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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裸浴(1 / 2)

 43裸浴

石将离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像个平凡人家的姑娘,过上这种梦寐以求的为倾慕的男子日日洗手作羹汤的平静生活——

在这个南蛮偏远的寨子里,她抛开了一切的烦恼和重负,活得比之前身为九五之尊的二十年更恣意更快活,更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女子。

她同沈知寒一起住在离溪边不远的竹楼里。

哦,对了,和他们住在一起的还有那只蓝脸金毛的小猴子——蕉蕉!

当然,这个昵称是石将离取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这只小猴子实在很爱吃香蕉,同时,它那一身的金毛黄澄澄的,弓着身子抓耳挠腮时,像极了一只弯溜溜的大香蕉!

他们栖身的竹楼分上下两层,是寨子里所有的居民一起帮着建的。楼板和墙面都是用竹篱制成,楼下可以堆放杂物,楼上则用以居住,不仅明亮通风,还有开敞的前廊和晒台。当然,那竹楼比不得大夏内廷的华美宫室,那些竹制的桌椅床凳也比不得她惯用的精致器具,可是,这些粗糙朴素的东西,却样样都有着独特的温馨韵味。

她虽然不会说摆夷话,但是因着月芽常同她在一起,再加上石大夫的赫赫声名,寨子里无论男女老少,对她都颇为客气尊重,有的还常常给他们送来蔬果、肉类和米粮。

对于这种悠闲自在的小日子,石将离觉得很满足。

沈知寒做了寨子里人人敬重的大夫,衣食住行俱由身为头人的贺岩照管。不过,居民们平素并没有太多的病痛需要他医治,他便就不声不响地专注于各种草药的药效,将它们晾晒、煎煮和研磨,偶尔也会背着竹篓子到密林中去寻觅采撷,带回些珍稀罕见的药材。

虽然他出于诸多考虑,总是不肯带她一起去,不过,出门之前也总是会低声交代自己的去处,叮嘱她不要乱跑。

而石将离,大多的时候,她要外出做什么都是和月芽一起的。

一来,自然是因为月芽身份特殊,是头人贺岩的妻子;二来,因着彼此都是大夏女子,言语相通,想法相近,没有什么隔阂;而最最要紧的一点是,石将离自认对摆夷人的民风习俗一窍不通,生怕自己一个不慎犯了人家的禁忌,平白惹来麻烦。

不得不说,来到养象寨的日子虽然不长,可是她却屡屡碰上些无所适从的尴尬事。

比如有一次,她独自挎着篮子去溪边洗衣裳,竟然看到那些未婚的摆夷姑娘在齐腰深的溪水里裸身沐浴,有说有笑,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而小溪的另一边,十几个摆夷小伙子也在打打闹闹地沐浴着,彼此之间丝毫没有任何的避讳!

这样的情形,她自然是看傻了眼。

而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两相对望,这些摆夷青年男女俱是未着寸缕,中间也没有任何障碍物相隔。他们将自己或白皙柔嫩或黝黑强健的身体坦然地裸露在阳光下,仿佛绽放的花朵,将清凉的溪水浇在身上,平添了青春逼人的魅力。

最后,也不知是谁起了头,这群男男女女居然还含情脉脉地隔着数丈远的溪流对唱起了高亢缠绵的情歌!

饶是石将离素来对这些男女之别不太忌讳,可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得瞠目结舌。

尤其,在惊愕喟叹摆夷民风质朴的同时,她还一不小心在那些摆夷小伙子身上看到了点不该看到的东西,脸颊更是烧得如同烙饼一般,连衣裳也没顾得上洗,便就急匆匆地回了栖身的小竹楼,正巧撞见采药归来的沈知寒。

鬼使神差地,她的目光全然不受控制,从他那英俊冷漠得令人着迷的脸庞一直往下,滑过那精瘦却蕴含着力量的胸膛和腰腹,直直地就停在了那两腿之间的位置,再也移不开了!

