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形沉默地等待加代子的结论。
加代子突然抬起手来。
本以为她会抽自己,但加代子却缓缓地伸出手来触摸绪形的脸颊。是白天被队长揍了的地方。
加代子只是用手指轻微地触摸,但即使如此肌肤还是一瞬间感到火辣辣的。
研究班的同学从头看到尾了的。说明也在回收杂志的时候违抗了队长。说能不能留下一本。所以才被揍了。
加代子微笑着,同时流出了泪水。
抱歉,最后一直在用讨厌的说法逼你。但是她亲眼看到并且全都告诉我了,所以我相信。虽然你对我说谎了,但是明也直到最后都是喜欢我的。
现在还不要用过去时啊。我还喜欢你。一直喜欢你。我一定会为对加代子说谎一事而一辈子后悔的。
这样的主张应该还是允许的吧。
我也喜欢你,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非常开心,非常幸福。
加代子用好像在清点回忆一般的平稳表情嘟囔道。如此的平稳在开始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失去这段恋情。
在还没有决定前进道路、未来一片空白的时候开始的恋情。
回到开始的那时候的话,能够回避这样的结束方式吗?
那我走了。加代子留下这句话,将自己的咖啡钱放在桌上站了起来。
绪形之后坐在那大众餐厅里整整一个小时一动也不动。
即使碰都没碰的咖啡变得冷冰冰了,店员也一次都没有接近绪形的桌位。虽然是家便宜的店,做事倒是挺机敏的。
接着在数日之后,加代子用地方银行的信封寄来了邮件。
里面放的是账户解约手续的说明书和解约文件。既然已经分手了,那么就不能继续维持以恋人的身份开的账户,这是加代子的了断吧。
但是绪形没有将那个账户解约掉。已经开了账户就是绪形的东西。绪形想怎么做都是他的自由。
接下来每天都出勤。从书店等小卖店的检阅到和图书馆的检阅抗争,重新专心于被当成例行公事来处理的业务。
然后得出了结论。
即使绪形能够将加代子忘却,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喜欢上对这工作有同感的女性。更不用说创建家庭了。
最初就从这点来思考那就好了。内心有一个想要将配属于良化特务机关一事说出来却说不出口的自己。内心某处感到有愧。那么男女问题和结婚问题的解决就只能寻找对良化法表示理解的女性。抑或是只要丈夫能够能赚工资就可以了的女性。
自己能否对这样的女性抱有好感。这样的话,自己应该会舍弃配属不合自己本意的国家Ⅱ种的工作吧。现在
的工作即使被慰劳说真是辛苦了啊,绪形也一点都不会觉得开心。
但是惋惜过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自己得到了选择人生的机会不,是被给予了。加代子所给予的。
现在才是就业后第二年,结形也才二十四岁。还来得及重新来过。
在和加代子分手一个月后,绪形递交了辞呈。然后在那个夏天举行集中讲座的图书管理员讲习取得了图书管理员资格,并且赶上了向那一年的地方公务员考试正确来是作为广域地方行政机关开始活动进入第三个年头的关东图书队的募集提交申请书。志愿是防卫部。
因为在良化特务机关时代接受的训练的关系,他实战以头名的成绩合格,笔试成绩也位居上位。
但是原良化队员参加应募似乎让干部们相当烦恼该怎么应对,这件事他是在之后得知的。甚至似乎还出来了可能是特务机关送进来的间谍的说法,绪形是干部的话也会同样产生怀疑的吧。
于是绪形的面试由司令官和干部们来进行。那是空前绝后的异例的措施,关于这点他也是在之后得知的。
他通过图书管理员讲习早已得知坐在轮椅上的绅士是经历了日野的恶梦的稻岭和市司令。
那个稻岭突然间就提问了:
你似乎在今年六月之前都属于良化特务机关啊。
看来他并不属于那种让部下来询间自己则在一旁观察情况的类型。这份率直的清高让人喜欢。
是的。我还经历过和武藏野第一图书馆以及其他图书馆的抗争,也进行过对小卖店的检阅。
也就是说你在半年前和我们是敌我双方咯。
稻岭的语气不带一丝挖苦,倒不如说他是觉得有趣。看来他并不只是个雅致的绅士。
我希望你务必能告诉我们你转投到敌人这边的理由。
是。
一开始绪形就不认为自己能够回避这个问题。
老实说,我曾经因为不够用心而一直没搞清楚良化法到底是什么。只是遵从父母的建议参加了国家公务员考试Ⅱ种,虽然合格了,但是却被配属到不是自己志愿的良化特务机关,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如果自己当时对良化法有所认知的话不,即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针对良化法进行调查的话,我认为自己也是不会对良化法报有同感,应该会谢绝这份工作的。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很懒惰,只有被配属到被社会上的人所厌恶的部门这样的倦怠感。虽然觉得特务机关的强制性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并
没有觉得良化法有什么特别不自由的地方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作为大众已经处于被良化法驯顺了的状态。
真是非常准确且辛辣的自我分析啊。在那驯顺状态下你没有抱有任何疑问作为良化队员工作了一年多。但是却突然间觉醒了,并且参加了曾经是敌人的图书队的应募。能够告诉我们其中的理由吗?
