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来看吧小说>综合其他>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第3节 第三章「家族罪行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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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家族罪行目录」(2 / 2)

「那甜甜圈呢?」

「那也明天再吃,我要坐在脚踏车上,由阿道这台货车拉我去买。」

她做梦般地预订假日的计划。

小麻打算在一天之内学会骑脚踏车吗?

平衡感枯竭的麻由,有办法靠脚踏车前进吗?

「听起来真幸福呢」

「对呀」

没有发展的思考,蒙上乌云的内心。

哎呀,真受不了。

重要的东西逐渐融化。

不过刚刚她眼中的闪烁又不得不保存,啊麻烦死了。

星期天的早晨(以麻由的标准),十一点五十分,我们开始练习。

虽然很想在有三个水泥管横销着堆叠成金字塔的空地上,一直练习到乌鸦在红色的天空上交错飞行,但是却没办法做到,因为那种空地无论是在乡下地方或者是大都会,都得经过人为的加工才有办法出现,而且也不可能会有那种因为家里的玻璃窗被飞来的棒球打破而扯开嗓门朝外面大骂的大叔存在。

无可奈何,只好用附近农协的停车场将就一下了。停车场的一角还摆着二十四小时贩卖刚产下新鲜鸡蛋的自动贩卖机,访客只会骑脚踏车或徒步前来拜访的农协停车场,居然拥有可以拿来比赛躲避球的面积,真是有够浪费土地。

麻由跨坐在我的脚踏车上,一点不服输的神情都没有,只是淡淡地看着正前方。今天我让她穿较厚的长袖衣服以及运动鞋。

因为她肯定会跌得很惨,而我也肯定会被卷入。

我们小指间物理性的羁绊今天也还在(我答应她假日不解开),所以无论她健康、生病或摔得乱七八糟,我都会陪她一块。看来今天会是个回归童心、不断受伤的日子。虽然我最近已经被妹妹踢到满是瘀青了。

在冬季阳光微微的包裹下,我闻着柏油的香味,从脚踏车左侧扶着她。

「那你试着踩踏板看看。」

麻由乖乖听从我的指示,开始让左、右脚回转。

车轮充满畏惧地慢慢前进,自行车以比徒步还慢的速度前进。

麻由脸上虽然毫无表情,不过情绪似乎有受到些许影响,眼睛露出惊慌。

「稍微快一点会比较稳定喔。」

麻由脚的心情变敏捷了,达到徒步左右的速度。

我们在停车场一端的碾米厂前停住,把脚踏车朝向反转,再度前进。

「我把手放开试试看喔。」

走到一半左右的距离后我试着放开手,麻由肩膀过度僵硬地点头。

我放开支撑脚踏车的手,她一瞬间就变得踉踉舱舱。

麻由的重心偏到右侧,她扭动身体试图重新立稳,结果反而搞得自己翻车,连我也因此躺在脚踏车上,车篮里的包包也翻倒在地。

嗯,摔得还真惨,我祈祷她拥有无与伦比运动神经的一抹希望,也因此被摧毁了吧?

我抚摸身体撞到的部分,扶起脚踏车,并抓住毫无反应的麻由的手,把她拉起来帮她把膝盖拍一拍,麻由没有特别提到摔车这件事,重新跨上座位。

不过我还是问一下她的意愿。

「还要继续吗?」

麻由点点头,她简单地梳理凌乱的刘海。

「嗯,我知道了。」

那我最好做出还得摔三十次的觉悟。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在装帅,不过这根本就是对麻由的侮辱。

麻由仅仅摔了二十三次就结束当天的练习,小麻,你很厉害喔。

感觉一回到家里,她会像个撒娇的小孩说「讨厌!难死了啦!」结果,她直到最后也没成功靠自己一个人前进三公尺以上。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啦。」

我摸着麻由的头安慰她,麻由丝毫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神情,「嗯」地踹了一脚前轮,车框得到报应产生些微扭曲,我脑中浮现和我一样扭曲了呢!这种似自嘲又难以理解的感想。

「明天放学后再来练习?」「我不要去学校,我要骑脚踏车。」

这是一句冷淡且染上暗色系色彩的宣言,我对充满向上心的麻由说「好啊。」

不过今天没有执行惯例的午睡,所以傍晚之前她会不会起床还是未知数。

「今天就练到这里,我们回家吧!」

我牵着脚踏车和美少女,用自己的脚返巢。

由于我的右手和麻由左手小指不需倚靠磁性感情就够融洽了,所以不可能出现两人骑着脚踏车在夕阳的沐浴下唱着歌回家,这种青春洋溢的选项。

「啊,要不要顺便去买甜甜圈?」

虽然要到车站前会变成绕远路。

「不用,等我学会以后再去买。」

麻由展现她的固执,聚精会神地前进。

毕竟小孩子本来就讨厌输,我抚摸她的头称赞她是乖孩子。

沿路没有为了不被即将逼近的夜晚超越而在假日尾声奔走的小孩,唯有远方传来报时钟声。在将脸固定朝前这种受限的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生物,因为我不是那种看着影子上下微幅摆动就能看出生命光辉的诗人,所以朝麻由撇了一眼。心想如果我们视线对上,不知谁会被石化?

