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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迷路的幼猫(2 / 2)

「您知道他的住处吗?」

「我去查社交名人录的,我到父亲的书房找出那本满是灰尘的名册才查到的。」

查社交名人录!凡妮居然会去查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住处。

「然后,我从肯尼斯先生口中得知,肯尼斯先生怀疑巴鲁特先生暗地里从事一些不法勾当,于是为了我四处调查。我觉得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人,内心非常感激他。之后,因为韦修的情况没有好转,他透过寄信给诺拉告知我们韦修的复原情况,有时也会来我们住家附近。因此,我想了很多之后,决定不向『蔷薇色』订制礼服。」

克莉丝将凡妮的头发拢成一束卷在头上,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漂亮地呈现出后颈的发丝。

「肯尼斯先生若是被巴鲁特先生误会的话,就大事不妙了。」

「是的,妳说得没错再者,我觉得穿上用巴鲁特先生的钱所订制的礼服出现在肯尼斯先生面前,似乎是不对的行为。而且和巴鲁特先生在一起的话,穿那套礼服并没有意义。」

「妳喜欢肯尼斯先生吧。」

克莉丝一面在凡妮小巧的后脑勺系上蝴蝶结,一面说道。

凡妮悄悄地拾起头,那对眼眸中隐含着光芒,那是带着悲伤、彷佛在酣睡中却仍然幸福的光芒。

听到心理准备这句话,肯尼斯顿时静默不语。夏洛克将刘海往上一拨。

「你要玩恋爱游戏的话,等你在社交界建立起一定的地位以后再说,总是得考虑一下你父亲的立场,这点小事你应该明白的。」

「什么游戏啊」

肯尼斯脸色骤变,他转向夏洛克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另一道声音。

「你说游戏?这是什么意思,夏洛克。」

夏洛克完全不看待在收银台的潘密拉一眼就直接说道:

「闭嘴,潘密拉,这次的事情与妳无关。」

「有关系喔,这里是我们的店。」

「不要迁怒在她身上,夏俐。难道你就没有真心喜欢过任何人吗?或者你敢说以后也都不会吗?」

「真心喜欢过任何人?你在说什么啊」

肯尼斯站起身,潘密拉从收银台走到桌旁。坐在角落矮凳上的诺拉,因为三个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而心惊胆战。夏洛克喝口红茶好稳住情绪,当他欲伸手拿司康饼时,盘子却从旁被人一把夺走。

『蔷薇色』的司康饼不提供给否定恋爱的人。」

「潘密拉,妳这样也算生意人吗?这不是顾客层以贵族为主的店吗?」

叽!

彷佛要打断两人幼稚的对话般,通往走廊的门打开了。

原本隔着司康饼互相瞪视的夏洛克与潘密拉,不约而同地望向打开的门。

打开门的是克莉丝,接着从她身后出现一个蓝色的身影,犹如滑步般地定了出来。

「凡妮小姐。」

出声的人是诺拉。

肯尼斯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凡妮的脸颊逐渐染上蔷薇色,两人的视线胶着,彷佛完全无视于横阻在中间的夏洛克和潘密拉。

「凡妮」

「肯尼斯先生。」

夏洛克茫然地看着凡妮。他好似听见了流水声,狭小的店内,蓝色礼服如同夏日荡漾的海浪,宛若天空般的蔚蓝;咖啡色的眼眸中,满溢着静谧的水光。

站在一旁的克莉丝,迅速地整理好凡妮礼服的袖子,接着便消失在视线中。

「非常适合妳凡妮。」

「谢谢您。」

凡妮小声地回答肯尼斯。

「不过,我今天是来取消这套礼服的。」

「取消?为什么这今天的妳看起来非常漂亮。」

「谢谢您,能在取消之前让您看见这套礼服真是太好了。」

肯尼斯一反常态,说话不甚流利。

「不需要取消啊,妳现在的模样不论走到哪里都很完美,不论是哪一场宴会,每个男上都会为妳如痴如醉的。」

「不、我并不期待这样的事情。」

凡妮平静地回答,她注视着肯尼斯。

「是因为妳马上要结婚的关系吗?」

凡妮低下头,又似乎轻轻地摇了摇。

「不只如此,我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宴会的邀请函应该已经寄到妳家了,巴鲁特爵士没有权力阻挡妳去参加,妳还不是巴鲁特夫人,我想邀请妳跳舞,这样也不行吗?」