要全部说出来还真是需要胆量啊。
但不管多么不好意思都想要合格。这个念头的强烈程度要更胜一筹。
我一个非常亲密的朋友作为作家出道了。那个人一直在酝酿这梦想,在决定出道之后最先向我报告了。但是刊载那个人的出道作的小说杂志已经被良化特务机关给盯上了。而我参与了收缴那杂志的工作,并且这件事被那个人知道了。结果自己失去了那个人。
所以这次想作为保护那个人的书的一方吗?
穴嘴的是给人秃鹫一般印象的孤高男性。后来得知他是彦江副司令。
因为个人的遗恨而应募的话那也未免太没理由了。图书队是平等地保护所有图书不受审阅的组织。如果只是想要保护个人的书的话,那么你已经失格了。
不。那个人在和我诀别的时候告诉了我为什么良化法是无法原谅的恶法。不管是多么低俗、恶劣的表现,国民也有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的权利。因为良化法夺走了国民判断的机会,所以这是不可原谅的。在被告知了这点之后,我在特务机关继续工作了一个月。最终在得知良化法的真
相之后而无法对良化法抱有共感。于是越来越憧憬和良化法完全相反的图书馆自由法。在良化特务机关里他们
是将图书馆自由法当作恶法来教育的,但是我现在认为图书馆自由法才是自己想要努力的方向。
了不起的志愿动机。
稻岭露出温和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补足道:
我不问那名作家的名字,不过应该是名了不起的教育者。
是的,绪形强有力地回答道。
在绪形面试完毕要退出房间的时候,稻岭顺便问道:
那人是你心爱的女性吗?
自己故意没说出性别,不过还是被看穿了啊。绪形点头说道是的。
稻岭微笑着又问道:
你会为已经诀别的那人一直平安无事而感到幸福吗?
绪形那个时候不明白稻岭为什么要问这种事。虽然不明白不过他还是马上回答了。
当然了。
那这真是一个美好的相遇啊。
得到唐突的祝福的绪形出了面试房间时突然想起来了。
稻岭和市在日野的噩梦失去了可以称得上是自己左右手的妻子。
从结论来说绪形是合格了的,不过关于配属似乎还是不清不楚。在那个时候收下绪形的就是图书特殊部队的玄田。
虽然也有让这种出身的人进入身为关东图书队唯一的虎之子的特殊部队的话要是发生什么事那该怎么办的意见,不过稻岭支持了玄田如果万一有比我更合适的制压角色的话那么就请你们推荐的这一发言。
确实面对突发事态和不测事态没有比玄田更合适的人了,玄田从那时候开始就是那个玄田了。
哟.副队长。
来到事务所的进藤叫了他一声。绪形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他。
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啊,今天是你的射击训练日啊。
啊啊,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啊。
在特殊部队中,玄田和绪形两人是在有任务的时候担当全体队伍的指挥,并没有特定的班。训练是在干部业务的间隙轮换着在其他班上进行的。
难得又要被射击的名手*教了啊。
如果技巧生疏到能让我大声训斥的话那也让人有干劲,但在这点上你实在是太不可爱了。
进藤笑着耸了耸肩。他年纪比绪形小两岁,由于阶级没什么差别而且交往时问也很长,所以对话比较随便。
平时都是在负责你们讨厌的事务
工作、和上层部的交涉,在加班的时
候挤出训练时间来转换心情也应该被
允许的吧。
稍微有点间隙比较容易和部下亲近的吧。
不过队长是那个样子的嘛。进藤这样说着笑了。那笑法勾起了绪形的记忆。
你的笑法有时候像那个一样啊.那个绪形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找出了答案,猫和老鼠里的汤姆。
你把我和那只笨猫相提并论吗虽然我想这么说,但其实我也被老婆这样说过。
进藤苦笑着,等绪形将文件整理得差不多后走了进去。
你这个处理队长丢过来的所有业务的位置将来要由堂上来继承吧。因为他的前辈们全都巧妙地逃避了,进藤又像汤姆一样笑道。