我们就这样前进了一会儿,来时位于左侧的神社,现在出现在右手边。

祭拜这间神社可获得的目的和我之前用过的神社完全不同,居民间谣传这间神社对肉疣很有效,说得像真的一样,不过对青春痘好像没效。因为这只会长在局部,所以我觉得搞不好泡温泉还比较有效。

「祭典。」「啊?」

我对麻由的独白只产生些微反应。

「我还想去参加神社的祭典。」

脚踏车前轮的滚动变得困难,歪斜的车框和砂石路让脚踏车行进得很不顺畅。

祭典吗?我记得只和妹妹去过一次,是谁提议要去的呢?

「今年夏天一起去吧?我也想看小麻穿浴衣的样子。」我补上这句话。

麻由回答「我也想看阿道穿浴衣。」我心想,在人多的场合就会失去分寸的麻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享受祭典吧?这想法和夕阳加成,让我心中涌现某种情绪。

不过那份感伤立刻溶解了。

我感觉额头前方有什么在摇晃,所以转向正面。

正前方有生物的影子窜动。

夕阳染红我的表皮,有如被车辆夜行大灯照亮,我的眼睛感到刺眼、疼痛。

那道影子让我有强烈似曾相似的感觉。

这造成我自然放慢行走的速度,麻由因此超前我一步,小指头的线也因此拉扯我的肉。

就在我辨识出沐浴在黄昏下的人影是谁时,我停下了脚步。

我倒抽一口气,和脚踏车一起可疑地停住,麻由讶异地回头。

妹妹正朝我走来。

她把金属球棒的前端靠在神社的墙壁上,用独特的方式发出声响前进,那身影看起来有点像一宫河名,也和那个夜里衣服被回溅的血染红的妹妹重叠。

回溅的血?布和血原来如此。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就先保留在脑里。

眼前妹妹不断往前走,似乎没有让路或回避去办其他事情的迹象。她眼睛盯着我看,也附带捕捉麻由和淑女车的景象。我克制自己不要把气她把麻由当附属品的情绪表现出来,因为从她左手上的道具看来,很难认为她的目的是和善的。

再加上如果她亲昵地(会吗?)叫我哥哥,不知道麻由会做出什么反应,最坏的结果可能是我和妹妹倒在血泊中,家族血脉在此断送。

妹妹在和我们距离一公尺左右的间隔处停住,难不成我身上哪里有红绿灯的要素?麻由的视线让我感觉好刺痛,该怎么解释呢?

然后

「午安。」

妹妹坦率地向我们打招呼,连右手都摆到我的肩上,当作友好的证明。

我虽然没进入状况,不过麻由倒是自行衍生其他解释。

麻由没有熟识的人。(应该说除了阿道之外,其他人她都不要。)

也就是说,她用消去法选择眼前这个人是我认识的人的答案。

麻由的眼角因此上吊,不知道是在对我还是对我的妹妹酝酿怒气?

「她是谁?」麻由冻结语气的抑扬顿挫,对我质问。

「啊,这」我总不能回答是将来会成为你小姑的人,眼神只好不断游移。

「啊,我说错了,是晚安。」这时妹妹突然快语说出这句话,用双手握住球棒。

我拉扯麻由的手把她抓住,抱着她急忙离开现场,麻由不知道为什么抓住包包的绳子,像我抓她一样把包包抓过来。

金属块状物在我们眼前挥空。

我的视线及大脑被一片空白侵蚀。

麻由突然将无事可做的脚踏车朝对方踢去。

对方的脚和恶行就这样被脚踏车挡住,我们也因此能和对方拉开距离。

脚踏车也被妹妹踹了一脚,前轮空洞而无意义地转着。

「」

因为家庭背景及其他诸多原因,我犹豫着不知当下该不该装成不知袭击者的名字并追问对方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阿道没有兄弟姊妹。

况且我身边还有一位如果有女性亲切地向我打招呼,不可能置之不理的人存在。

妹妹把脚踏车的把手踢飞,宛如预告即将击出全垒打一般,将金属球棒的前端对准麻由,接着这么说:

「碍事。」

看来她很生气脚踏车和麻由妨碍她扑杀我,不过我可不能接下她这一击,因为说不定麻由也会因此受到波及。

她是不是已经淬链出动机了呢?

是不是已经觉悟这行动将会得到无法摆脱的疲劳呢?

虽然我试图厘清这一点,但是凶器阻挡在我和妹妹之间,让我无法缩短彼此的距离。

耳边传来没有出现在视线中的鸟鸣声。

「你才碍事。」

就算对方的年纪明显比自己小,麻由还是没有卸下在外面的伪装。

她自行解开绑成蝴蝶结的线,向前踏出一步保护我,当她伸进包包的手再度露出时,手上紧握着一把水果刀。

原来她根本不打算遵守和我之间的约定嘛。

脑中的噪音刺痛我的肌肤内侧。

我看出妹妹瞬间将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在刀子上,于是拉住麻由的手企图全力逃跑。脚踏车就不管了,反正比起脚踏车,叔叔也应该会认为该以我的生命为优先吧!我根据自己骄傲自满的判断,完全没有考虑到回收脚踏车这一点,拚命朝家的方向跑。

妹妹好像没有追来。

因为我有配合麻由的步调,所以这速度她不可能追不上。

我忍着让人不适的急促呼吸回头看,看到她怅然伫立在那里。

就像一只被丢掉的小狗,也很像我猜想某个时候的伏见柚柚会露出的样子。

「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会被抓走喔,笨蛋!