「那会给您添麻烦的,而且我家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支付礼服的费用。」

凡妮满脸通红地一口气将话说完。

「费用的话,我这边会替妳想办法,凡妮小姐。」

夏洛克开口说道。看见现在这两个人一来一往,继续阻止下去未免太不近人情。

凡妮终于发现店内除了自己与肯尼斯之外,还有其它人在场,当下不禁羞红了双颊;肯尼斯则露出一副不要多事的表情。

「这怎么!!」

「不要误会,并不是由我替妳支付,会这样说是因为我有个办法。身为宴会的主办人,希望尽量能邀请美丽的淑女们前来共襄盛举,相信会有许多人乐意支付礼服的费用。」

凡妮满脸娇羞,色泽浅淡的脸颊上微微泛起潮红。原来她是如此美丽的女孩。

此时,肯尼斯冷不防地开口说道。

「我认为,妳或许早点与巴鲁特爵士结婚比较好。」

夏洛克错愕地看着肯尼斯,这与他之前所说的话完全不同,语气中甚至包含着决心。

凡妮的面容顿时苍白如纸。

「我先去换衣服。」

凡妮转过身往回走。

「啊,不。」肯尼斯支支吾吾地说着。

夏洛克来回看着肯尼斯的脸孔和凡妮美丽的背影,却霎时想起凡妮浑然不记得她小时候和自己碰过面的事情,那明明就是凡妮自己先说出来的,夏洛克因此而感到些许的不悦。

「我送凡妮和诺拉回去,天色逐渐转暗,只有她们两人搭马车回去太危险了。」

肯尼斯拿起帽子,一面走出去店外,一面简洁地说道。

「假如被伊修丹顿男爵发现了怎么办?」

「我会对他说,只让两个人搭马车回去才是违反了绅士的礼仪。」

「那么你刚刚说凡妮和巴鲁特爵士赶快结婚比较奸,是什么意思?」

夏洛克开口问出令他相当在意的问题。

「纯粹是法律上的问题,看过艾琳和巴鲁特就可以知道,那两个人其实是夫妻。」

「夫妻?不是情妇吗?你是说他们已经结婚了吗?」

肯尼斯没有答腔,但是一脸自信满满,大概是调查到一些惊人的内幕吧。

夏洛克心想,原来如此,假如艾琳和巴鲁特早已在外国结过婚,而又和凡妮结婚的话,就会变成重婚罪。到时候,婚姻会被视为无效,纵使两人打算先离婚,男爵家愿不愿意将女儿嫁给离婚过的男人也是个问题,这样正好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夏洛克决定,也邀请肯尼斯来参加宴会好了,巴鲁特也是。夏洛克打算要让失礼地将邀请函标上价钱的巴鲁特,从口袋中掏出一百英镑当作礼服的费用。

诺拉追着凡妮走上二楼,潘密拉正收拾着茶具,夏洛克的视线停留在克莉丝身上。

克莉丝站在大门旁陷入沉思。在展示出惊艳全场的礼服之后,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的神情,而当肯尼斯走出店门口之后,克莉丝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走出大门。

「克莉丝。」

夏洛克从后头追了上去。

四周薄暮暝暝,克莉丝走下『蔷薇色』的石版阶梯,快步定进建筑物问的小巷。

「怎么了?克莉丝。」

克莉丝似乎在思索些什么事情,猛然回神转过头。在阴暗的小巷中,克莉丝的绿色眸子看起来惘若深蓄着一潭湖水。

「夏洛克先生。」

「叫我夏洛克就好了。那是一套非常美丽的礼服,妳不满意吗?」

「是的不过我有些地方弄错了,若是凡妮小姐允许的话,我想要重新修改。」

「若是在一百英镑以内的话,费用我这边会想办法。对我而言,肯尼斯接下来采取的行动才是最重要的,妳觉得他们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肯尼斯与凡妮小姐接下来会如何发展,我只会裁制礼服而已,只是」

「只是?」

克莉丝迟疑着该不该告诉夏洛克。

狭小的巷弄里,夏洛克单脚撑在身后的墙壁,手抵住墙犹如将克莉丝锁在自己的双臂之中;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之前克莉丝也曾经像这样一个人陷入沉思。

