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菲，那个鸿福要干什么？’</p>
‘那还用问？’</p>
杨若菲口气里都是嫌弃的意味，‘周延儒这时候派这么个老头儿出来，定是要置张鈇于死地。’</p>
‘为什么？’</p>
‘不为什么，咱们走着瞧便是。’</p>
杨若菲何以如此笃定？</p>
打打杀杀的这类所谓‘军武之事’，杨若菲确实有天分，杨波是见识过的，相对于她某些方面的白痴行为，这丫头还真是个矛盾的结合体。</p>
杨波却不那么肯定，两人一起出来为皇上办差，周延儒为什么要对张鈇下手，没理由啊。</p>
不过，杨波也希望鸿福鸿福有所行动，不然，这几拨人在荒郊野外，你追我赶的，图的是什么，藏猫猫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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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若菲倒是有些想法，为了不引人注意，用的是旧式马车，车厢很简陋，而且颠得很厉害，空间还小，两个人挤在一起，难免磕磕碰碰的，身体时不时触碰在一起，让人周身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撩人得很。</p>
就为这个，在破烂不堪的官道上走一遭，也不亏。</p>
杨波呆在马车里，很不要脸地这么想着，不过，对杨小波一定要严加克制，否则就有些low了，但杨小波岂是杨波刻轻易驾驭的？</p>
马车行过了一个叫禹圩的镇子，昨日这一带落了雨，车厢吱吱呀呀地摇摆得很厉害，马车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p>
“大小姐..”</p>
罗川提马靠过来，探头对杨若菲说道：“属下得报，鸿福在前面拐了个弯，离开了驿道。”</p>
“他发现我们了？”杨若菲惊道。</p>
“那倒没有，我的人装扮成驿卒，就是被发现，也有个说法，何况还没被发现。”</p>
这时，马车索性停了下来，杨若菲跳下车，杨波紧随其后。</p>
驿道年久失修，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泥泞不堪，这就是所谓的官道？</p>
杨波想起他在沈家堡修的石子儿路的模样，绝非官道可比，心里难免一阵得意。</p>
再看挽马，正急促地从鼻孔里往外喷热气，嘴角起了白沫，累得都要虚脱了。</p>
罗川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他认为鸿福从那边的高低起伏的小土丘绕过去，是想迎头截住张鈇的马车，很快，他便要动手了。</p>
“大小姐，我们兵分两路，你带两个人走驿道，跟踪张鈇的马车，我给你两个人，也好有个帮手...”</p>
罗川只顾跟杨若菲说话，并没有朝杨波望过来一眼，杨波的隐身功能正常。</p>
“我不用帮手，罗叔。”</p>
“大小姐，这路太差，马车是不能再坐了，你一个人，罗叔还是不放心..”</p>
“我自有办法，罗叔切莫担心。”杨若菲说的云淡风轻。</p>
杨若菲有杨波这个秘密武器，有亲卫跟着反而不方便，自然坚辞不要，罗川见杨若菲态度坚决，杨若菲也是野惯了，只好由着她。</p>
张鈇是个文官，他此行去沈家堡目的明确，又没有携带兵器，应该没什么风险。</p>
两人商议一阵，罗川便带着人打马向南而去。</p>
杨若菲让马车调了头，到禹圩村口候着，看看天色已暗，赶紧地，两人转身沿着驿道向东跋涉而行。</p>
这驿道最初也是由碎石铺就的，只是维护太差，一下雨就成了泥巴路，张鈇乘坐的是新式马车，在这种路上行驶，估计也快不起来。</p>
杨波一边赶路，一边四下观瞧，也让他对黄河南下夺淮入海于当地的地形地貌的影响有了新的认识。</p>
南边的那一片土丘，不算高，脚下杂草丛生，缓坡上生有低矮的灌木，高处则榆树、楸树间杂，但未见上年头的古树，这一切都说明这些土丘很‘年轻’。</p>
这是典型的大河泥沙沉积，导致改道的地貌，杨波甚至怀疑脚下驿道所在的位置便是以前的河床，因为地势较低，而且较为平坦。</p>
淮东一带都属冲积平原，落差极小，黄河在此地的流速十分缓慢，水流慢，意味着更多的泥沙沉积，河床不断被抬高，抬高到某种程度，便会改道，改道意味着决口，进而洪水肆虐，百姓遭殃。</p>
几百年下来，黄河在淮东入海口的位置，不知道改了多少回，又有多少人饱受洪水之苦，灾难深重的老百姓，苦啊！</p>
当然，朝廷设有大河总督一职，也不是毫无作为，一般而言，对付黄河泥沙，有两种办法，一是疏浚河道，二是修筑堤坝。</p>
第一种方法，工程量巨大，以现有的技术水平很难做得到，另外，河道加深，可能导致海水倒灌，使两岸的农田盐碱化，也是一个问题。</p>
潘季驯采用的是第二种办法，他本人也特别推崇修筑堤坝，张家堰便是他留给后人的杰作，广泛被人称颂，其实作用有限。</p>
所谓‘蓄清刷黄’，在杨波这个现代人看来，甚至是有些扯淡了，试想，凭借现在的工程技术水平，能修多高的水坝，才能产生足够的冲李去刷黄？</p>
遑论还有淹没大量农田的副作用，人为将洪泽湖变成了危险的悬湖，更可能遗害千年。</p>
唯一的，还是阻止黄河南下，让它走北边流程断、落差大的故道，经山东利津东入渤海，才是解决之道。</p>
但是这样做，必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现时内忧外患不断加深的大明王朝肯定是指望不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