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筛微微点点头。
“大汗,我的手下找到了一些线索,不知道为什么,明军留下了几个鄂托克部的活口,根据那几个活口说,来攻打他们的明军火器极为犀利,打得又快又远又准,整个军队都是骑兵,来去如风,强悍无比,和以往见到的明廷边军大有不同,而且。。。”火筛停顿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好似。。。好似还有蒙古人作为明军的前驱。”
延达汗对火筛最后补充的消息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太在意,一直以来明朝的边军中就有蒙古人替其作战,甚至还有蒙古人坐到了副总兵的高位上,而延达汗的手下也收拢了不少的汉军,双方都有对方的人马,也算彼此有个了解。
火筛抬着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延达汗“大汗,听那几个活口说,那些蒙古人弓马娴熟,比他们鄂托克部的部落战士还有骁勇几倍,无论是一个对一个,还是一个对多个,他们都是几个照面就把鄂托克部的部落战士杀下马去,马上功夫极为了得,看他们的样子有些。。。有些像大汗的金。。。帐武士。”
听到这个消息,延达汗努力躲避着火筛看过来的目光,同时很不自然的摆摆手“这绝不可能!”为了掩饰他的不安,伸手去拿金杯,可是金杯刚才让他扔了出去,他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火筛撇了延达汗一眼,然后低着头从地毯上捡起金杯,拿起酒壶给延达汗倒满了一杯,延达汗神色变幻,努力冲着火筛挤出一丝笑容,不知是什么原因,他额头上居然出了一层细汗,他接过火筛递过来的金杯,仰起脖子将美酒一饮而尽,此时延达汗口中尽是苦涩之意。
在别人眼里,延达汗的金帐武士数目没有变,还是五千人,可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三千人是他从别的地方调过来充数的,这些人跟他失去的那三千武士根本没法比,充其量只能算是披甲的牧民,而他更清楚,那三千武士的一部分已经投了明廷,可是这个消息又怎么能告诉别人呢?如果大家知道,作为蒙古最为精锐的金帐武士在瓦窑口堡一战中,损失殆尽,那么追随他的人也就不在相信他百战百胜的神话了。
可是他怎么也闹不明白,一年时间,明国好像忽然变了一个样,原来那个笨拙懦弱的肥羊,忽然变成了张牙舞爪的猛虎,从来不敢出塞的明军,居然派出了整股的骑兵进入草原,而且还一举荡平了实力不俗的鄂托克部。
难道是我不敬畏神灵吗?是因为我对大萨满起了杀心?长生天就要惩罚我?
蒙古人的信奉萨满教,这个宗教相信,天、地、山、川、草木、火等万物都有神灵存在。 “萨满”在蒙古语中是“布克”的意思,据说是掌管神与人的关系,传达神的意志,根除病症的很原始的东西。在蒙古草原,不论天还是神都叫“腾格里”,是最高的神。游牧民族里,无论是贵族、属民还是奴隶都是按神的意志来行事,“无事不归于天”。因此。“长生天”、“永恒的天”、“永恒的天力”等语句经常挂在蒙古人的嘴边。
此时延达汗开始惶恐不安,如果一向眷恋自己的长生天摒弃了自己,那么局面将恶劣到什么情况呢?
看着延达汗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儿子们交换了眼神,他的三子,巴尔斯博罗特皱了一下眉头,他从未看到自己的父汗如此模样,他抬起头“父汗,去年咱们重创兀良哈三卫,可是他们并未臣服,有消息称他们三卫正在和辽东的总兵谈判,希望可以借兵对我们展开报复,父汗,咱们北边有瓦剌,南边有明狗,西面有亦力把里,在加上东面的兀良哈三卫,这个时候我们只要表现出一丝的软弱,那些人就会像躲在茅草中的毒蛇一般,在背后咬我们一口!”
延达汗听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另类的激励,他的豪情沿着血脉涌上头顶,是的,我延达汗可是成吉思汗第十五代传人,身上流淌黄金家族的血液,那是不屈的血液,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都能战胜强大无比的敌人,现在我有忠于我的部下,有能征善战的儿子们,有无数仰慕我的子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延达汗一拍矮案,一下子站起来,眼睛微微眯起。
“我决定今年入冬的时候对明国进行报复!”延达汗低沉的声音震得大帐嗡嗡作响。
大帐内的所有人眼睛一亮,他们叱咤风云的大汗又回来了,一个个挺起胸膛,躬身齐声大喊“愿听大汗调遣!”
“这次咱们出兵五万!火筛!”
“是,大汗!”
“我需要郭勒津部出一万战士!”
“我一定把郭勒津部最优秀的战士交给大汗!”火筛躬身答道
火筛满意的点点头,指着大帐内自己的几个儿子说“大帐出兵两万,其余的两万人马你们几个分了吧!”
“是,父汗!”
“我们蒙古人是苍狼的后代,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自当有苍狼般的勇猛,有成吉思汗般的气魄,对于一切的反抗者,我们都要食其血肉,绝不姑息留情!这一次我要给明人一个教训,告诉他们,永远不要激怒蒙古人!”
“是,大汗!”
帐外的寒气逼人,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酒香和肉香,明亮的篝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他们的眸子里也跳动着火光,就如同是在夜间偷咬羊羔的狼,在牧人火把的照映之下反射出来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