看来这句话不用扩音器也传到了她耳里。

妹妹把球棒往我们丢来。

球棒还没被丢到我们这边,高度就开始下降。

之后就在砂石路上弹跳,金属的回响声穿透我们的耳膜。

这让我大脑中的海马体回想起我放弃当棒球少年的那一天。

就这样睡着吧。

进入家中大门走进玄关,我立刻确定门锁及链子有没有上好,虽然可能抵挡不了从外面破坏三次,不过两次应该可以。骗你的。

我叫醒客厅的暖气,虽然有考虑过要不要导入暖炉,不过今年冬天放弃了。明年冬天如果有机会又想起来的话,就来考虑要不要设置一个麻由可以蜷起身子的地方吧。

我正在反省这个冬季物语而直坐在地板上,把我当攻击对象的是鼓起腮帮子的麻由。她现在心情不太好。

「刚刚的女生是谁?」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追问我。

「是住附近的小孩,不知为什么一直缠着我,不过小麻,你不可以违背和我的约定喔。」

「才没有呢,这又不是菜刀。」

麻由将打从刚刚就没有松手的水果刀,和她的谬论一起在我眼前晃动。

「而且就是因为小麻有带这个,所以我们才逃得掉啊。」

「嗯。」这孩子讲话真像冈田以藏,因为事情没有结果,所以要我反驳也挺困难的。

再说我虽然没搞劈腿,不过还是和枇杷岛和睦地一起看漫画,这下子我不就跟麻由一样吗?大概就是所谓的彼此彼此吧!

「嗯」「嗯嗯」

我们就这样近距离互看、低喃。暖气大概终于睡醒,逐渐消除房内的寒气。这么一来,刚刚那种想要赶快解决话题钻进棉被里的意欲也减退,反省会也不得已变成单纯彼此互瞪的大会。

「嗯」「啾。」麻由,你为什么要让事情变成这样?

我用手扶着闭上眼睛等待我亲她的麻由的下巴,重新看了一次她等我亲的表情,心想这真是让人松懈、危险的状况。

因为严肃的刀刃还停留在麻由的右手上,所以我没办法专心投入亲她。

麻由一只眼睛微微打开偷看外界,确认我的身影后大为抓狂。

「怎么没亲!」

她用脚跟撂倒我,害我的膝盖向下跪,再发展下去,她可能会威猛地挥甩右手的小刀。

「先等我把话说完对了,你可以携带刀子无所谓,因为可以威吓敌人,这一点我就对你让步吧,不过不可以用刀子刺对方或砍对方。这样可以吗?」

「嗯可以啊啾」

我刚不是说了吗,为什么要让事情变成这样?

「这次你可以遵守吗?」

「我知道!亲」

答应得真敷衍。不知道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她用牙齿吸吮我的脖子。

这次连打勾勾都省了。我让线重新绑在一起,因为要是又断掉也麻烦。

「明天得从买脚踏车开始才行呢。」

我懒得继续提醒她,所以改聊别的话题。

「啊呼。哇呼呼哇呼哇呼呼。」

麻由就这样咬着我,用舌头在我肌肤上爬行,主张着什么。

「你说得没错」我随口同意。

光是这样做,麻由就把嘴巴从我脖子上离开,「嘿嘿」地对我笑。

我们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呢?

我们两个平常到底在沟通什么呢?

虽然这方面我不是很了解,不过麻由倒是挺开心的。

「我去做饭,你在这边等喔。要加油让明天早点来喔」

麻由就这样握着刀子,轻跳着前往厨房。刀子终于回到可以在不触法的条件下展现身手的地点,衣锦还乡的时候可别带着一身鲜红血液啊!

我目送她进入厨房后,整个人躺在地板上。

就算房间已经取回连卖火柴的少女都会从窗外偷窥的温暖和明亮,但地板仍旧维持、固执地不放弃冰冷。

但我还是挤不出力气爬起来。

这阵子好累,就像泥巴在血管循环一样,越来越沉重。

我看一定是因为睡眠不足。

虽然我把原因归咎于身体,却连个呵欠都打不出来,睡魔也不来吸取我这个猎物的意识。

「」

深呼吸三次。

上方的天花板,没有一处躲着黑暗。

我用指腹抚摸脖子。

感觉到浅浅凹凸的齿型,以及麻由的唾液。

该不该再去找妹妹一次呢?

是要去确认,还是去被杀呢?

