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来看吧小说>综合其他>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第2节 第二章「死于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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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死于刀下」(2 / 2)

原来是洁先生,他正在通道上,巴着有如栅栏的铁栏杆,向外面世界发出恳切的讯息。指挥者是环抱双臂、焦躁地杵在那儿的大江耕造先生。

看来是因为估计时间快到中午,所以改变力量使用的方向。「来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遇上麻烦了呀啊啊啊啊啊啊!」

洁先生的求救讯号实在一点也不适合大音量。看来文字上的裁量是交由他自行决定的。由于没有人听,声音的本质降为让旁人困扰的自言自语。

耕造先生发觉看得出神的我们,对我们发出高压命令..「你们也给我来喊!」以常识范围为基础,这和跟他没有主从关系的我与伏见没关系,应该可以表现出彻底无视的态度。而和耕造先生没有真正亲子关系的桃花,选择参观父亲活跃而别开头咦,可是,只要动动耳朵就知道活动的全貌?

换句话说,只有以兴趣为优先的茜喊了「我来」而上前,吸了口空气鼓起肺部和脸颊,接着让声音爆发。

「咿咿咿咿咿咿呀啊啊啊啊!」

惨叫声有如低空飞行时,机身倾斜,飞机机翼撕裂摆在地面的金属板般。压倒性的肺活量让目的不够明确的高亢喊叫维持质与量的水平,持续延长。

在声源近处听见这喊叫,不只耕造先生,连洁先生也放下工作优先保护耳朵。我的单手虽然生理性地反射跳起塞住耳桑,但左手即便如此也还是被伏见抱着,依旧出神着享受她的体温,因此耳膜难免被直接攻击,连眼角也一阵痉挛。

另一方面,桃花对姊姊的怪叫声不为所动,直盯着我看。追随她视线的,是不服输的发言。

「我还是没什么现实感耶。」

虽然不是大声喊出口,但我的耳朵把桃花的话和茜分门别类,直接传到脑里。

「哪一点?」我的台词从嘴唇的动作就可以解读,所以没提高声量。

「我们所有人会就这样死掉?没必要像杀了妈妈一样杀了我们吧?」

伏见的肩膀明显地抽搐。妳这个大江桃花,居然无意识地欺负小动物。

「当然会死。无论什么生物,迟早总有一天会死,只不过早死晚死是个人差异。」

我用常有的说法试图敷衍,让她别直视现实。

但桃花是个能超乎我预料的生物。

「果然如此。」

「啊?」

目光炯炯的大小姐,从容不迫地超越我愚蠢的反应,如此断言:

「人类果然和其它生物一样是有寿命的。」

桃花充满佩服,感叹,由衷钦佩。

在她的生物心理中,我看不出有一丝恐惧,不断眨眼。

「」

我,恐怕连伏见也一样。

亲眼看到大江家不上学所导致的扭曲教育,稍微感受到自己的危险。

下午一点刚过,现在是每个人都期待的午餐时间。

餐桌上摆着一盘没什么肉的炒青菜,以及少量白米坐镇其中的六只饭碗,选有从水龙头汲取的自来水。菜色像三色小餐包。

「」伏见沉痛地沉默。

「吸吸吸。」我正在吸水喝。没筷子只好规矩地喝水。

我和伏见面前没有饭碗这种东西,连迟了一步迎接叛逆期、表情满不在乎的贵弘,都一视同仁地分配到饭菜,却没饭给寄住的人吃。意味着「我们可没那么怠慢自己的生命,能把贵重的食物让他人享用」。

算啦,对我来说这正如我所料,因此十分愉快,根本没有必要叹息。

虽然早已推测会有此结果,却还是贴心地出现在餐厅,避免其它人害怕。要是我没出现,与其说大家会怀疑我消失半天就变成一具尸体,还不如说,是怀疑我为了杀人而潜藏身影。

「令,这个嘛因为我们是主仆,不好意思。」还请我们喝水。

我只能假借着至少喝掉别人端出的水的名义,沉溺于假装自己是搞坏现场气氛的空气一污浊机。伏见不知是不是在忍耐空荡荡的肚子变成爱哭虫,好似忍耐腹痛般地咬着嘴唇坐T。她说不定是连接下来的待遇也担忧到了。

眼前要面临的,就是今天的晚餐时刻吧。

「那么,开动吧。」

景子太太的座位被永久排除在外,于是耕造先生开始主导用餐。虽然餐前不悦地报告破坏工作一处无成,但现在表情已和缓许多。

他并没有发表把房子盖得如此坚固的理由,我的疑问依旧凝固未解。

六人手拿筷子。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大江家的长女汤女并没有点缀这张餐桌。

我和一同行动的伏见曾去一楼汤女的房间叫她,但是

(我要进去啰)

我没敲门,直接打开门锁,开启房门。

背靠着窗边墙壁、缩起双膝坐在地上的汤女,面对突来的访客依然面露微笑。那是一张彷佛映照的镜子也会破碎般的笑容。(践踏淑女房间,事后才出声告知的客人,找我有什么事?)

(我以为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把这里当自己家住。而这房间以前是我和我妹妹的儿童房呢。)

骗你的。

(那真是我的不察了。你的房间与回忆和他人私通,感觉如何呢?)

(有种感情涌上头皮,看来吃饭前可以留不少汗。)

(然后呢,怎么了?这次又有几个人被杀了?真令人兴奋。)

(很可惜,景气还没好到可以大方决定将来的工作是当尸体。妳也被邀请去品尝玩弄谷物和蔬菜的尸体所做成的午餐,要不要一起去享用呢?)

(哎呀。)

她斜眼朝床铺瞄一眼,接着用拇指按压自己的腹部。

(昨晚吃的东西似乎还没解除安装完毕,我的肠胃是这么告诉我的。)

(嗯是吗?说不定改建的时候到了,要不要吃饭团吃到肚子撑破?)

