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里,张平山怜惜地看着女儿,叹了口气,说:“哭有什么用?想想下一步的事吧。”
张玉溪没有作声,她太了解父亲了,多年来,父亲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意味着他把一切都考虑好了。
“这个牛三立”,张平山摇摇头,“本来他是有机会投到李谷成‘那一边’的,‘那一边’认为他跟田照东时间不长,加上平时做人也很低调,对他印象还好,没想到他却在这种时候‘高调’起来,不上‘路’,不配合组织调查,结果,你也看到了。”
张玉溪咬咬嘴唇,说:“田照东那一边,应该感谢他吧?”
张平山“哼”了一声:“田照东?田照东已经是个‘弃子’,他自身难保。而他那一边的人,对田照东都可以放弃,又那会在意他的秘书?官场上的人,更讲究运气,象牛三立这样一个倒霉蛋,谁愿意沾上他的霉气?”
张玉溪想了想,不甘心地说:“那就活该他倒霉?活该我倒霉?”
张平山知道时机到了,“哼”了一声:“活该他倒霉,那是他的事,凭什么活该你倒霉?”
张玉溪自然听懂了父亲的意思,可还是问了一句:“你们的意思?”
张平山果断地说:“分手,还是分手的好。”
张玉溪沉默许久,说:“我开不了这个口。”
张平山一挥手:“开什么口?不用你开口,我让你周叔叔开这个口,就说是我的意思,坚决不同意你们谈下去了,因为我和你妈妈都不能容忍女儿嫁给一个与**分子划不清界线的人。如果不听我的,我们不认你这个女儿。”
张玉溪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说:“爸,我听你们的。”
被审查以来,牛三立就没有与张玉溪见过面,这也是因为组织上有要求。再说,即使见面,又能说什么呢?
审查结束后,他给张玉溪打了个电话,电话中她冷淡地说:“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牛三立心里一沉,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与张玉溪的关系。
当初与张玉溪谈恋爱,周大明副县长作的介绍人,田照东书记也发了话:“我看你们二个很合适”。此后谈起来也很顺利,彼此都很满意对方,也就生不出大的波折。过程是略显平淡了些,但牛三立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不是有句话“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但是,现在的张玉溪竟然如此冷淡自己!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姿态,足矣!
这些天来,牛三立经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早把各种最坏的结果都考虑到了,包括张玉溪会跟自己吵闹甚至提出分手。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张玉溪能理解他,安慰他,跟他共度患难,如果她是一个重情的人,那么牛三立将永远感激和珍惜这份真情!
现在,答案已经有了。理解?安慰?共度患难?别做梦了!
他知道张玉溪是个要强的人,她和她父母都对他寄予很大的希望。所谓“希望越高,失望就越大”。自己恐怕让张家很失望了。
“分手?”如果张家人提出分手,自己应该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好应该怎么办,周大明县长的秘书叶波打来了电话,让他去周县长办公室。
来到周大明办公室,以前见面必亲热地称他为“牛科长”的叶波只是冷淡地点点头,说:“稍等,我去通报一下。”
过会儿出来,依旧是冷淡的语气:“进去吧。”
周大明见牛三立进来,头也没抬,继续看文件。
牛三立就这样站着,这种情形他见的太多了,田照东书记见下属时也常常这样,其实就是在展示一种官威。
过了十来分钟,周大明放下文件,冲牛三立点点头:“来啦?坐啊。”
这才示意牛三立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牛三立坐下后,静等周大明开口。
周大明喝了口茶,这才开口:“怎么样?最近有没有跟玉溪见面?”
果然是说张玉溪的事!来之前,他就估计是张家有什么想法,又不好明说,要通过周大明转达了。
牛三立说:“最近没跟玉溪见面,她好像挺忙的。”
周大明一笑:“忙?她能有什么忙的?”
牛三立一咬牙,索性把话挑明:“那就是不想见我了。”
周大明点点头:“你们都是聪明人。”
牛三立点点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