就算话语中带有谎言,我也得让这件事有个结论。

结果,隔天立刻买了一辆麻由选的新淑女车。

麻由昨天只有提议「一起去买自行车吧」这种方式来度过非假日的假期。害我有点不开心,觉得这样很吃亏,连皱在一坨的眉间都在抱怨。

我们就这样毫不尽学生本分地度过一天。

一整天我都觉得口好渴。

隔天,又是一个对叔叔、婶婶十分不好意思的日子其②。

早上出门练习,结果马上让刚买的车身受损,吃完午餐后摔过头的麻由赌气而睡,一睡就睡到下午三点过后。

「血液检查?」「嗯,譬如已经清洗过或是有其他物质沾附,一样查得出来吗?」

「是有可能办到,你要带你妹妹来找警察?」「我不过是个实习生,别期待我做出那种具有高度技术的灵媒才做得出来的事」喀地一声,电话被切断了。「那么接下来」

再去妹妹家拜访一次吧?

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公寓,所以不骑脚踏车去。

「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呢」

虽然有很多不得不消化的问题堆积在这里等待我处理。

我的心情先不谈,这次我没有迷路。

小屋门口,水车今天依旧忧郁地转着,如果兴高采烈地转着说不定可以用来水力发电,不过甘于怠惰生活的它现在只能充当保养眼睛的作用。

我推开那扇轨道很不顺的侧推式大门,室内今天没有播放电视节目,被寂静包裹着。

「不好意思。」

我提醒自己嘴要甜一点,不过这毫无意义。

和几天前不同,老人用表面浮现血管的粗壮手指推开门,用惊讶的态度和表情看着我。

「又是你这次来干嘛?」

来看你太太的。他不欢迎我的程度,让我涌现下次一定要摆出严肃表情这么宣言的想法,毕竟他也算我的外公,只是没有血缘关系。

「我来和妹妹度过全家团聚的时光,顺便来问你事情。」

「问我?我既没话也不想和你说话。」

态度爱理不理的老人拒绝了我,如果他不是个性害羞,那我会认为他讨厌我。

「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来见那孩子,都过这么久了还来做什么?就不能不管她吗?」

就算这样责问,我还是不了解他为什么要拒绝我到这种地步。

我如果知道妹妹还活着以及她在哪,就会早点来见她会吗?如果她不找我来,我大概不会来吧,因为我不认为我还残留着会重视兄妹情谊的那种了不起的人性。

「今天如果我可以从你口中问到答案,以后就不会再来这里。」

我如此断言。这句话毫无谎言,因为我才不会没事来见妹妹或这个老人。

这对我们双方都是最好、最适当的选择吧?

「你有什么话这么想问?」

老人被优渥的条件吊上钩,至少成功获得对话的机会。

「关于妹妹的事。」

老人的皱纹和眼睛都上扬,而我已经受够了一直回答问题,所以决定胁迫他:

「你不知道吗?警察现在怀疑妹妹是不是嫌犯,不过她被当成死人很久了,所以好像还没找到她住在哪里。」

老人的眼神就这样产生变化,虽然是晴空蓝,不过似乎不好沟通。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她若在那段时间出现在杀人现场,那我就该抽空去向警察报告了。」

骗你的。

老人的右手握拳,这单纯只是因为愤怒使然,他虽然已经准备好一拳打穿我的侧面,不过实际执行倒是十分困难。如果他想让妹妹维持现状,好继续保护她,那么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才是正确方式,否则他一旦出手,就得让攻击直达我的生命根源。

「你不觉得那样对你妹妹很奇怪吗?」

「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我没礼貌地回问,我不确定这问题是不是让老人脆弱的血管爆裂,不过大概让他的怒气一度超越临界点,所以他用厌恶的快语怒骂我:

「啊啊,我懂了啦!你们家每个人都是这种个性,那孩子才会这么辛苦,连海豚也遭到凄惨的对待!」

「这一点我不特别否定。」让我有些在意的点先搁着不管。

穿作业服的老人已经没有其他词汇可以讽刺我,打从心底郁闷地朝我招手说「进来吧。」

他终于请我进门,所以我脱下鞋子,走进有炕炉的房间。

虽然没看到空调这种文明产物,不过炕炉旁放着一张小暖炉桌,桌上散乱着橘子皮和几滴橙色的汁液,看来老人刚刚在这里取暖。

「喔?总之你先坐这里吧。」

在老人不悦的邀请下,我把脚放进暖炉,踢了一下位于暖炉中心的某个柔软物体。「喔?」我的袜子被某个东西手法高明地脱下「呀啊!」脚趾头被咬了。是不是有老鼠啊?我明知道妹妹就躲在暖炉里面,却选择逃避现实。她刚刚和外祖父一起吃橘子,不知为何知道来的人是我,所以才躲起来的样子。这家伙想干嘛啊?

