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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忆起,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了,大抵都是他当初直藏在心里,不愿意对任何人说话,他直以为他只能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却不知,在边早已经将他心里话听了个十成十!

“所以,就开始可怜他了么?”低头看着将头靠在他膝盖上,他原本低沉嗓音如今变得沙哑不堪,觉得张阖嘴唇异常干涩,就连挤出句话也那般困难。

“不,不是可怜。”摇头否认,似乎已是沉浸在回忆之中,那向深沉眼如今是没由来片茫然,恍惚得没有半分聚焦点:“那时想,若是他爹当初能做了母皇凤君,那该有多好?!那么,这世上便不会有他,也不会有,和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痛苦……”

不得不说,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在某种意义上,和他似乎完全可以被归类为同类人。

沈知寒默然不语,只静静听着继续往下说——

“后来,又庆幸,庆幸自己还有相父,可强过他那疯子般癫狂娘,不只将他双腿弄残,竟然还时时毒打他。他不喜欢说话,是因为不知该说给谁听,他不喜欢笑,是因为这世上没有值得他高兴事,他说,这世上没有人对他好,没有人期望他活着——凤君,知道么,那时突然想,若他能做凤君,该有多好!可以听他说话,可以对他好,什么都依他,们起好好地活着,总可以找得值得自己高兴事……老天不肯待们好,们便要待自己好,待对方好……记得他说,他此生有两个愿望,个是岁至花甲,个是远走高飞……若真有那起死回生之术,要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只要他能活过来,即便他以后不愿意在身边也没有关系……”

“相信这世上有起死回生之术么?”

沈知寒突然出声,打断石将离听似毫无逻辑絮絮叨叨。抬起眼来看了他好会儿,这才慢条斯理地学着他之前说过话来调侃他:“相信便如何,不相信,又如何?”顿了顿,徐徐地长吁口气,终于问出了那直困扰着疑问——

“凤君,较之起死回生之术真假,其实直更想知道是,究竟是谁?”

沈知寒略略动了动唇,虽然心中还有些微踌躇,可是却已挡不住那本能驱使。

他承认,不管方才那番话是有意试探还是真情流露,他都被打动了。纵使说不全是真话,但总有那么部分不假。之前二十年,他虽然活着,却如同在无所事事地等死,当他“死了”五年之后在别人躯体中活过来,他却才第次思考,自己这生究竟该要怎么活,甚至于,该要找个什么样女人起活。

见他似乎已是有要说打算了,石将离深吸口气,抬起头紧紧盯着他,黝黑瞳眸刻意平静,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紧张。

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实情了,沈知寒抿了抿嘴唇,那即将脱口而出词藻已是蓄势待发,却心细地听到了屋外传来脚步声。

他略微眯起眼,冲着石将离使了个眼色,将所有话又咽回了肚里。

石将离难免有些懊丧,可心底叫嚣希望之火却是越烧越旺、此时此刻,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踌躇。

若他真是那个人,那么,之前对他做那些——似乎总是没办法给自己喜欢男人留下好印象呢……

正惴惴不安着,冷不防,那房门外传来了清晰叩门声,听得沈知寒道了声“进来”,那敲门人这才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每次坏好事,都是思云卿!

早在影卫将石瑕菲给救走之时,思云卿便疑心石将离也随之起潜逃了,可是,在听了之前那踢门而入被沈知寒以茶水泼面训斥人番添油加醋诉苦之后,他却有些不解了。所以,房门开,他目光首先在屋里各处转了转,直到确定那屋里没有第三个人,这才将目光定在石将离和沈知寒身上——

“陛下,没有想到,居然是如此看重姐妹情谊之人,不惜拿自己下套,只为救皇妹脱险。”他将话说得含针带刺,拧起墨眉,锐利神色闪而逝,微微带着点说不清是讥嘲还是讽刺意味:“宋泓弛果真将教得与众不同,这点,倒真真叫刮目相看!”

