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才进凤凰两周半,鲜花平均每日两束,号称第一冰山美人。
“那我不要。”他摇头。
“为什么?”她不懂。
“太美,我又看不见。你会包养小白脸,而我会被蒙在鼓里。”他的答案。
这是什么论调?红莺想想可笑,她又不要他养,还管她有没有小白脸。“拒绝我,真的是为了这个原因?”
“不是。”海粟说,“拒绝你,是因为我和孤鸿的世界太小,容不下第三者。”
“说得那么好听。其实是你瞎了,女人再漂亮对你也没区别。”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坐怀不乱的君子。
“也许吧。”他能分辨美丑,而且更精准,因为不再有美丽的假象能迷惑他,所以直接看到了人心。但他不需要解释太多。
红莺听海粟承认那么快,反而怀疑自己的判断。
“你呢?真的是为了和孤鸿作对来的?听你们两人吵吵闹闹,倒像是老朋友。”他看她们有时争得没道理。
“还是那句话,讨厌凤孤鸿。”她不介意他知道,“这代凤家女是被选出来的,我和她属于第二批。经过三轮选拔之后,我就认定她会是最强劲的对手。我决定和她联手,打败其他人。虽然不至于杀人放火,过程你别期望有多干净,光聪明没用。我和她都是看人脸色长大的,当时只想出人头地。她那时瘦得跟竹竿似的,吃东西就像没下顿。到最后,剩下我们俩,她的成绩略高于我。但她有个缺点,决不伤害朋友。这么说吧,为了朋友义气,她可以舍命。最后那晚,我对她说,输了我就没地方回去,所以请让我赢。她只考虑三秒钟,就点了头。我没觉得愧疚,也没必要。生存是本能,并不可耻。她答应我,我相信她。直到她最终还是被人拉进考场,我醒悟,人算,不如天算。她的好朋友不只我,还有一个小胖子。那小胖子很喜欢她,想留她下来,当然不会让她缺考。她的侧试满分通过,我没有。离开了凤家以后,很长时间我都在恨她。她明明可以故意答错,但她没有,就是因为自私。我这么对自己说。因为恨,我没注意到其实自己已经没那么惨了。推荐我候选的凤家远房亲戚收养了我,是我自己沉浸在被全世界抛弃的假想中,不可自拔。离家出走后,成了不良少女,混黑吃黑。这一切,我都算在凤孤鸿身上。”
“所以,你来复仇?”实在不像。
“三年前,虽然帮了她,却是受人之托。组织生活,必须服从上级命令。所以即使恨,也要照做。”红莺说,“如今我已经脱离了组织。”
“上去吧,那女人醉得一塌糊涂。”红莺拍拍木梯。
海粟摸索着往上,这木屋他来过呵——
“前不久,我整理养父母给我的信件,才知道,原来当年还有一场最终侧试,题目是考验友情。从前夜开始,我和她的对话一字不漏都被录了下来,她和小胖子之间的也是。我彻头彻尾输了。”红莺自嘲着走远,“我去端盆冷水来,好好浇醒她。”她怨了太久,已经不知道怎么和解。
海粟原以为自己一个人上树屋会很狼狈,左手触到扶梯,手心就感到粒状物。竟是盲文,写着阶梯有十级。只有她才那么细致,能为他做到满分。他按着手下的提示,轻松站在树屋的门前。推开门,秋风送爽,酒味不浓,反而香气扑鼻,和林子里果实的甜味混在一起,令人想痛快畅饮。
在一片宁静中,传入耳中那熟悉的呼吸,沉就安稳心跳。他记得屋子不大,脚步探出,稳扎稳打,两边已没有能让他倚仗的东西,需要靠自己。几步之后,碰到了阻碍,是沙发。
他想,找到了。
沙发垫子下陷,被子拢着一个人。他蹲下身,指尖触到她的脸,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像若不抓紧,她就会从手中滑出去一般。
他不知道她的样子,也无从想象。子桃说她不好看,参加婚礼的好友们则说是大美女,他就想起顾鸿妆前妆后的变脸术来。
她睡得不安,低声呢喃,头一偏,左脸落入他的右掌心,小小的,被大手包住。他伸出左手,触摸着她的五官。弯弯的眉毛,不是太细。眼线略飞略长,应该很漂亮。鼻子挺而直,嘴型不够樱桃,嘴角带勾。突然,他感觉她是刚从烈火中出炉的瓷娃娃,依然有着温度,却也细腻无比,让人放不开手。
他全然沉溺其中,没察觉有意识的触摸已沾染了无意识的情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