「痛痛痛痛痛。」

妹妹不断咀嚼我的脚,不过力道比轻咬稍重,又比少年击退用摺叠椅想赶走邻床病人的老人的力道还轻,所以不需要拟定什么策略。

「可是啊。」

人的口腔还真热。这和与麻由接吻的感觉大同小异,不像火焰那样热,但是也不像暖气那种淡淡的热度。

我想最接近的温度是暖炉的温度吧!也很类似长时间沉浸于某种气氛中思考腐烂的感觉。

我一边做出这样的评论,一边认真思考老人的妻子会不会从暖炉桌底下爬出来大爆冷门?不过那样会太过出奇不意。被咬的时候,我从牙齿排列就知道那是妹妹,我如此鼓励自己,以烧尽心中的恐惧。

「没有鞋子是不是从后面躲进房间去了?」

老人大概先确认过妹妹的鞋子还在不在之后才回到房间,从我正对面,也就是相反位置钻进暖炉的老人并没有发现妹妹的存在,而妹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身体往我的方向移动。她几乎半个人都爬上我正盘坐着的膝盖,宛如一只猫咪。暖炉的被子产生妹妹形状的隆起,把手指伸进暖炉的棉被里,她会如我所期待把脚吐出来,换成咬手指头哎呀,失敬,容我订正一下,是如我所预测。

不过妹妹是个不稳定的家伙,前几天虽然确实地实践金属球棒的使用方式,可是今天却变成蜷起身子趴在宿敌身上的小猫(死语),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该不会突然搞出什么双胞胎路线吧?我可不想要喔。

「哇啊。」「啊?」「没事没事。」她用舌头舔舐沾附在指尖的唾液。有点刺刺的耶。

「那要谈谈你就算威胁别人也想问到的大事吗?」

老人催促我,我回答「是的。」努力表现和他相反的态度。骗你的。

「您应该知道妹妹为什么会来这个家吧?」

老人的表情有点扭曲,妹妹的指甲刺到我的脚底。

「是因为我让她住在这里。」

老人让橘子在手掌上滚动,让橘子沾满手垢再放回篮子里。

「理由是除了这里之外,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我想问的是,她为什么有离开老家的必要呢?」

因为她想杀害我的动机,应该也和那个有关。

我可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挂了,我看她不用送我阴间买来的土产,我直接自己去买吧。

老人嗤之以鼻地说「你家是老家吗?」接着便沉思默考了起来,他那刻划出实际岁数的皱纹(是吗?我不确定)创造出有山有谷的表情,并瞪着我。

就在等待老人开口的期间,我乖乖从篮子里拿了一颗橘子,用单手剥开橘子皮,热心地拿掉橘子上的纤维。还挺困难的呢。

「你不觉得这不应该是由我口中说出吗?像你这种人不这么想是吗?」

「因为如果问本人,我看只会有脚朝我飞踢而来吧。」

妹妹咬两下食指表示同意,亦或是要牵制我,要我放弃追问。

「而且与其要当事者硬想起不愉快的回忆,请他人说明还比较有效率吧。」

虽然本人也躲在暖炉里听。对了,妹妹本人竟然没有做出跳起来妨凝我们对话的举动,和那个位居同情者立场的老人不同。

「还有,你刚刚也说我家每个人都是这种个性,你对我哥哥和爸爸有什么意见吗?」

我活用抓到的话柄询问老人,不过妈妈除外。

老人稍微歪斜紧闭的嘴,吐出嘴里囤积的空气。

「我的爸爸就不用说了,那哥哥呢?我的哥哥惹出什么和你有关的问题吗还是妹妹和他之间有jiu纷?」

我意有所指地故意给他贴心的暗示,其实语句里充满无尽虚伪,完全是虚张声势。

不过这两兄妹在和我无关的部分曾有争执,看来这件事在某种程度是正确的。

老人不知为何不发一语,对我哥哥的部分只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如果你真的很重视妹妹,那你也只能选择对我说,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根本没有确认过时间就这么说。

妹妹的牙齿深深嵌入我拇指头的指甲和肉之问,且持续往下侵蚀,指甲被剥开的回忆及麻由的悲鸣在过去的回忆里震荡。

「我只是突然很有求知欲,想要了解这一点罢了。我不会多评论什么,也不想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我可以答应你这一点。」

我客气的话语中混着谎言做出让步,这时老人终于放弃挣扎,开口说话:

「如果悠闲过活的你也感到罪恶就好了。」

嗯嗯,我悠闲吗?

看来这老人觉得妹妹可怜得要命,将哥哥鄙视成安稳且可笑度过每个平凡日子的家伙,就算知道我曾被卷入事件中,但他所知的情报只像从电视和报纸得知的一样肤浅而不深入。

哈哈哈,如果他这么认为就算啦,我毫不在意地继续拔橘子上的纤维。

「那个孩子啊被你的笨蛋哥哥欺负呢。」

老人沉痛地这么说,连鼻孔也跟着放大。

「啊啊啊啊,原来是这样喔?」

我拔好纤维,试着拿一办橘子进暖炉里,这次的确如我预期地吃了。这让我回想起以前曾经喂食放养在储水场附近鲤鱼吃面包屑的经验。

虽然没几天后鲤鱼就被妹妹抓来当成煮火锅的鱼丸材料,不过是份难忘的回忆。

「你这是什么态度。」

老人愤慨地让血压加速,他手臂摆放的位置感觉想要果敢挑战比翻摺叠式餐桌还需要腕力的暖炉,如果翻成功,妹妹的身体可能会因寒冷的温度畏缩,我身为哥哥的使命感因此燃起,所以我决定劝告老人。