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负责一部分了。不过他还年轻。必须要达到能够懂得应付上头的无理请求这样的程度才行。
从形象上来说堂上做不到吧。我可以预想即使到了和你一样的年纪,他依然会一本正经地大声顶撞的。脑海中也浮现出这样的情景的绪形笑道。
真是精力旺盛啊。
因为当着笠原的面,所以没法不正经吧。笠原搞不好是直接继承了队长作风的人才,这样的话就只能让堂上来负责抑制了吧。
但是一到紧急情况堂上也会变成那个样子。亡命事件的时候真是让人提心吊胆啊。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恐怖的组合啊。
因为相性太好了,所以碰到事件的话,乱来程度就会加速到无止境小牧是这么说的。
虽然我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真是很巧妙的表现啊。
点头称是的近藤说着不过到现在,那两人在入队的时候那么针锋相对的箱子简直就好像是骗人一样并又像汤姆一样笑了。
露出笑容的近藤的面容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表情和过去重叠了。
说起来我进入特殊部队的时候,最和我针锋相对的是你这家伙吧。
又旧事重提了啊。差不多好放过我了吧,副队长。
近藤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苦笑。
在登录工资用的账户时,虽然觉得这样做很可怜,但还是指定为在加代子工作的地方银行开的账户。
没有期待能够重新来过或是让她重新看自己一眼。只是希望她偶然处理到绪形的账户时,能够得知他每月的工资都是关东图书队汇进来的。
加代子最后告诉他的话让绪形知道了自己的无知.因此重新选择了人生。他希望能以什么机会将这点给传达出去。他们现在已经是即使只是传达感谢也只能期待偶然的关系了。如果是自己作为顾客的账户的话。她应该会有处理手续的机会吧。
但是沉浸于感伤之中也只能到此为止。
入队的绪形有着比其他新队员更加不利的条件。
最严重的是
无法接受!
特殊部队的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远远地观察着配属进来的绪形。其中正面向玄田提出反对意见的就是当时的进藤。
你是让我们将到昨天为止还是敌人的人认作同伴,并且一起战斗吗?!
绪形士长作为良化队员是到去年的六月为止.差不多是一年前了。在你的脑袋里,一年前也是昨天吗?
被玄田揶揄的进藤越来越愤怒了。
我的意思是你难道让我们信任曾经是良化队员的人,并且和他一起组成战列吗!
志愿动机和人性都由稻岭司令和干部通过直接面试确认了。而且如果绪形是传言里良化特务机关送进来的间谍的话,那么最先做的应该就是伪造经历吧。
但是!虽然说是以社会经验和成绩为标准,但是将原良化队员作为士长录用实在是!
图书队并不能说是绝对正确的组织,还是有很多问题的。但我们是相信《图书馆自由法》要比良化法正确的人。所以现在这件事的大前提就是跳到图书队是正确的,但是按你的说
法,只要有了一次过失的人就不允许重新来过。你能断言自己一生就没犯过一次错误吗?
玄田针对年轻的进藤的论调是无可动摇、非常严厉的。
但即使如此进藤依旧不肯罢休。
可是我们是图书特殊部队啊!
进藤对图书特殊部队的自豪程度顽固到即使是刚配属进来的绪形也能够一目了然。
十七年前的图书特殊部队是身为队长的玄田也才满三十岁的年轻组织,是聚集了地道的防卫部的防卫员组建而成的部队。
如此前途远大的特殊部队却要迎来原良化队员,这对进藤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吧。
但玄田还是对近藤的叫喊毫不在意。
正因为如此。
也是想说给其他队员听吧,玄田心平气和地说道。看了绪形一眼是向他预先宣告接下来会做出一些令他不舒服的发言,绪形在他说出正题后才明白了。
绪形的经历对于图书队来说肯定是无法马上接受的。所以要由我们接收绪形。我们这里的话,不管是有强烈个性的人才,还是有毛病的人才,抑或是可疑的人才,都能运用自如。因为我们就是以这样的人员编成的。还是说你认为我作为指挥官接收可疑的人才会让人感到不安吗,进藤?