(说得也是,也能增加家人。)

(应该说,妳的家人有减少的倾向吧?)

我终于说出真心话。

(爸爸想要多少小孩?)

(多到家里塞满小孩吧,哈哈。)

(呀啊还真恶心话说,你要去餐厅?你们应该被强制不参加吧?)

(是啊,毕竟以和为贵嘛。)

骗你的。

我故意没去管听了汤女的发书后纳闷倾头的伏见。

就这样,汤女再次成为自己房间的守护者,因此餐桌上的热气总共有六个,再加上炒青菜就是七个了。

桃花先用筷予夹蔬菜晈,接着板起脸来。

「这个味道好淡喔。」

「啊?啊,不好意思,真的很淡。都怪我一时失神」

母亲猛点头对女儿郑重道歉,女儿用难以形容的垮脸,故意用无雷的态度响应母亲。被迫强制接受且已熟悉的日常做法让她说不出话。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嗯嗯。要她心平气和地做菜反而更残酷不是吗?我说得没错吧?」

洁先生用沙哑的声音原谅妻子的失误。他窥看耕造先生的表情,试图让耕造先生也能原谅妻子.耕造先生吃了一口后,也佯装大人物地说:「很好吃啊。」

不过之后立刻为难地看着我们,他没发现这已经构成扣分项目了。看那样子,万一发生什么事,根本不能期待他做出什么贡献。不过他本来就没什么贡献。

「有件事要向大家报告。」

耕造先生将口中的水吞入喉咙后,开口这么说。以真挚态度认真听讲的人,就只有洁先生一个而已,其它人很明显都在专心摄取食物。

「我想大家都知道,就算向外界呼喊求援也得不到任何回应。与其说经过的人少,不如说根本没人经过。但吃完饭后我打算再努力一次看看。」他话说到这,洁先生一度噎到。而担任现场指挥的当事人,和喉咙发痛根本无缘,还能滑顺无碍地蠕动嘴唇说话。「事情变成这样,如果还打不开大门,除了破坏墙壁或铁栏杆逃出,别无他法了到底该怎么做,实在很为难。」

耕造先生放下筷子环抱双臂。脸上是不牢靠的表情和头发,以及充满苦恼的皱纹。

桃花将嘴巴叼着的豆芽菜用舌头卷进口中,接着举手提议,,

「用不就好了?」

「啊,那俺想要射看看!」

毫不考虑妹妹话中所指的真正意图,姊姊将自己的**摊在阳光底下。妹妹的表情因此多了许多痉挛。

「把枪给姊姊,感觉会拿去射人。」

「喔喔?小桃妳是在称赞俺吗?」

桃花说了句「姊姊,红萝卜不可以剩下」转移焦点,轻轻地无视难以判定茜是以什么心态提出的问题。

「喂喂。」茜用筷子抵抗红萝卜送进嘴巴,试图将好恶正当化。

「不可以,能吃的时候就得吃。」

这很像是桃花会说的严肃话语。注意观察的话,会发现茜挑出的红萝卜越积越多,她对妹妹的暴行「哼」地鼓起脸,完全无法接受,充满一有机会就想把红萝卜夹到他人盘子上的气魄。在面临此刻状况的大江家中,这算是一种人性化的交流。

贵弘用手撑着脸观看她们两人,筷子、杯子以及饭碗都迭在一块儿,似乎已经吃完饭了。

「那妳打算怎么使用枪?」

亲生父母客气地要求前女儿进行说明。彼此都沉默片刻后

「不能破坏门锁吗?磅磅磅地射几下。」

桃花拿着筷子,表现发射的动作。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凶器购入者耕造先生。

「根本不知道该射门的哪个部分。要是剩下的子弹能多一点,那就可以随便射了。」

「没有吗?」桃花死咬着让她的提案触礁的一句话。

「这家里只有里装的那几发子弹当然,我从没打算发射过。」

耕遥先生快语说完后半句话,夹杂拥护自己的意味。

「不可能光靠三颗子弹就把墙壁破坏,也很难保证能在铁栏杆上弄出人爬得出去的宽度吧?用尽力气敲打还比较快,等等我再去试试。」

父亲的从我看来难得正确的发言,让桃花陷入沉默。但我无法看出她因此感到悲观。不具备外出习性的生物,对「无法出去」这档事有可能抱持危机感吗?此刻我彷佛有种翻阅昆虫图鉴时突然陷入疑问的错觉。

「啊,要射的时候,要让俺射喔!」

茜表示预约的意愿,这时除了贵弘之外的五个人,都摆出埋首吃饭的前倾姿势。

之后,众人无视我们的存在,维持和睦的气氛。

感觉餐桌前团结的气氛稍微增强了些,是因为食欲被满足的缘故吗?

但是,未来不可能会有团结一致以及全家团圆的展开。

只要和我扯上关系。

从家族会议抽离一两步,水面硬照出外人孤独沉稳的笑容。

伏见说,这房子很有旅馆风格。

我则批评房间的门像牢房。

此刻各个房间,比重似乎比较偏向我的评论。

即使可以待在房内不出来,要反锁在房内却非常困难。盥洗室也没有**,只有厕所是能从里面反锁的地方。

我就在这监牢中的一室,抱着饿肚子钻上床,实在有够难睡。

稍晚才开动的中餐(我们是中饮,专门饮水)结束后,我和伏见到景子太太的房间埋首于晒太阳取暖。这房间因为铁栏杆不同的关系,阳光最容易射进房内,最重要的是房里弥漫一股芳香,因此想来这里待着。我背靠着窗户旁边的柜子,脚像断了线般瘫直在地上,偶尔打打瞌睡、偶尔说说想到的话。伏见大概很怕抱着我的手松开,连眨眼、闭眼都没闭几次。

