词汇,如此说道

「你们这么全心全力地拚命,而且非常诚实努力,怎能如此纯粹地活著呢?你是这样。『那孩子』也是。就像星星的运行,只为了发光闪耀而存在。真的很美丽呢」

「美丽?」

他重述这句话反问,艾莉丝便「嗯」地一声哭著点头。

次郎不能理解她说的话,甚至觉得不该理解。就好像面对宣告神谕的巫女一样,胸中深植对自然的敬畏之情。

应该已经要自己别再去想的疑问,无法遏止地再度浮现於脑海。

她究竟是什么人?

「艾莉丝。」

宛如冰般冷冽的声音呼唤著她。

艾莉丝彷佛如梦初醒般地回过头。蕾契儿手上拿著的炸鱼薯条掉落在地,紧紧地握住艾莉丝的裙摆。

次郎立刻绷紧全身,手持日本刀站起身。

艾小莎」

进入傍晚的特拉法加广场,伫立著一名男装的丽人。

「找到你了喔。」

卡莎对艾莉丝说道,然後目光栘到艾莉丝身旁

「蕾契儿也在一起呀?还有哼,居然能再度相见,少尉,想不到竟然紧咬不放到这种地步实在了不起。」

卡莎嘲讽地扬起嘴角。她穿戴一身与昨天相同的漆黑礼帽与斗蓬,而周围的幽暗彷佛以她为中心凝结聚集。

次郎拆开套著日本刀的袋口。拿出刀鞘後置於腰部,轻轻放上右手,呼吸自然而然地变得细长,屏除杂念的脸庞上,唯独一双细长眼眸牢丰盯住卡莎。

卡莎以鼻子发出一声哼笑。

「学不乖的男人你怎么会又带上这种家伙?艾莉丝?」

「小莎,你生气了吗?」

「问我有没有生气?多少啦,毕竟从大白天就被迫在伦敦跑来跑去,又累又火大。」

「对不起。」

艾莉丝消沉地低下头。卡莎「啧」地咋舌:

「真是耗费我不少气力,我都说过几次要你安分点了?」

她埋怨地瞪著艾莉丝。

次郎集中精神观察两人的对话与态度。刚才次郎套艾莉丝话的时候,艾莉丝已经承认卡莎是「朋友」。这看来并非谎言,卡莎的态度虽然尖锐,但却也是对待熟悉友人的态度。

这是怎么回事?卡莎不是吸血鬼吗?

迷惘会扰乱剑势。即便明白这个道理,次郎仍难以抛下迷惘。

卡莎接著将视线转向躲在艾莉丝身後的蕾契儿。蕾契儿的身躯大幅颤抖。

人偶般的脸孔看不出恐惧的情绪,但少女看向卡莎的目光却明显透露敌意。卡莎看她的眼神也与看向艾莉丝不同,只能以冷酷形容。

「真有一手呀,蕾契儿。」

「」

卡莎与少女危险的视线交错。艾莉丝以阻隔双方的态度挡在其中

「不是这孩子。」

「我们会调查这件事。」

「没这个必要,这孩子是无辜的。」

『直接』调查就知道了。」

卡莎敷衍地耸耸肩。艾莉丝的双眼显露坚强的意志。

下一刻,次郎惊愕地转头看向她。

「我都说不是了,卡莎。」

卡莎显而易见地心生怯意。

次郎在这片刻忘了对卡莎保持警戒,而是被身旁庇护著少女的艾莉丝吸摄住心神。

刚才是怎么了?

压倒性的威严与魄力,甚至令人无法想像她与前一刻的艾莉丝是同一个人。但是她宛如他人般显露威风只有那一瞬间。

「相信我,卡莎。」

如此请求的艾莉丝又回复到至今为止的她。

卡莎似乎是不甘心气势被压制而沉默了一会儿,但是面对艾莉丝恳求的眼神,最後也只能无力地叹息:

「去跟老太婆说。」

她有气无力地咕哝完,再度瞥了蕾契儿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斗蓬的下摆飒飒掀起

「走吧,宅邸从昨天起就一团大混乱了。」

套著洁白手套的手对艾莉丝招了招。

艾莉丝点头并握紧蕾契儿的手,接著举步定向卡莎。

次郎走出来挡在前方。

「请让我同行。」

「什么?」

卡莎右眉一扬。她讶异地注视次郎,然後露出玩味的笑容。

「不不可以啦,次郎!这跟你没有关系!」

「我应该说过,这是我的任务。」

次郎定睛看著卡莎回答,可是立刻又「不」地一声继续说道

「就算不提任务,唯独这一点我绝对不能退让。你难道以为我会让你们独自前往吸血鬼的巢窟吗?」

「啥!?你这家伙」

听到次郎这番话的卡莎颇有意见。她往前一步,如鞭的视线瞪着次郎,就连周遭的空气也像被绷紧至极限般地紧张起来。

次郎握住刀柄作势拔刀,後颈竖起鸡皮疙瘩。

「两个人都停下来!」

艾莉丝大喊。即便如此,双方仍彼此互瞪没有反应。「小莎!」艾莉丝再度呼唤,同时压住次郎的右手。

「不,放开!」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金发乱舞,艾莉丝频频摇头,全身涌出绝对不放手的决心。

卡莎最後「哎呀呀」,震惊地轻叹

「这演的是哪一出闹剧啊好了,闪边去,艾莉丝。」

然後,妖异的光芒蓄积在卡莎的翠绿瞳孔。次郎原本打算硬甩开艾莉丝挺身拔剑。

但是却做不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身体不能动,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压制。「可恶门」他放声低吼,却无能为力。

「看,这不就好了。遇到你真是铁定没好事总之我累了,快点回去吧。」

艾莉丝点点头,对紧张的蕾契儿说声「不要紧」之後,便离开了次郎身边。

仅回头望了一眼

「谢谢。」

说完,便看也不看他地跑到卡莎身边。次郎从丹田发出猛烈的低吼:

「艾莉丝!不可以!」

「很吵耶,少尉!你好像是哪里搞错了,这家伙是我们的」

焦躁的卡莎对次郎大吼。

但是

「卡莎。」

卡莎因为艾莉丝极度微弱的声音下闭起了嘴。

「拜托,别说了。」

这是一道不像她的性格会发出的孱弱声音。卡莎一副感到困惑的模样闭口不语。

她看向次郎,又看向艾莉丝,不知为何不甚愉快地皱起一张脸,接著好像生气似地说道「可恶,回去了啦!」

「艾莉丝」

次郎再度低吟。然而就算他用尽全身力气,却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过於强烈的无力感让次郎大受打击。

「再见啦,少尉。为你自己好,祈祷不要再有第三次的碰面了。」

之後,卡莎与艾莉丝带著蕾契儿,自完全被夜幕笼罩的特拉法加广场离去。

被留下来的次郎咬著唇,以致於渗出血来。

谢谢说完这句话後,艾莉丝便不曾再回头看次郎一眼。<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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