了不起的演员。至少良化特务机关里是没有这样的长官的。
进藤终于闭嘴了。
今后如果有人对绪形的配属有意见,那么就给稻岭司令写呈报书。我会帮他直接交上去的。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那么就不能再有所怨言了。要是还不肯罢休的话,就变成换衣玄田的指挥能力了。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迫力在当时就已经健在了。要说现在和当时的变化,也就只有随着阶级上升越来越容易胡来和得意忘形这点。
没人再说什么了,绪形的配属发表在花了三十分钟左右终于结束了。
玄田把还绷着脸的进藤叫过来。
进藤,从今天起你和绪形同寝室,多多教导他。
为什么我要!
你的房间还空一个人吧。这是总务决定的事,不要抱怨。
进藤感到更加怄气了,不过绪形的心情也是同样沉重的。
绪形编入的房间是四人间,除近藤以外其他人都是业务部的图书馆员。
在辞去良化特务机关的工作的时候就和家里处于接近断绝关系的状态,所以从到被图书队录用为止暂住的公寓搬过来的绪形的行李都是些最低限的必须物品。似乎父母是因为知道在特务机关积累经验然后经由委员会进入内部部局的路线,并且期待绪形能按他们想的顺利晋升。
几乎都是些替换衣物和日用品,一共不到两个硬壳纸箱。在用报纸填充了空余的空隙后才得以用货物的形式运送过来。
他将那为数不多的行李卸下来,放到进藤只用一个单词和手指进行说明的属于他的空间后,进藤第一次说出了不止一个单词的话。
行李真少啊。
因为我没有回去的地方,所以将必需品以外的东西全都处理掉了。不够的东西会去陆续买过来的。
真的吗,难道不是为了能够随时逃回老家吗?
他明白进藤是故意找茬,不过他已经没有和人冲撞的多余血气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随便
你怎么说,进藤士长。但是即使给我
两倍的工资我也不会回老家的。
进藤似乎对毫不在意的绪形感到很不满。虽然同房间另外两个部署不同的人在尽情地玩着电视游戏,但是依旧无法掩盖气氛的僵硬。
等到绪形将行李整理好后,进藤站了起来。
我带你参观下宿舍内的设施,你最好一次就全记住。
接下来进藤仍旧用最低限度的言语一边说明设施和宿舍内的规则一边带他四处参观。
队内基本上没有不知道情况的人吧。绪形每到一处都承受着好奇和猜疑的眼神。在男女共用区域的时候连女性队员也是用同样的眼神看待他的。
刚入队就被配属到防卫部的精英中的精英的、作为纯粹的实战部队成立的图书特殊部队的原良化队员。
他们在宿舍内转了一圈后回到房间。在打开门之前,在他前面走着的进藤回过头来说道:
回答我一个问题。
如果我能回答的话。
进藤锐利的眼神笔直地射穿了绪形。
你这家伙能对过去的同伴开枪吗?
如果我现在回答能的话。你会相信吗?
只要没有实际战斗的机会,那么肯定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绪形口头的决心。
进藤轻轻地咂了咂嘴。可能是认为绪形说的在理吧.他什么也没说就走进了房间。
进藤虽然很年轻,不过却有着卓越的狙击才能,一旦出现情况就可能会加入到聚集了各班上擅长狙击的人的游击队中去。
而绪形也因为接受过良化特务机关的训练,在射击上是有一把刷子的,狙击的适应性也被认可了。
但是班的编制和行动总是和进藤组在一起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在后来明白这是因为让最反对绪形的进藤和他在一起是最快捷的方法。只要进藤认可绪形彼此相处融洽的话,其他人也会逐渐和绪形熟络起来的。
而不久之后,进藤对绪形提出的命题的实现机会比想像中要早不少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巡哨中的警备人员来电,良化特务机关在本馆周边散开中!全员进入紧急警戒状态!
紧迫的广播接着呼吁来图书馆查阅书籍的人们快速离开。来不及离开的人就由业务部的馆员带到避难室避难。
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检阅袭击。
这既是绪形入队后第一次作为图书队经历的抗争,也是第一次验证才处于成立阶段的图书特殊部队的价值的战斗。
狙击班到屋顶去!