日落后,就算伏见不好看、故意或是哭都好,我一直跟她玩互瞪游戏直到她笑出来。就在终于获得微妙的成果时,贵弘通知我们到餐厅集he。虽然有种去也没意义的预感,但还是跟着他去了餐厅。

在九人围坐的餐桌前,依照耕造先生的裁量,决定省略晚餐留到明天。

接着发表晚上九点后进入房间那一刻,就要把我们房间的房门上锁的意向。这一点也没有为了确保客人人身安全的顾虑,主要是想把我们两个嫌疑犯锁起来。而我也想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因此毫不抵抗地接受,和白天恰巧相反地把钥匙交给汤女。

「要几点MorningCall呢?」

「主厨要做什么甜点也都交给妳决定。」我俩宛如共犯般进行这种对话并互开玩笑,成功让众人着实吓了一跳。骗你的啦,不好意思喔。

其它人也被要求做出是否锁上房门的裁量。到底有多信任对方?而对方又会把他的钥匙交给谁保管呢?应交给信任之人保管的钥匙,到底交给谁才好呢?家庭间的不合就这样被疑心生暗鬼给点缀。

晚餐时曾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我要谈谈晚上各自的房间钥匙该怎么办。」

围着没有饭的餐桌,严肃的耕造先生对我们发表议题。

我和伏见早就做出处置,因此没穴嘴说话。间接认同不上锁的汤女,也为了调整环抱双臂和盘腿的位置,维持从无聊会议退开一步的视点观看。

「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房间过看来没什么人赞成这项提议。」

耕造先生一副想继续发言的样子说下去。那的确是减少被害的有效方法,但完全无法预防犯人杀人。犯人如果不考虑先后,那么至少杀得掉一个人。万一自己就是那个人选担忧到这点,也许彼此分房、保持无法触及的距离还比较理想。

而且刀子好像还没找到。

况且我们再这样继续下去,只会屈服于随随便便死亡的现状,不管怎么反抗都难以摆脱生命危险。

耕造先生也知道这一点。事实上,白天时他也大老远地发出类似进行工程的噪音,还有洁先生「请救救我」的蒙古双声唱法也很妨碍睡眠。没构成骚扰邻居这一点是最大的绝望。

「于是,我有个提案。」

被我评定为不开口讲话,或许还能保有些许家长威严的耕遥先生,为了扩大威权,这次也豁了出去。

「把房间钥匙全都交给一个人保管。如果运气不是真的那么差,这应该是最安全的方法。」

耕造先生窥看周围众人不健康的脸包。他所提议的是根据机率做出的处置。与其胡乱采究彼此底细,还不赌上九分之一的机率,是能让精神负担减少且可行的预防杀人法。

但若把钥匙交给某个人,那个人又刚好是杀人犯,而他也正想杀光其它人的话,那么把钥匙交给他,等同把命送到他手上。

「怎么样?我觉得还不坏。」

「嗯嗯,是的,如果把钥匙交给菜种的话嗯嗯,我赞成。」

洁先生附带条件的赞同让耕造先生怒目相视。看来「如果是菜种」是问题的焦点。

「我怎么可能赞成这种提议。」

接着马上又有否定的声音出现,是板着脸的桃花说的,还明显地吐了一口带点怒气的叹息。

想控诉这小姑娘轻视人的态度实在不敬,耕造先生不只以眼神示意,连牙都露了出来。

「有什么让妳不加思索就否定的理由吗?」

「你想一下就知道了啊!我可不想为了爸爸,无谓地浪费脑袋的营养,理由你自己想吧。」这是思春期的女儿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双亲的叛逆期。没有人拥护她反讽的态度,也没人加入支持耕造先生的后援会,两人就这样互瞪。

就在耕造先生储存好反驳言论和口水,要一起对外释放的前一刻,桃花说话了。

「我不用上什么锁,因为还不到那种阶段。」

「啊,那俺也一样。」

态度就像是在点同一道菜般,茜在众人面前做出感觉不到主体性的举动。

接着将头伸向隔壁座位的妹妹,窥看她的表情。

「桃花,怕的话俺可以跟妳一起睡喔?」

「姊姊妳才别在半夜突然哭起来呢真是吓死人了。」

桃花干脆地将视线离开耕造先生,对姊姊苦笑。

轻易地被排除在外,耕造先生岂止牙痒痒,根本是恨透了。

「思虑真肤浅」

耕造先生握拳敲打桌面,对女儿们投送憎恨的怒瞪。

房门不上锁,简直像私底下透露对他人侰赖的和平活动。但是如果明天前有人被杀,那就会被当成嫌疑犯。也就是说,不上锁的人数越多,杀人的可能性也就会上升。

想增加隔离在房内的人数,是耕造先生的真心话吧。

「我也不用上锁,确认其它人进房后,我就回房间去。」

贵弘宛如趁机穴嘴般决定自己的处置。这尊断了线的人偶,瞪着大圆眼睛无视操偶者的脸色,一副悠闲模样,悠闲凉爽得彷佛浏海似乎会被哪儿吹来的风吹晃。

贵弘的视缘一和我对上,瞬间瞇起眼睛,接着立刻把脸撇向汤女那方向。

「那洁呢?你打算怎么做?」

悲哀的耕造先生就像是个和女儿关系不睦的醉汉,想要藉酒浇愁似的。骗你的。

「啊,嗯嗯,我啊我我老婆答应的话,就把钥匙」

他斜瞄了一眼菜种小姐。又被人转离视线的耕造先生火大了。

「嗯嗯,可以啊。洁先生的房间钥匙,我会好好保管。」

菜种小姐将胆小、没种的老*安全摆在优先,接受他的要求。如果我是和廊由来这房子旅行,她一定会硬要人把我们关在房里,盖着同一条棉被,像往常一样度过夜晚吧,我陷入想象的旋涡。