尔后,她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唾沫,想起自己在溪边看到的,又忆起自己曾经亲手摸到的,不自觉地就闪了神,开始在脑子里慢慢描绘形状大小,进而对比,绮思丽想也随之绵绵不绝。

……也不知沈知寒的那处地方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虽然亲手摸过,可到底不如眼见为实……

……他这种性子,决计不会像那些摆夷男人一般当众裸浴的……

……好吧,下次得知他要去洗浴,一定要悄悄跟过去,亲眼看上一看……

……希望不会被他给抓到……

……要不然,肯定会被他扒下一层皮来……

此刻,沈知寒不明就里,自然不知道她心里思忖的都是些什么,见她双颊泛红,神色恍惚,还误以为她身子不适,便立刻搁下竹篓子替她切脉。

当然,即便是沈知寒医术超群,切脉最终也没有得出任何的结果。见石将离神思恍惚的模样,沈知寒也没有多问,只是开口让她休息,而自己这是提了她忘记洗的那一篮子衣裳,径自往溪边而去。

或许是凑巧,沈知寒去到溪边的时候,那些裸浴的摆夷青年男女已经三三两两地各自离开了,可更尴尬的是,石将离许久之后才想起,那些未洗的衣裳里有着她因癸水而弄脏的亵裤!

所以,当沈知寒神色漠然地将那洗干净的衣裳带回来晾晒时,石将离真是恨不得掘地三尺将自己给埋了!

她真是没脸活了!

好吧,其实这还算不得最糟的,毕竟,沈知寒是个大夫,对这正常男人皆视作污秽之物的东西自有公允的见解和认知,当然不会太过在意。

至于洗衣裳这等事,大夏的男子无论婚配与否都是不屑为之的,可是摆夷未曾婚配的青年男子却时时自己到溪边洗衣,所以,这倒也不是什么令人侧目的事。

再者,养象寨人人“皆知”石大夫对妻子疼爱有加,这样的事反倒成了众人背地里对沈知寒赞不绝口的又一个原因。

可是,后来因月芽和贺岩而起的某一件事,却是彻彻底底让石将离羞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段日子,刚过了摆夷的关门节,正是寨子里最为繁忙的时刻。

男人们都在贺岩的带领之下,在坝子里收割稻谷,忙得汗流浃背,脚不沾地,而此时,女人们也在纷纷忙着织锦纺线,染布裁衣,所以,一大早,当月芽在竹楼下压低声音唤着“石大夫”时,沈知寒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

他睡在竹椅上,很早便就醒了,竹床上的石将离还在熟睡,就连小猴子蕉蕉也用爪子抱住头,从竹制的屋梁上垂下长尾巴,枕膝弓背睡得正香,他便也就没有立刻起身,只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在心里思虑着一直以来困扰着自己的难题。

而月芽的几声轻唤,不仅惊扰了他,也惊醒了酣睡的石将离和蕉蕉。

看她爬起来娇憨地揉揉眼,带着未曾清醒的茫然望向他时,他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言简意赅地对她道了声“你睡你的”,便就起身穿上短衫,打开了竹门。

蕉蕉动作机敏地一下子便就窜到了沈知寒的身边,从他身后露出个脑袋,凑热闹地看着屋外的人。

月芽站在门外,很难得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见了沈知寒,便更是踌躇地用手指绞着衣角,好半晌才声如蚊蚋地道:“石大夫,打扰了。我、我有点事想、想问问你。”那神色之中,带着点怪异,似乎是有什么说不出的情绪在困扰着她。

“嗯。”看她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急事,沈知寒即便是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也断然不会多事地主动询问,只轻轻颔首,神色漠然而平静地应道:“有什么事,你说罢。”

见“石大夫”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月芽反倒是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就是,就是……”她嗫嚅了好半晌,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对着一个男人,即便是大夫,也无法顺利将那涉及私密的问题脱口而出。就这样,她结结巴巴地,怎么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末了,也不知是太焦躁还是太窘迫,竟然兀自跺着脚,臊得都带着一分哭腔了:“哎,这个,我该要怎么说呢?”