骗你的。我口渴了。

「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骗你的、骗你的、骗你的。

老人气得血管几乎爆裂,妹妹催促我再给她一瓣,还咬我的拇指。我回应她的追加点餐,结果她开始把我的指头整个放进嘴里吸吮、咀嚼。果汁和妹妹温度有如熔炉的嘴巴对立,执行起冷泉的作用。

「你就在她身边,却什么都没察觉吧?」

「嗯,完全不知道。」

他们这两兄妹有这么深切的关系,而我却被排除在外耶。

老人十分吃惊,哀伤地低下头,方才的怒气也因此消失。

「你的哥哥不接受海豚和那孩子,因为他被教育成断不了奶的小鬼。他会在没人看到的时候阴险地欺凌那孩子,她虽然没告诉我详情,不过似乎被欺负得很惨。」

老人疼惜地说,不时表露想要谴责我的想法。

是吗?我透过橘子询问当事者,不过得到的回覆是用口水沾满我的手。

「因为他百分之百继承你爸爸的血液了吧,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啊?所以我才会反对海豚去那个家生活。」

就算他这样向我埋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都已经说这是过去的事了。

「嗯?那你呢?」

老人瞪着我看,眼神一和他对上,我的眼睛就好干。

「常常有人说我很像邻家男孩呢。」

我用重复无味的话题支吾搪塞,我今天没有准备比较有趣的话题,真希望他能改天再问这个问题。痛痛痛,别用我的指甲磨牙。

老人的叹息不过是吐出空气,拜托叹一点可以感动我的气吧。

「然后啊」老人的说明变得愈发不通顺。

「那孩子就欺负回去了。好像会用狗或猫的肉,或弄破你哥的书,不过被她欺负回去是理所当然的啦。」

「结果十分有效。」尤其是后者,那等同是用石枪削取哥哥肉身的狩猎行为。

老人闭上嘴稍作停顿,是不是因为说谎,舌头被阎罗王拔掉了呢?

老人的嘴唇分裂,不过我已经听出个大概,情报都吸收得差不多了。

深呼吸、深呼吸,拖延一下吧。

「然后啊」「请快一点,她杀了我哥吗?」

啊呜啊

「你说什么蠢话,那是自杀啊。」

「可是」

呜啊

「不过被逼上自杀一途,原因在妹妹身上吧。」

「不对,是自杀的人自己不好。」

还真敢说,死哪有什么对错啊,我是这么想的。

不过既然人类那样讲,那么应该是有吧。

「啊」

「啊」

「啊,是吗?」

是吗?原来哥哥自杀的理由和妹妹有关,而妹妹失踪的理由和哥哥有关。

喔啊,这句话我可不会说是骗你的。

我嗯地顺道把记忆也吐了出来。

伴随着苏醒的记忆是我的妈妈是被爸爸杀死的。

我家后院,也是我后来被妹妹的母亲推倒的地点,那里有鲜红色的爸爸和变成肉酱的妈妈。

我是唯一的目击者,爸爸吩咐我不准多嘴,还在进行社会参观且从母亲的尸体理解到生命重要性的我干脆地点头,为了保身,我将这份回忆加以处理,好让我不会回想起来。

我小心地调适,避免使用不必要的感情。

所以我小时候才会不管被妹妹怎么踢都可以一副没事的样子。

被踢很痛,虽然很痛,不过我不让痛楚和厌恶连结在一块。

啊啊,我又想起来了。

我在哥哥的丧礼及妹妹的墓前都没掉过眼泪。

眼球像现在一样干涩。

而爸爸紧握金属球棒的那天,恐惧才终于让我渐渐恢复原状。

「然后她好像不想让海豚,就是她的妈妈知道这件事。她怕如果一起生活,总有一天会从两人的态度看穿这件事,所以才逃离那个家,我想有部分原因是不想再待在那个腐臭的家吧?」

咦?

我明明在八年前就知道这一切的元凶是什么了不是吗?

这样的话不就是我从更久以前就怪怪的了不是吗?

不过如果是这样。

那么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到底是从哪里开始扭曲的呢?

最简单地说,是生下来的那瞬间吧!

「虽然她一直关在房里过日子,不过我觉得那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和她一起度过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可是这孩子最近晚上开始外出,所以才会被你撞见,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呢?」

因为她遇到我和麻由。这句话好像有那么一点实话的成分。

打从小麻得到阿道之后,恶劣的事件不断增加。

「喂。」因为他叫我,所以我把脑袋切换回来。

「什么事?」

「还什么事!你干嘛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你知道就因为你傻里傻气地没帮助她,害她受了多少劳苦吗!」

「劳苦?」

把人逼到自杀的劳力和苦心?

啊啊,原来如此,她之前说我都没帮她,指的就是这件事啊?

然后,那也是杀我的动机吗?

其实我并不讨厌她容易摸透的这一点。

「你那是什么表情,一副没什么大不了令人不爽的表情。」

没事啊啊,嗯,的确没什么大不了啊?