啊啊,麻由吗?冬天一起睡觉时,她抱着我睡还挺舒服的,但夏天这样睡可能会增加排汗量我的意识直接跨过正在歌颂的春天,飞往下个季节。

再回头参与现实吧。这么一来,已经决定了八个人的过夜方式,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

八个人当中有六个人将视线集中在剩下那一人身上。其余两个人,伏见正看着我,贵弘也依旧看着汤女。

「爸爸,你要把钥匙交给谁保管?」

壤心肠的桃花往重点攻击。

耕造先生改变那毫不顾己的厌恶神色,垂下肩膀。

「想在不交给任何人的情况下确保自己的安全?」

因为不是亲生父亲,所以桃花可以恣意辱骂、轻蔑吧。她脑里对这个家的想法错综复杂,现在正肆无己惮地说她想说的话。

也就是说,耕造先生本来打算用刚刚自己提出的妙案(他自己自认为),企图让大家指名他为钥匙保管人,但这反而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面子整个被击毁的耕造先生,为了别再露出丑态,压低怒吼声。如果对他说这句话的不是桃花而是我,那他应该不会把话缩回去吧。

「不,我也不用上锁。」

真是个和夜晚不相衬的空白场面。

让自我本位的家族的扭曲浮上台面,吞噬了说话声。

结果,钥匙的问题决定尊重每个人的意思,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除了某一个人之外,危机感尚未被煽动到最高点。果然那位景子太太的尸体感觉还很遥远,有着微妙的距离感,和透过映象管播放的周二悬疑剧场里的他杀尸体没什么两样,死得迷迷糊糊的。

真希望尸体没发挥完全的效果,就这样直接被火葬。

而且景子太太为什么会被杀?就是因为不明白动机,才会蒙上一层恐惧。

第二次的杀人行为,逼近的可能性有多大,决定于是否和自己有关联性。

此刻我正身处其中,因危机和焦躁渗出汗水,紧晈着牙关。

「还没睡?」

用棉被把头盖住,将身体紧紧贴在我背上的人,用沙哑的声音询问我是否还有意识。我是想装睡,以无言表示「快睡吧妳」强求她睡觉,但如果不回答她,她可能会直接哭出来,早上我的背就会出现类似尿床的痕迹,可能会让人误以为我在画北海道地图,所以我看着天花板的灯光呢:「我还醒着。」骗你的。但真要说,可能会作为大江家的怪谈被传承下去。

好了,现在房间里面有两个人。我们,也就是伏见正和我一起睡,这就是眼前让我难入睡的原因。不愧是四月天,在紧闭的房间里,有人在睡在身旁,身体还被棉被整个包住,整个人闷在那里实在无法舒眠。再加上无视电费,电灯开着不关。因此我超过一小时没打半个呵欠是因为温度的关系,绝不是因为害怕被麻由知道而担心得心脏砰砰跳,也和背上被伏见用凶器抵押一点关系也没有。骗你的。隔着一层肉和骨头按住心脏,我想起了麻由。人为了生存需要喝水,但现在的我为了过舒适的生活,麻由这个成分也不可缺少。我现在累积的麻由库存量,如果不继续囤积,那就只剩下如无法堆积成山的灰尘般稀少。警示红灯现在可大肆亮着呢。

还有恋日医生,原本约好要和她联络,也因行动电话抢着体验下个季节,导致发生溺水事故,不得不毁约。医生她会从中断定期联络这点嗅出疑点,前来救助的可能性应该是零吧。

和人交往本来就不长久的我,和医生之间的来往已经可说是壮举了。

回头想想,和我持续来往将近八年的人,真的只有医生了。我没有从出生就在身旁守护我长大的双亲、互相切磋琢磨的朋友,哥哥和妹妹也不是早早过世,就是变成欺负我的角色。现在果真只剩下医生了。

虽说如果没有口头约定,她是个会彻底干涉的人,但如果我事前先说好,那个人就不会硬介入事情中。我很清楚她是那种人,所以并不期待她会以正义使者的身分来敲大江家的大门。再说,医生和流血事件搭在一起不怎么好看。

更让我觉得不适合的是伏见柚柚。

她跟到我房门前不愿离开,当真说出「我今晚不想回去」,害我也真的被她吓到,接着还当真打算在同一个房间的床上度过一夜先撇开这一针见血的看法,很明显伏见不想回房间的理由不是因为**或美人计,而是因为恐惧。

身旁有人死亡,对这孩子来说是无比的恐惧,所以才会宁愿和认识不深的男子同睡一张床,也拒绝度过一个人的夜晚。这想法真健康啊。

「这么胆小,亏妳前阵子还想逮捕杀人犯。」

我继续盯着电灯发呆,而不是看着伏见。如果和非人的物品说话,麻由应该会许可吧。不过贴在我背上的也可说是荧光灯。谁快来对我施与催眠术吧!