「暗之礼服?」

克莉丝听见夏洛克的话,于是抬起头来;看来是说中了。

「不会吧,艾丽斯又在哪里现身了吗?」

「不是」

克莉丝清楚地否定。

「我只感觉到些微的异样而已,不过我想已经没问题了,凡妮小姐没有穿上合之礼服,真是太幸运了。」

「些微而已?」

「没问题的。」

克莉丝紧握住胸前的小手,单薄的肩膀显得弱不禁风。

「我可以邀请妳来参加宴会吗?虽然无法参加晚餐的宴会,不过妳只要出席舞会就好了。母亲也表示很感谢妳之前替芙萝蕾丝裁制礼服,我今天就是来告诉妳这件事的。」

克莉丝抬起头,此时突然刮起一阵风。

「啊!」

克莉丝用双手捣住脸庞,夏洛克则像庇护克莉丝似地挡住袭来的风。

克莉丝小巧的脸蛋贴上夏洛克的胸膛,克莉丝拾起头,那对绿色眼眸上,细长又漆黑的睫毛正一眨一眨地,直勾勾地凝视着夏洛克。

夏洛克一时之间看着克莉丝的脸庞看得出神。

可爱的眼睛,可爱的鼻子,可爱的嘴唇,平缓优雅的眉毛,小巧的耳朵!!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娇小、可爱又美丽的女性脸庞。截至目前为止,曾经穿上她所裁制的礼服客人中,究竟有多少人发现克莉丝汀小姐竟是如此美丽。

难道你没有真心喜欢过任何人吗?

克莉丝的耳畔突然响起肯尼斯的声音。

「夏洛克我得回店里了。」

克莉丝用着细柔的声音说道,她的双颊显得赤红。

「嗯。」

克莉丝从夏洛克的手臂下钻过,跑回店里。肯尼斯在石版路上安抚着马匹,夕阳余晖洒落在一旁的小梅费尔号上。

真是愚蠢!夏洛克如此想着,还有更多事情比恋爱重要,更何况克莉丝只是一名裁缝师而已。

夏洛克掏出丝绸手帕,刻意粗鲁地拍着上衣的灰尘!!为了彻底消去那娇小的身躯残留在自己胸膛上的触感,以及心脏不由自主的激烈狂跳声。

心脏扑通扑通地遽跳不停。

不可以,不可以!克莉丝头发散乱地回到『蔷薇色』的门口。夏洛克与自己眼神交会时的脸庞,此刻鲜明地烙印在脑海中。一双令人发颤、不可思议的眼眸,而平常脸上总是伪装着贵族一贯的嘲讽神色,当时却完全不复见。

与自然地说着『虽然无法参加晚宴』的夏洛克判若两人。

克莉丝没有任何值得被介绍的头衔,内心自然明白自己不可能出席晚餐宴会,然而比起那番话,夏洛克将之视为理所当然的态度,才真正刺伤了克莉丝。

有时候,那个人非常的冷漠。

克莉丝朝马车前的肯尼斯轻轻行礼致意后,便走进了『蔷薇色』。潘密拉待在里头,桌面堆着旧杂志。

「凡妮小姐是不是还在换衣服啊」

「是啊,虽然诺拉小姐的技术不够熟练,不过她一个人肯定也没问题的。」

潘密拉一面挑选着杂志一面说道。

「我去二楼拿回耳环时,凡妮有话要我转告给妳,她虽然将礼服暂时放在店里,可是她会先借走衬裙。真是太好了呢。」

「是呀。」

「还有另外一件巴鲁特爵士送的礼服放在哪里的事!我不懂她的意思是什么,总之就是转述给妳知道。她说猫受伤的时候,因为没有东西可以垫在箱子底层,所以她拿那件礼服垫在底下,就这样交给肯尼斯先生;缎带则拿去当作止血用的绷带。据说装礼服的是个灰色的箱子。两个人一回想起这件事,脸色立刻苍白起来,要是被巴鲁特爵士发现的话,下场会很恐怖,希望我们绝对不要说出去。」

「猫被当成猫的床铺是吗?」

克莉丝忍不住喊叫出声。

她说拿暗之礼服垫在箱底?

潘密拉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点点头,并拿起了一捆杂志。

「对了,克莉丝,有没有什么旧缎带或是碎布块之类的东西?诺拉小姐的东西很多,我想将那些全部掴在一起。」

「那全是要给诺拉小姐带定的吗?」

潘密拉手上拿的是一年前的『英国女性时尚』,是一本要价一先令的杂志,以侍女的薪俸来说实在是买不起。

「工作室里应该有,我去拿。」

克莉丝扯动礼服的裙襬,离开店内。

她走进工作室。

背抵着房门,伫立在原地。

嘴角扬起难丛百喻的微笑。

虽然猫的情况恶化应该不是受到暗之礼服的影响,但是没有猫的话,两个人是不可能坠人情网的。没想到,暗之礼服会在这种情形下凑合了肯尼斯与凡妮!

礼服终究是无法战胜人心的。

内心感到喜悦的同时也感到无力。

急违跳动的心脏渐趋平缓,全身瘫软了好一阵之后,克莉丝才将乱七八糟的桌子抽屉大大地打开,开始东翻西找。

对于那位以纯朴的内心守护主人的侍女,克莉丝想要送一条特别的缎带给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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