自己的事要自己解决,所以如果期待我有所行动,那就搞错对象罗。

人类不是应该这样才对吗?

而且我又没死,不需要为其他人的事大惊小怪啦。

「喂,我话已经说完罗,不过你问这个要干嘛?那么想破坏那孩子的生活吗?过去你什么都没做,现在碍事却要跑第一?」

「嗯」我没那个意思喔,只是「因为我们感情很好。」

我掀起暖炉桌的棉被,妹妹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扑向我,用我的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接着窝在我的膝上。态度和之前还差真多呢。

是不是心境上有了什么变化呢?

「哥哥。」

「嗯?」

「我觉得今天好像回到了从前。」

妹妹的头挺立着,直视着外祖父这么说。

老人无法回应正投入玩缺乏氧气金鱼游戏的外孙女那道热烈的视线。

我望着自己的指尖,上面全都是妹妹的口水,不过脏的只有橘子汁,连小指头上的线都因为被她含过,因水分的重量而萎靡下垂。

过去吗?那是我离自己的理想最近,却没察觉的时代。

好,和旧识重修旧好吧。

「要吃橘子吗?」我这么问。

「我要吃。」妹妹点头。

老人只是按着眉头。请多保重。

「两天前你打算杀了我吧?是什么使你下定决心的呢?」

我在从妹妹家返家的路上,询问在我身旁的妹妹。

眼前的世界是晴天和砂石路的组合,空气中掺杂泥土的味道。

「那个女的是谁?随时都带着刀子吗?」

妹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还顺便朝石头踢了一脚。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回答这个问题了,她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如果大多数人选择回答旅馆的青梅竹马,那我会想当少数派的那一方。只不过这是骗你的。她又踢了滚到前方地面的石头一脚。

「因为她是千金大小姐,不会骑脚踏车,所以才摔那么多次吗?」

这是妹妹参杂污蔑的简短评论。看来她从我们练习脚踏车起就在旁边偷看,寻找可趁之机。虽然这是上次发生的事,不过妹妹一直跟着我这个哥哥吗?这家伙还真闲。

「我先说清楚喔」

妹妹装作很投入地踢石头,故意不回答,不过脸上却飘散一股疲劳的神色。

「如果你想杀我,那等我一个人的时候再提出申请,别让麻由卷入。」

应该说,如果想干的话,那就现在马上实行吧。

因为我现在没办法抵抗。

妹妹把石头朝田里踢飞,接着瞪着我,结果还是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看你能走到哪。」

这种男子气概的台词拜托你用在别的地方。

「哥哥。」「嗯?」「你杀了妈妈吗?」

她用平稳的口气这么问,我踢着另一颗新石头,否定地说「没有。」

「因为我没有理由杀那个人。」

我没办法做那种愚蠢的事。

妹妹没什么明显反应,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好,这次换我了。我去那个家可不光只是听老人抱怨和责骂的。

「妹妹。」「干嘛?」「最近有杀动物以外的东西吗?」

「我没去山上砍植物的兴趣。」

你又不是看着我的背影长大的,说话这么拐弯抹角。

「是我问得不好,你有没有杀人?」

我一边寻找适合的石头,再次询问。不过因为妹妹用几乎要射出光线的眼神瞪着我,所以我中断寻找的行动转头看她。如果是电波,我多少有能力发射。

「干嘛?不爽喔?你没听到我刚刚问什么吗?」

「不是,你问我有没有直接刺杀、绞杀、扑杀、暗杀、毒杀人。」

妹妹稍微和缓的视线彷徨好一会儿,接着回答「还没有。」

嗯,她预测自己还没做,但将来会做吗?妹妹不太会说谎,所以她说的话值得信任。

就在同时进行会话和找石头时,碎石路迈向尽头,柏油路上开始出现药局,偶尔还有轿车闯入景色里又消失。

「啊,还有一个问题。」我和还不回头的妹妹穿越马路,这么问道:

「之前放在冰箱里的东西是什么?」

「小肠。」「什么的?」「人的,想要吗?」妹妹语调平淡的回答。

「如果我说给我呢?」「谁要给你啊。」说得也是。

结果妹妹在我进入公寓前的自动门后,就循着来路走回去。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这问题一点也不重要。

同日,午后七点。

我们已进入棉被睡得香甜。他骗人。我甚至伪造第三人称视点,抱怨这句话是诈欺。

麻由把我的枕头当作抱枕,她的睡像并不好,表情从脸上被削落,难看的脸色毫不隐藏地浮现。我不可能说出麻由没有遵守我平日的要求,没记得要微笑着睡觉啊?这种无理的藉口。

因为她可是小麻耶,绝对不可能这样。

我瞻仰着她的尊容,设定明天之后的行动基准。

我最怕的就是练习脚踏车。

因为要配合麻由起床的时候,所以应该有时候会是晚上去练习。

所以我要先把危险去除才行。

「和往常一样。」

只不过为了小麻的安全认真一点。

明天打个电话确认。

做个准备,好被杀。

「我最喜欢、最喜欢小麻了。」

所以没关系,明天开始我又是百分之百的阿道,不支薪。

好,睡觉吧。

深夜,我一醒来就说谎。

说眼皮合不上。

谎言是什么?