沈知寒既不主动答话,也不催她,神情依旧镇定,一派淡定从容的样子,黑黝的眸子里带着些疏离。

月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要说了。可是,就在她即将开口的瞬间,睡眼惺忪的石将离出现在了沈知寒的身边,眨眨眼望着她,将她满嘴的话给噎得又被迫吞了回去。

“那个……”她僵硬地干笑了一声,看了看茫然的石将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只匆匆道:“算了,我再回去想想。”尔后,她便就步履匆匆地下了竹楼,像是身后跟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怎么了?”石将离无意识地伸手抓住沈知寒的衣襟,又揉了揉眼,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自然没有注意到月芽的不对劲,只是不经意地抬起脸问微微侧过身看她的沈知寒:“月芽有什么事么?”

面对着这个赤着脚衣衫不整却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寻求安全感的女子,沈知寒敛下眼,心中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使得那一直困扰着他的难题而今更是扑朔迷离了。

“没事。”他应了一声,伸手关上竹门,轻轻揽着她的肩往屋里走,无声的示意她继续她该做的事。

于是,在沈知寒无声的安抚之下,石将离梦游一般地爬回竹床上,继续酣眠。

两人都没有将月芽一大早扰人清梦的怪异行为放在心上。

吃罢了早饭,石将离帮着沈知寒将采撷回来的金线莲细细铺在晒台上曝晒,就连蕉蕉也有样学样地拾起篮子里的金线莲往空处铺放。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此刻,竹楼之下,身为头人的贺岩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去坝子里同众人一起收割稻谷,而是压低了声音用那生硬的大夏汉语一声一声唤着“石大夫”,活似叫魂一般。

沈知寒同石将离面面相觑,眼中有着颇为相同的疑惑,却心有灵犀地都没有说出口。

蕉蕉看着那对望一眼的两人,眨巴眨巴眼睛,伸出爪子趁机偷偷将地上的一片金线莲捡起来,搁进嘴里嚼了嚼,尝到了甜味便就咽了下去。

尔后,沈知寒下了竹楼,石将离自知跟去多有不便,便鬼鬼祟祟蹭到晒台边,探出半个身子窥伺,竖起耳朵偷听,没注意到蕉蕉正鬼头鬼脑地继续偷吃着金线莲。

此时此刻,贺岩打着赤膊,仅着了一条白布的长管裤,那黝黑的上半身沾着些稻谷壳子,映着那从手臂到胸、背、腹纹满了的奇异文字和狮虎图案,看上去颇有几分碜人。看那模样,应该是半途从坝子里转回来的。

据说,摆夷人认为豹子、老虎等猛兽身上都有花纹,男人身上若是没有花纹,便显示不出强壮勇猛,所以,按照习俗,摆夷男子长到了一定的岁数都要文身,否则,就会被认为是背叛了先祖,会遭到所有人的歧视和排斥。

而贺岩身为养象寨的头人,自然不能放过身上任何一个可以纹上图案的地方。

石将离曾听月芽无意中提起过,说贺岩就连大腿和臀部也都有文身,此时此刻想起来,不免难以消受地抖了一抖,打了个寒颤,身上无法抑制地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吧,她还是觉得男人身上干净清爽些比较好,别说那花里胡哨的文身,最好连汗味也淡得几乎没有。

比如沈知寒。

“石大夫,我、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帮忙。”那厢,贺岩兀自抓耳挠腮地,一反平素的开朗和豪爽,本就不太熟练的汉语更是带上了一丝别扭的腔调。

“嗯。”沈知寒照旧点头,用早前面对月芽时的神色和语气对他道:“你说吧。”

“这个事情……”贺岩那粗犷如刀斧凿成的脸很难得地皱成了一团,且还浮现了可疑的暗红,看上去似乎很是尴尬,不知该要从何说起:“哎,我、我要怎么说呢……我、其实我都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先是做妻子的一大早来结结巴巴,如今又遇上做丈夫的兀自吞吞吐吐,是个人只怕都会掀起好奇心。

可是,沈知寒却一点也不好奇。

“嗯,那你回去想好了要怎么说,再来告诉我罢。”

这次,他没有蹙眉,甚至连一句询问也没有,只是漠然地应了一声,眼眸之中流转着的仍旧是淡淡的疏离,尔后,漆黑的眼瞳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宛如无风无浪的潭水一般,没有漪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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