「因为我什么都没看到,所以才敢行动」

伏见的额头在我背上搓磨,汗水渗透了衣服。「原来如此」

如果亲眼目击尸体,内心就会被恐惧感填满,举武士为例,练习和实战是完全不同的。不只杀人,被封锁这档事也助长了寂寞。

「不过,我想伏见妳就算睡别问房,门也会被锁上喔?那样就安心了吧。」

说完,我听到伏见的头发和棉被磨蹭的声音。

「没有可以委托钥匙的人。」

「嗯话虽如此,但妳现在待在这房间,代表伏见也把钥匙托付给汤女保管耶?」

「和你在一起就无所谓。」

「真搞不懂。」

接着我又阖上眼睛。

好吧,来拚命睡觉吧。

我的梦境大多有不太舒服的倾向。

大部分的状况,我会显露「啊,原来是梦」的认知,边和梦境深入接触。这次我也在梦境中用达观的视线,看着在眼前用自己的指甲剥苹果的麻由。脑袋做出冷静分析,判断这是因缺乏麻由成分,导致心灵产生腐蚀的缘故。本来已经准备好「呀啊!小麻!小麻!小麻!小麻!小麻抱抱,小麻抱抱!」这种热烈欢迎的气概和步骤,最后还是因为羞耻心而暂不对外表现。就算因此少了半条命也无所谓,真想把它当作谎言埋葬。

放眼望向四周,这里是其它人影都被抹灭的病房。看来梦境的设定是我躺在床上,麻由身穿制服前来探病。这梦境到底是以哪种愿望为范本的啊?

将苹果脱光衣服并放到白色瓷盘上后,麻由双手两串蕉,接着她将全新的手机靠上耳际。这时回头看看自己,我果然也将刚买没几个月就溺死在厕所里的手机靠在耳边。

梦境不愧是不具生产行为的代表,一点也不被效率给束缚。

「紧急,紧急有没有听到小麻专用电话的声音呀?」

「听得一清二楚喔」

麻由的合成音和嘴巴张阖,在我脑海中以外行人的手法合成在一块,表情的变化也有些不对劲,但笑容还算保持在可辨识的范围内。

「专门接收小麻通讯的手机,不可以拿去和别人请话喔」

语调开朗的麻由,在现实中也曾这么说过。

「那当然啰,我的手机能接收的,只限定于一百公尺以内的电波呀。」

不过我稍微修正了一下我的回答。我记得我的嘴巴说的是「这机型如果不是洋溢着小麻的养分,且重量达七公克以上的电波,那可不会接收喔」之类的,释放出带着其它含意的电波。偏离现实、贴近脑袋的梦境开始对我诉说着过去。明明是在梦里,却不擅长骗人。

还有,我迟钝的注意力到现在才发觉,原来在这梦境世界中,也有缠在小指头上隔离我与麻由问的思慕,用其它感情构成的白线。而且这条白线的长度也比原本长,让活动距离更加方便。嗯方便主义。我避开深入思考是贪图谁的方便。

「吶,要把苹果弄成甚么形状?」

麻由边蠕动她的长指甲和手指,问我要点什么。看来我的梦境都在引用麻由过去的台词,透露出我贫乏的创造性。

「这个嘛」总不能拜托她弄一个结婚戒指。没几天就氧化进而**的羁绊证明,我梦里可没有这种带有讽刺的东西,因此撤销这个念头。

「」

麻由带着登录o-电话号码的手机,理由任谁都能猜到。

这透露着说不定阿道会打电话给她的微薄希望。

「就做小麻喜欢的东西吧?」

话一说完,眉间一阵刺痛,感觉这发展还真似曾相似。

梦中的麻由听到这句话后,摇晃着挂在手机上的那条,很像是参加地狱单程票购票活动会当作微薄赠品送的造型奇特人偶吊饰,开心地发表创作主题。

「那,今天来做阿道试试吧」

这是句语尾附带着清洁剂也洗不掉的爱心符号的甜蜜宣言。

「哇」开始出现讨厌的剧情发展了。要是连在梦里都被指摘一点学习能力也没有,那该怎么办呀!不过麻由把我的担忧当作是杞人忧天,故意置之不理,自始至终哼着歌进行作业。

刷刷刷地,麻由超级浪费苹果果肉,做出一个类似人脸的东西。

这时我再次自言自语,,「啊啊,原来是梦。」接受这个事实。

麻由一把抓住苹果摆到我面前,几秒后,嘴唇说出的是

「来,」

「张嘴,」

「啊」

我只有眼睛被现实的重力侵蚀。

在现实影响下,我眨了眨眼,接着眼睛若无其事地张开。

梦境就像3D立体画一样被恶梦取代。

御园麻由的角色以长濑透再次呈现。

不论头发、衣服、意义、价值,一切的一切都是带有欠缺的。

梦境虽然不会影响我的血色,但我不禁抓抓脸颊试图脱离。

她递上的苹果工艺品已腐烂,内部还出现新的红色。鲜血做成的染料正向下滴。

「透妳真爱撒娇呢」

我的下巴被她抓住,宛如要封住反对意见般,将满是鲜血的苹果塞进我嘴里。因为是梦境,从长濑手上生出的苹果才能这样源源不绝地出现。就算她那不灵活的双手不果敢地进行剥皮作业,处理好的苹果肉身也离谱得一颗颗朝我飞来。只不过,每一颗苹果上都有注明那是长濑的作品,到处都染上鲜红。

苹果被塞进消化器官的入口,夸张程度宛如假牙全都被拔掉,只能「狂吃猛塞」地凸显自我存在,甚至还感觉鼻孔会榨出黏稠的苹果汁。

算了,这比眼球被挤出来,然后又被拿去塞进嘴里健康多了。我乐观地对自己解释。

「透喜欢小麻的哪一点啊?」

「吼哇吼吼吼吼哇!」

能不能先别毫无操守地把苹果猛往人嘴里塞啊?不制止的话,她可能会这样做。

「没有喜欢的地方吗?一「混多,混多啊。」用嘴巴说明超喜欢实在很困难,因此我把手也摊开。

「但就我看来,我找不到小麻的优点啦。啊,除了长相之外。」

虚构的长濑蛮不在乎地批评麻由。妳这个梦境长濑,也不想想妳自己的学习不足,竟然说麻由没有优点让我有种下雨天因「碍事」而想踢飞纸箱里的小猫的冲动。嗯嗯我来列举一些麻由的特征吧?任性、充满独占欲、喜欢亲亲、如果被其它人,尤其是异性摸到,会想把那部分给切掉、睡美人、讨厌生物。咦?只有亲亲比较正面耶?