遵从玄田的指示,狙击班向武藏野第一图书馆的屋顶奔去。绪形在身为良化队员的时候,因为抗争范围不能扩大到图书馆设施之外的战斗规定使得他们无法占据高点而大吃苦头。也就是说即使在图书馆附近有高建筑物,也无法将其作为狙击点的。利用地利的狙击总是属于图书馆这边的。
这是很有利的。初次占据高处的绪形摆低姿势眺望地上的进展。
特务机关在正面大门和后门配置了相等的人员。
好,各自进入射击位置!
但是绪形突然对长官的指示提出了异议。
请将人员也分配到公共楼那边。
还无法称作同伴的同伴们狐疑地看着绪形。特别是进藤。
说出理由。
长官也只是勉强维持住公正的姿态。
因为这里是良化特务机关最大的攻略要点,武藏野第一图书馆。绪形平静地陈述道,特务机关在进攻这里的时候是聚集了精锐的。但是我刚才确认过了,身为最高指挥官的人不在任何一支分队里。虽然不过是数年就会劣化的情报,但我离开良化特务机关还只有一年,应该还没有培养好后继人才。所以现在的攻击恐怕是佯攻,他们应该会安排少数精锐从人员稀薄的公共楼侵入,图谋里应外合将我们攻陷。如果被他们在战得热火朝天的交战要点使用了催汨瓦斯或闪光弹之类的东西的话,那么馆内的防御和补给都可能会撑不住的。
好,我承认有戒备的必要。进藤、绪形移动到公共楼。
因为图书馆楼和公共楼是相连的,所以他们直接就移动过去了。
进藤一边放低姿势向公共楼跑过去,一边依旧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问道:
是真的吧。
我只是指出可能性的问题而已。至少我没有看见在我作为良化队员的时候攻略武藏野第一图书馆时一定会出动的指挥官的队伍。今天碰巧被摒除在作战之外的可能性是相当低的。
你的视力是?
大概是能够被选进图书特殊部
队狙击班的程度。
进藤轻轻地咂了咂嘴。似乎是对问了根本没必要问的问题的自己感到不满。
在这里等待。
进藤对这样说着俯卧在屋顶的绪形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也只有这里了吧。
话外之意就是他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那里是广阔的地面上树木最茂盛的地点。而且离正门有相当的距离,只要道具齐备.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翻越安装了铁丝网的高墙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接下来两人就一直处于无言状态。他们监视着树丛中攒动的阴影,监视范围应该从哪里到哪里的商量在沉默中就完美地完成了。剩下的问题就是敌人会从哪里出现了。
过了不久敌人从两人监视范围内的地点出现了。
那是只有六名成员的小班。对于两人来说,能够瞄准对方的手足将他打成行动不能的也只有最初的一人。来福枪在打中最初的一人后就只能起到威吓作用了。因为相对于双方阵营使用的防弹背心,子弹的威力要强太多了。所以察觉到被阻击的敌人会马上采取隐蔽身形的行动。那么想要瞄准他们的手足就变得困难了。而如果打中身躯的话,则有贯穿防弹背心的恐惧。
另外图书馆采用的来福枪的装弹数是五发。虽然有预备的子弹,但如果那也用光了的话,那么剩余人员就有可能会攻进来,所以需要有防止这种情况的人员配备。
在班长发出狙击许可后,绪形说道:
在做指示的是指挥官。进藤士长你来射击他。
为什么你不射?
面对进藤逼问般的语气,绪形一边瞄准目标一边回答道。
你问过我能不能向过去的同伴开枪吧。在指挥官旁边的男人曾是我的直属上司。
在收缴加代子的书的那天,他骄傲地叱骂绪形对他进行说教。
说如果对这种事感到犹豫的话就无法往上爬的,是在是让人感激不尽的训词。
当然我是知道了,我失去的东西是我愚蠢的代价。
但是我在身为你的部下的时候就非常讨厌你。
这作为现在射击的理由已经是足够了。
和进藤步调一致,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完全同步了。
下面那些自以为钻了空子的家伙们这下子可自食其果了。指挥官和绪形过去的长官都被射穿膝盖跪倒在地。部下们拖着两人回到树丛中去了。
绪形他们仿佛是在驱赶敌人一般射击地面。看准敌人准备跑出来的时机,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敌人躲入树丛之中,而屋内也开始了己方的射击。于是他们就停止了狙击。在这种情况下,狙击的效果是很微弱的。
我承认。
进藤低语道。
什么?