我起床。这不是谎话、不是谎话喔!

有什么关系?我偶尔也会不说谎啊!

我忙着应付失眠啦!

胸口不痛,脑袋、眼球、鼻尖和指尖都很乎静。

痛得只有用指甲乱抓的背、耳朵、嘴巴、肺、心脏和血液。

我和小麻不同,没有人阻止我,所以就抓到爽。「尤其是眼角。」

我害怕光亮,所以盖上棉被,不过既然睡不着,这样根本没屁用。

坂下恋日,我的医生,她不愚笨,也不丑,是个非常不好的人。

她动不动就说我的心,什么还没干涸,只是睡着了,和枇杷岛完全不同,认为我是人类。

叛逆期的我拒绝她的说法,现在回头看当时稚嫩的自己,感觉有点苦涩想吐。

啊啊,好想见她,我好想和医生见面。

可是不行,那个人已经不是医生了。

我也该自己努力,靠自己肯定自己。

大家不都说自己的事要自己想办法吗?

那为什么需要「他人」这个字眼,这个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用手指抠挖眼球,都是这个眼睛的错,这个眼睛、这个没用泪腺的错。

连爸爸杀了妈妈的景象都撇开不看,也没查觉哥哥欺负妹妹,也没发现妹妹反过头欺负哥哥还把他逼上绝路,甚至没想过妹妹没死。爸爸是犯罪者,而我还被妹妹的妈妈救了一命,害她女儿因此恨我,靠说谎活下来的我对这一切无法涌现吃惊、愤怒、后悔或拒绝的情绪,一句道歉都没对妹妹说,即使这种小小的谢罪不会对心灵造成伤害,但我就是这么不想浪费泪水。

对于不悲叹过去没伸手帮她的自己,

就算只有表面也好,但对那样的自己毫不感到悲伤的罪人就在这里。

明明早已被剥夺资格。

却还是无照一副没事的样子当人类。

我所说的谎,全都起因于那个犯罪。

妹妹为什么不杀我?

该不会那家伙不是妹妹吧?

咦,假的?真的吗?什么啊,害我幻灭。

不过托福,我因此没被骗!我这家伙运气还真棒!

我一定会幸福!谢谢你,A子!啊,已经退休了?

你也一定要幸福喔!哎呀,从窗户走掉了。

窗户。房间里的漆黑窗户,从那里跳下去退休?得阻止才行!

不行不行不行,嗯?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这是正念或倒念都一样的话。

为了纪念,我开窗让新鲜空气灌入。喂,答出正确答案的是头脑,为什么是让肺享受?爸爸偏袒我,拿着球棒的爸爸。对,我就是因为看到爸爸拿金属球棒殴打妈妈才放弃当棒球少年吧?

真令人怀念呢

我的家人在搞什么啊,全都是些怪人嘛?

那我应该要坚持不挣扎地维持现在的状况才好吗?不过这么一来,我就会和其他家人的表现不同耶?

还是以和为重吧?

所以维持现在这样就好。

那里还是维持现在这样就好。

我什么办法也没有,还是现在这样就好、就很好了!

我的头在生气,如果不管它,会马上赌气拿出刀子,这一点真像小麻。我的头上有个肿包,这个肿包是我第二颗头,不知道拿不拿得下来,拿得下来的话就丢到屋顶上吧。

为了夏天,我得减一点重才行。

像这样把肿包扭下来好了。嗯这个拿下来我会不会死啊,好痛喔。

大发现,把肿包拿下来会死!因为肿包也是头啊,备用品也是很重要的。

啊血气直冲脑门。嗯,还是下降?哪个都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本质。

我的本质都是一些低俗的东西,不过我现在轻飘飘的。

再说,别看我这样,我也有大家陪着。

虽然这么说对大家很抱歉,但就是这样我才说大家是正确的。

被诱拐的小学生兄妹、把我当玩具的刑警、褒奖我过头的精神科医师、喜欢我的同学、直言不讳否定我的同学,其他的就不说了。

友情?温情?人之常情,有够烦的,全当做同一种情境就好了。

对了,情境的力量,这是现代的奇迹,神秘事件。

都是托大家的福。

就在把腹部放在阳台扶手上时,我停下了动作。

「哇啊,哈哈、哈哈哈。」

就是现在,哭吧。让(眼泪)之类的东西洒遍句尾。

不行吗?

wo靠着墙壁滑坐下,贴着那道和房间只有一墙之隔的墙壁,远离室外。

我用窗户支撑着自己,身体不断颤抖。

紧握心脏和肌肤,握住、捏碎。

我知道自己在说丧气话,对不起。

我所希望的东西,明明终于拿到手了。

现在的生活明明百分之百和我的理想一样。

我到底在哪里失去了什么,连我自己都没察觉。

心灵已经荒废,但我的意志还活着。

我在漆黑中许下的愿望是

「偶尔、偶尔、偶尔」

痛吧。

我的心,痛吧。<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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