「透,你的眼神很心虚喔?」

「偶身由到摸海了。」神游到梦海去了,我这样呼咙她。

啊,我想到一个优点了。小麻会把她喜欢的甜甜圈分一口给我吃呢我是爱摇尾巴的小狗吗?也太可怜了吧!

「没办法具体举例吗?」

我俩就像根部连在同一颗心般:心底话全都被她知道了。这样的话,只剩下一个方法了。

「更换。」

「好啦,我知道我自己是长濑啦。怎样?」

「交换。」我翻动手掌。

「交换?」

「对对,和妈由换。」

我最不擅长聊这种棘手的话题,至少让我在梦中自由逃亡吧。

「把手上的电话还偶。」

妳手上拿着的手机是麻由的,而且是专门给阿道打的。既然麻由自己这么说,我顺着她的说法应该无所谓吧。

长濒她随便地对我微笑说:「好啦。」

这就是和我现实中认识的长濑不同之处吧。

「决定权在你身上,我不抵抗。」

「嗯嗯。」如果真正的长濑是这种识相的孩子,那我们之前可能不会在一起,只会是朋友。

「不过在那之前,有个问题我一定要问透。」

「什么问题?」

「阿道喜欢长濑透的哪里?」

「嗯嗯?」

「阿道,你喜欢一个人是以什么为基准?」

因为她没法用认真的态度追问,让我有时间恍种。

这是两个比刚刚还难回答、必须触碰无意识范围的问题。

长濑对我嘟起未曾见过、坏心的嘴唇,表达她内心的想法。

「这是为了让你做更好的美梦所做的调查。你醒了之后再回答就可以啰!」

长濑快活地对我一笑,果敢地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似乎会不明究理地被杀害,但梦中的我并没有抵抗。被她推倒且翻下床,还被她骑在身上,没有质量的长濑过分努力地把全身体重压在我身上。

但长濑脸上依旧挂着和缓、健康、毫无忧虑的笑容。

在这同时,我也突然被一个疑问袭击在现实世界中,这家伙是恨我的吗?

「嘟噜噜噜、嘟噜噜噜。」

这人声闹钟,把体内梦境的丝线给切断了。

由于费尽心劳才从时间手上夺来睡眠,因此从各方面来说,这次的苏醒都糟到极点。

同时,受够了喉咙渴到几乎窒息的痛苦,我张开眼睛。

逼近眼睛和鼻子前方,有位被彻夜开着的灯照着、卷着嘴唇嘟嘟叫的女孩。

这个好像有双重人格的家伙在搞什么呀!

而且为什么要掐着我的脖子,害我根本不能松口气地心想「还好没把我的头给砍了」。

「真是最没趣的反应呢。不挣扎也不痛苦,就像起床的延续而已。」

「因为我早已习惯了。」

「真的?」应该是假的吧?

「真的。」假的啦。

汤女松开搭在我脖子上的双手,在我眼前露出干瘪的笑容。

「你唾觉实在破绽百出,害我不禁掐住你的脖子。」

「我还没厉害到能小心地进行快速眼动睡眠。」

好了,总之该对她来个反击了。

「我昨晚原本还很期待呢。」(注:原文台词出自电玩游戏《勇者斗恶龙》一代,主角救出公主后,若不直接带回城堡,先到旅店投宿,隔天早晨就会被旅店老板如此揶揄。)这次双方没有任何的感慨。

这种程度的话语只不过是既定的XX,可说是日本国民必修的台词。连贴在我背上睡觉的伏见,我也毫无根据地期待她平时也能毫无困难地精通这门课。

将手贴在额头上,发现我睡出了一身汗做了个怪梦的记忆,现在仍依稀堆积在内心表面,我立刻理性下达出动铲雪车的指示。

「真粗心耶。如果你是犯人,那趁你睡觉时把头给砍了,我们就可以睡个好觉了呢。你不讨厌那种难受的结果吗?」

「嗯,没想到妳竟然知道我喜欢吃甜食。」

「他人的不幸有如蜂蜜,是吧?」

「我是从这句话联想到的。」

「现在七点了。」

「谢谢妳的报时。」

如果这家伙是小说里的角色,可能会因为很难凑出行数而被讨厌,虽然我也同罪。我抓抓头皮打算坐起身体,却遭到人为束缚而无法达成。后背上的重量显着增加不对,等等搞不好会被骂,还是把显着这两个字订正一下吧。最多只像玩相扑互撞的重量。虽说这种**也许会让她使出相扑用手打巴掌那招,但她得先用笔把话写在本子上,因此这次没有橡皮擦出场的机会。小心别让她用笔戳我头吧。

汤女宛如看准我思考到一个段落,将营业用笑容转变成没有笑容的假面孔。她似乎并不特别提及我俩就这么偷懒地躺着对话一事。

「客人,对于服务您还有什么意见吗?」

「妳还没用上白雪公主那一套。」

付费的一种恐吓是地方限定用语设定,反而让事情越来越有蹊翘。

有思春期倾向的十多岁青少年最容易被锁定。补上这些

汤女愣了一下。如果她是我的本尊,那她的理解速度还真慢呢。她就在我自以为是地装帅期间想通,以毫无魅力的表情将脸稍微斜侧。

「很抱歉,我立刻处理。」

「咦,呜?」

蹲下。

抓住我的头。

然后

吻我。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眼球整个翻过去,连后脑都像面团一样被拉扯,视线无法看到全景,只有一道白线。

「呜嘎嘎嘎嘎嘎!」

连担心彼此的粗糙嘴唇、肌肤健康的余力,或者撒谎的力气,都打着赤脚落荒而逃。

嘴角冒出实在难以想象被女性嘴唇强吻的感想。由于已经到了极限,所以我把汤女推开,取回内心的平静。

这也是平常我老爱说谎和开玩笑的报应吗?我咳了几声,身体感觉到凉意。

背上有伏见,嘴上有汤女。要是麻由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达成空手百人斩的纪录。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伏见从背后抱着我的手,力道似乎变强了。

该不会她已经醒了吧?