绪形明知故问,这是对他一直冲撞自己让自己处境尴尬的报复。
进藤怄气地翻过身来,躺卧在地看着天空。
你和我瞄准了同样的位置。那是最不留情的部位。因为狙击而弄坏膝盖对战斗职业来说是无限接近于致命伤的。
我承认,近藤再次低语道。
你是图书馆的人。
我感到很光荣。
在他这样回答后,进藤赌气翻身背对着绪形。
就这样,绪形成为了图书特殊部队的同伴。
在进入图书队后。看到竹内KAYoKo这个名字的机会逐渐变多了。
比方说在图书馆定期购入的小说杂志上,或者是情报杂志上.又或者是在报纸的文艺栏的一角。
后来就连武藏野第一图书馆也接到了希望购入她的书的请求。
她似乎是抱着梦想一点点一点点地慢慢前进。
但是他没有去看她的书或报道。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自己产生依恋.不过像这样在回避本身说不定就是一种依恋。
账户依旧使用的是她工作的地方银行的。不过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那里工作。说不定可能已经结婚辞职了。
在进入图书队后就停止了和过去友人的联络,和家里也处于断绝关系状态。虽然他认为总有一天要进行财产放弃的手续的,不过这也不是需要急着做的事情。而老家也不可能将别人对绪形的联络转送给他的。
所以他没有知道她的消息的方法。
正确来说是当作没有方法。真想知道的话那是很简单的,只要去她的老家或银行询问就好了。
但都已经是结束了的事。而且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结束的。但是她却对结束感到遗憾,伴随着微笑和眼泪。
这已经足够了。还想奢求什么。
如果说有所期望的话
你瞄准的是圆外面?
被进藤如此问道的绪形露出了苦笑。他是明知自己打偏了还这样问的。
不,是中心。
在地下射击场的SIGP220开始训练,在距离20米的自动栏杆前以靶心为目标开枪了。但是圆圈里根本没有留下弹痕。
内心稍微有些混乱。
喂喂,振作点啊。你可是身为副队长的人啊。
因为是很少见的,所以进藤开心地露出汤姆的笑容嘲弄他。
绪形制止了想把靶了放回去的进藤。
太浪费,就这样使用吧。
难度会上升的哦。
因为通过第一次射击,吊着的纸会产生歪斜的。
有不利条件正好。
绪形重新戴上隔音耳套,再次瞄准了同一靶子。
他扣下扳机,这次子弹射穿了靶心。剩余的子弹集中将中心打穿了个大洞。
你这种地方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进藤这样说着皱了皱眉。
如果说对已经结束的恋情有所期望的话那就是希望你能幸福。
像两人的未来还是一片空白的那个时候一样,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希望你的身边会有个温柔的人,他会一直保护你的梦想。
另外希望你能够允许我在这里保护你的书。
虽然最开始的一发打偏了,不过绪形这一天的训练结果是用SIG-P220和短机关枪、步枪以及来福枪全都打中目标了。(这里似乎有点问题,不过我没有日文原文,无法校对)
你果然还是不可爱啊。进藤仿佛是在抱怨一般这样说道。
折口在这个月的杂志上担当的报道少见的不血腥也没有硝烟味,主题是男女的结婚观。
建立了向四十岁以上的名人中的未婚男女、已婚男女采访的环节,现在正将接受了邀请的女性作家邀请到编辑部进行采访。
老师你没有结婚一直在进行活动,这是因为有什么信念的缘故吗?