汤女撞上墙壁后又弹回来。如果是柜子就好了。

就能利落地把她收进去。

「方便的话,请将您的意见填在问卷上。」

「就像被镜子里的自己强吻,恶心到极点啦。」

恶心到头晕。我用手贴着额头挡住荧光灯的光线,真想就这样睡回笼觉。

「你还真不可思议耶,这一点就和我不同了。」

那妳被才刚见面两天而且很像自己的家伙亲是很高兴啰,说啊?

「应该说,不同的是前半段,希望妳知道问题出在性别上。」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嘴唇或是手有什么不同吗?」

汤女耸耸肩,调侃般地询问。虽然我也想耸耸脸颊和她对抗,但我一时想不出来怎么个耸法,因此选择无言以对。

她把不快的原因推到我身上并瞪着我。这种任性的个性,到底有哪里值得学习,又能带来什么效果?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双方都很恶劣,所以才会变成将水和蒸馏水混合也可能引起爆炸的化学反应。

汤女所说的话,有些部分连我这个心灵相通的当事者部澡有同感。我俩就像手上的血管和筋肉同时綦露,无论从主观或客观来看都觉得很痛。但若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就不能让我觉得麻由的嘴唇和小麻的手亲起来感觉一样。骗你的。

「真是不解风情的家伙。我觉得妳是无法理解黄色书刊价值的家伙。」

「黄色书刊喔喔,你说春宫图啊。」她一面表现出和现代人完全相反的联想,边在我眼前乱丢下房间钥匙。我拿起这把钥匙,紧握住这个至少能把人关住的道具。

「你虽然装做什么都没在想,但其实却是个会判断价值的个性呢。」

「」

我是因为万一隔天我们被杀了,而拿着钥匙的汤女还活着的话,就能确定犯人是谁,才会选择把钥匙托给她保管,根本不是因为我彻底信任她。既然交给谁都一样,还不如指定睡在附近房间的人物,就只不过如此。她是想对我这么说吗?她对我评价未免太高了。

这番话让我想起枇杷岛八事,害我右眼皮有些抽搐地回答,

「妳是说我做的任何事都有意义?」

「嗯,你在私底下一步一步地将事情完成呢。」

「彼此彼此啦。」

我呵呵呵地露出会树立许多敌人的阴森笑容嘲笑她。这同时也是自我嘲讽。

汤女起身,拍了拍跪下的膝盖。

「那,妳没别的事了吗?」

没有附带提供让人泄气i应该说,是让危险增加的情报吗?

汤女在距离床铺三步处夸张地转身,连浴衣的一角也因此被卷起。

「啊,对了对了,有件事我要代替早上的报纸告知你。」

「什么事?」我边回答边察觉这户人家没有订报纸。

「今天是贵弘死了。」

这是个平淡又充满恶意的报告,还故意强调「今天」这个字眼。

我的眼睛不只被这冲击吓得掉出来,说不定还会喷出泰国米。还真是对方便又多功能的眼球呢,甚至让我烦恼自己能不能活用上所有功能。骗你的。

「又来了。连续两天从妳口中获得死人的报告,这到底是什么恶劣兴趣啊?」

汤女板起脸。死了一个就会死第二个,汤女露出十分理解这种简单道理的表情耸肩。

「妳好像不害怕尸体呢。」

「因为尸体又不会动,又不是奇幻故事或童话。」她冷淡地回答。到底是谁乱扯说「童话就是精神状态失常中的简称」的啊?啊,是我自己吗?不对,是医生吧?梦境的残渣似乎又匿乱了我意识和记忆的连结。

我顿了一会儿,接着先坦率地以「一点也没错」表示同意,接着立刻补上异议。

「我原本把妳分类成和我同系统的人呢。」

「系统我还以为是种类。」

「但我刚刚发现了一个最大的差异点。」

我竖起一根食指。虽然其实我也费尽精力竖起一根脚趾,但水面下的努力不被纳入评价范围。骗你的。

「妳只会在最低限度下扯谎,而且技术比我还棒。」

这句话得到的响应,是小孩子在扯昆虫四肢时的嗜虐表情。

汤女将手伸向我。

「来,我们去参观吧。」

汤女露出怪异的微笑邀请我。

贴在我背上的额头和手似乎上下摇动。

抵达现场时,我多少有些迟疑该不该打声早晨的招呼。我家教严格的妈妈从小帮我锻炼出的习惯,让我礼貌举止的消费期限甚至可以维持到一百岁左右。我可不是那种没办法低头道早安的小少爷,但围靠在通道墙边的贵弘尸体的五个人,有一半用「我又没叫你来」的眼神瞪着我。

结果我只好无书地参加现场勘验或说是葬礼列队?这两者之一的活动。汤女从菜种小姐和洁先生之间窥看尸体,我则从大江家中对我友好度比较高的茜旁边挤进身体。没想到原本站在茜旁边的桃花立刻拉开一点距离,摆出我比起尸体还更需要优先戒备的姿势,而茜则是开心地看着妹妹的举动。

「桃花妳真害羞」

不输给空气间的尸臭味与血液腥臭,茜轻浮地将感想直率地说出口。桃花虽依旧板着脸贯彻无言的kang议,但我立刻将视线落在贵弘的遗体上。

穴在贵弘胸口的刀子,真要说的话,应该就是菜种小姐在案件首日提过的那把失踪的刀子吧。大江贵弘就在一出自己房间的门边,伸直双脚、手掌朝上地垂落,胸前被流出的血液浸透,