不,完全不是像这样的意志或主张一类的东西。
个人资料上四十有二的作家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是有着符合年龄的风度、但是某处却残留着少女印象的笑容。
她在世相社也有发表自己的著作,折口从她的担当编辑那得到了她是个落落大方的行事合理的人,很方便工作的这样的情报。
单纯是没缘分而已。事到如今说这种话题感觉真有些不好意思啊我在年轻的时候谈了一场大恋爱。但是因为那个人的决定性的差错而分手了。我很喜欢那个人,那个人也是喜欢我的,但是我们不得不分手。在那之后虽然并不是完全役有邂逅,而且也接到过相亲的邀请但是都没能动心啊。
没能动心。
虽然在录音,不过折口还是将这句话写在笔记本上了。这会是关键词。
是这样的。我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其中也有优秀到让我觉得自惭形秽的人。为我介绍相亲对象的亲戚不禁生气地问我到底有什么不满。但是不管遇到怎样的人,都没法像他一样让我动心。
她困惑地笑了。
没法将他收在年轻时候失败的恋爱这样的箱子里。如果有比相亲对象更喜欢的人存在,那么就这样和他交往结婚是很失礼的吧。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愿意变成这样。虽然我其实有无法忘怀的非常重视的人,但为了能够得到现实的各种东西,所以我愿意和你结婚。我不想变成能带着这种心意和结婚对象生活的自己。很多人对我说了.也可能会有结婚后才能发现的幸福的。但是我认为我没有寻找这种幸福的资格。因为我没法将他只当成是回忆。
但是你不会对将来感到不安吗?
这个啊,我一不留神就得到了安定的场所嘛。在没什么竞争的职场就职,也看到不少女性前辈都正常退休了。再加上还有小说的一点点收入。我知道只要节俭一点的话一个人生活是什么问题的。这样一来就觉得没有必要去寻找会让自己心动的认了。也用不着勉强自己动心。
也就是说你想要的是恋爱的延长线上的结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呢,我的情况应该是因为在年轻的时候邂逅了他所以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大概是这个样子吧。
啊啊,这个人还是爱着那个时候的他啊,折口心想。这可以从她那腼腆的笑容中看出来。
确实有邂逅了这样的男人就无可奈何的情况啊。
折口单刀直入。
其实我也一不留神就四十多岁了,而且和老师不同,我再过不久就不是不惑了果然是因为邂逅了这样的男人的缘故。完全没有留意其他邂逅就到这岁数了。
这样啊。
因为又不是彼此讨厌了才分手的,而且在分手的时候还说到了年过花甲的时候就去入籍吧。男人还真喜欢做这种事情啊。
你还真是遇到了相当了不起的邂逅啊。
她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往下说。两人之间无形的墙壁似乎已经崩塌了一个。
我也不是因为讨厌才分手的。虽然还是喜欢,但不得不分手。如果对方和不错的人过得幸福的话,我也就能够死心了。
那你知道他的消息吗?
知道的,因为他是死板正直的人。啊,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与职场有关,我希望你能够剪掉。
没问题。
在刚就职的时候,我们那有给新行员拉新签约账户的指标。基本上都是靠拜托亲戚或熟人完成的。我也有拜托他签约账户,于是他就在我们那开了账户。他在分手后没有解约那个账户大概现在是作为主银行在使用吧。
哦呀。
我工作的分行是很小的嘛。所以就自然地会看到手续的动向。比方说现在在哪工作,金钱的存取。结果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家庭的人的金钱的动向。对方也还是一个人啊。
然后她苦笑道。
并不是讨厌了,分手的时候还是喜欢的,现在也仍旧是喜欢的。但是那个时候只能分手。所以我希望他能够幸福。虽然我不认为只有结婚和恋爱是幸福的概念,不过我希望他在这些部分也能像一般人一样幸福。因为我在这部分伤害了他。但是他却还是一个人啊。
感觉心情非常复杂啊,她嘟囔着。录音录下了这句吗?
心里会想因为被我伤害了而无法恋爱、结婚了吗反之也会做一些像做梦一样的自我满足的想像。如果
她好像在做梦一般闭上眼睛。
他也遇不到比我更让他动心的人如果他没有我也无法幸福。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想像。都年过四十了,我还真是厚脸皮啊。
不不,没这回事。这是
折口不自觉地越过了身为采访者的界线。
我认为应该去确认一下,这是作为俘虏了同样类型的男人的女人的意见。
嗯嗯.所以
她像少女一般笑了。
我想有机会的话就去见见他。
请务必这样做,而且要趁早。
是啊。已经不是能够从容不迫的年纪了。
目送她回去后,折口将使用的接待室的使用预定表取消了。
因为正好路过的人是下一个要使用接待室的工作人员,于是就向他打招呼了。
小林君,接待室空了。
啊.结束了吗?竹内老师的采访。
嗯嗯。
她是怎样的人?我是她的FAN啊。
是个沉稳激烈的人哦,而且是非常美妙的女性。
(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