睡衣夸张地染满鲜红色,颜色鲜艳得洗衣服时必须注意别让其它衣服染到。粗略看过后,除此之就这样,又有人顺利离开这个世界了。原本这时应该轮到以盾牌兼刺枪的身分,为国民粉身碎骨、贡献生命的警察出场,但他们没那么厉害,也没那个闲工夫,在对案件不知情的状况下跑来。如果没有具透视能力的人,就得选择科学方法,靠文明利器联系警察;若无法办到的话,警察当然不可能来,因为电话早就被这间密室给免职了。

其它人看着尸体的眼神也确实带着恐惧。洁先生晈着下唇、脸色苍白,菜种小姐踮着脚尖撑着她先生,将视线从尸体上游开不对,角色相反了吧?耕造先生面对儿子,握着颤抖的拳头。如果颤抖不是愤怒及憎恨所造成,那应该是情感的风暴所导致吧。茜深感稀奇地出神看着尸体,桃花则瞪着所有一息尚存的人而不是贵弘。比起死亡的被害者或逃离这房子,她兴趣的重心似乎比较偏向活着的加害者,这让我对她产生好感。

而我呢嗯正在随意运作刚睡醒的脑袋。

我不禁冒出为什么不用杀人的疑问。啊啊,我懂了。我自己在内心寻得了解答。

「是谁杀的?」

耕造先生压抑眼泪并产出悔恨,从周围一点也不困惑的情形看来,这副产卵景象一点也不新奇,应该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吧。

「是在这里的某个人杀的。」他露出毛骨悚然的表情左右摆头,注意起不在现场的人。

「你带来的伴怎么了?该不会是那家伙!」

「不,她在房间里,门也继续锁着,请别在意。」

我委婉地制止他继续下去,说出我为了兼顾危险和安全做出的对策。

如我预期,耕造先生并不担心伏见的安危,说出口的不是「那家伙也」,我也因此能冷静地对应。我让伏见就那样继续在床上颤抖。果真早已起床的伏见如果跟着我来,虽然是会一路巴着我,但由她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来看,我判断不可以让她这么做。这位身心健全的女高中生,憔悴得别说整晚没睡,看上去简直像晚上去坟场举行过运动会一样。

在这种状态下,这次没隔着铁栏杆看尸体可能会引发精神官能症,因此我命令她在房内闭门反省,并答应她这场展览会的活动结束后会再回房间。

「我们都被关在房间里,很可惜,没办法变成这次的犯人呢。」

我偷看了一眼汤女的表情,但汤女正在观察贵弘,对我发动非礼勿书和非礼勿视的攻击,所以我也只是将话传达给她。

我简单易懂地说出惹怒他人的话语,耕造先生咬牙切齿地对我投以敌意。如果昨天整晚房门都没上锁,那他可能会迫不急待停止我的呼吸吧。

该看的也看了,回房去吧!虽然想这样催促大家,但散发这股气氛的只有我,还骑脚踏车飞上天,我也根本无法逃出这不见天日的密室房屋。

正当找内心为了此事而感到苦闷时,有个想要进入下个阶段的勇者似乎看出现场气氛,胆小地现身了。

「待会儿找个地方进行讨论吧?」

洁先生含蓄地提议接下来的行动,一边窥看耕造先生。

「讨论?讨论什么?」

耕造先生仰瞪着比自己高的洁先生,似乎想以权力弥补身高的差距,而且洁先生也真的怕得腰杆子往后仰。

「不,就是那个贵弘少爷是被谁杀的。嗯嗯。」

「这种事情,讨论就能知道吗?」

耕造先生想藉由欺负洁先生来摆脱失去儿子的郁闷。洁先生粗心的发言,害他自己变得比我这个外星人更像沙包,被耕造先生用语书狂打,「咿」地从沙包内掉出一句惨叫的材料。

耕遥先生的郁闷大概因此得以消失,使他态度转为冷静了吧,他狂抓了几下头皮后,重新思考洁先生的提案。

「讨论是吗毕竟有几件事我也想搞清楚,就这么办吧。」

他环抱双臂看向周围六人。

「马上给我到餐厅集he!」

他擅自作主发布集he命令,虽然没出现显着的回答,但这气氛让人不由得照做,所以大家应该会各自执行这个命令吧。耕造先生似乎看出大家已采纳他的意见,轻微点头并瞇起眼睛朝下看着贵弘。

「也不能把贵弘就这样丢下。」

「搬到地下室不就得了?就像地下墓园一样。」

桃花对耕造先生的低哺表示意见。耕遥先生这次没有对桃花的再次穴嘴提出异议,而是暧昧地点头:「说得也对。」

「我用推车运过去。」

菜种小姐战战兢兢地自告奋勇接下运送尸体的工作,接着窥看雇主的表情。

「啊,那个可是搬到地下室之前,把血擦干浮比较好还是说,没必要这么做?」

「不麻烦妳了。」

耕遥先生无力地回答,接着便离开儿子。中途虽然有回头望,但因茜挡住视线,让他对贵弘的依依不舍失去了意义。最后,他转过头独自离开。

接着,菜种小姐和洁先生施列,后面跟着桃花和握着手的茜,四人朝楼梯方向移动。这四个而剩下的我和汤女彼此对看,维持刚刚夹着尸体站的位置,为了从口吐不出好话的人类身上获得优越感而聊天。骗你的。

「你根本就成了最大嫌疑犯嘛。」

「因为我有着傲人的优秀经历嘛。对了,那妳是怎么看我的?」

「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呢。」

「那么?」

「嗯嗯。」

人畜无害以外的某种东西。<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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