石将离耸了耸肩,照样亲昵地靠在沈知寒腿上,把话说得理所当然:“母所生,自然心有灵犀,同气连襟,这点,是人都该知道,有什么可奇怪?”

这话初初听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劲,可细细想——

分明是在嘲笑思云卿不是人!

“那却为何设计要让端木捧墨除掉自己胞弟?”思云卿脸色黯了黯,本无意与做口舌之争,可却怎么也见不惯此刻得意洋洋。

有什么可得意?

既然是他思云卿阶下囚,就应该有个囚徒样子吧!?

“那是因为端木澈之不仁在先,不顾兄弟情义,企图以重金买通司命堂,要置捧墨于死地。”石将离哼了声,越发将话说得坦坦荡荡,理直气壮:“不仁不义之徒,连禽兽也不如,死了也不必可惜!”末了,还挑衅地冲着思云卿眨眨眼,似乎颇不怕死。

其实,端木澈之确是以重金许诺,要思云卿除掉捧墨,只不过,司命堂也有个规矩,当对方出价高过委托杀人那方时,切俱可颠倒。而当初捧墨给出条件是石将离——堂堂大夏女帝,再多金银也不足以衡量其价值!所以,端木澈之死得点也不冤枉。

只不过,从来都是他利用人,还从没有如此遭人反利用先例!

石将离,竟然借此挑拨北夷兴兵,与大夏同进袭西凉。

唯可能便是,早就知道切内情,如同结网蜘蛛,造好了陷阱等着他,将他当做飞蛾!

“石将离,本以为不过个双十女子,再怎么厉害也是倚仗宋泓弛在身后出谋划策,可玉琢在身边五年,竟然直不曾有机会看穿心思和手段——”思云卿眯起眼,把话说得极慢,容颜如同覆上三尺冰霜,那妖异紫眸内迸着点点致命幽寒,似要将空气也并冻结殆尽:“可知,还从没有人能在思云卿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西凉十数年来对大夏虎视眈眈,数次对朕和相父明谋暗害,咄咄相逼,如今,也是时候该在大夏手中吃点苦头了!”石将离诡谲地笑,那早已经闷在心底多时话语霎时脱口而出:“至于司命堂——思云卿,敢同赌赌么?虽然西凉王之前对们许诺得天花乱坠,可若大夏连同北夷旦起兵,西凉王必定将切责任都推卸到司命堂头上……”这挑拨实在拿捏得太到位了,思云卿又怎会不知西凉王是何种人物?话音未落,便如愿见到思云卿那本就算不得平静脸上即刻掀起轩然□。

“那老匹夫有几两心思,真以为不知道?!”思云卿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凛,深邃眼眸中平添了抹狠绝杀意:“石将离,现下,命在手中,即便是背了那黑锅又如何?自以为赢了,可,也自认未必会输!”

“命?”听他这么说,石将离不急不恼,笑得高深莫测,深沉黝亮黑眸中带着丝令人费解光芒。毫不在意地反问了句,那样语气和言辞在这样时间地点中都显得诡谲而狡诈,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说不错,现下,命还在手里,可是待会儿,就说不清了。”

“说什么?!”思云卿狐疑地蹙起眉,虽然疑问是袭向石将离,可目光却终于投向了直没有说话沈知寒!

虽然那个男子是他胞弟,可是,他也直将其当做对手般防着——眼下,他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

难不成,已是防不胜防?

“思云卿,命不是,是。要死或者要活,还得说了算。”终于,沈知寒开口了,漠然语气配上如同冰珠子般言辞,个个脱口而出,在这夏末深夜,就像深秋道寒霜打在人心之上,蚀骨地凉。

“云璟!?”思云卿唤了声,突然觉得全身酸软无力。他暗叫声不好,想要凝神运气,却已是支撑不住,瘫在地上!

不,不只是他,周遭众人也个接个地瘫倒在地,如同急速蔓延瘟疫!

沈知寒自轮椅上起身站定,淡淡地撇开视线,脸色益加森冷,颀长身影看起来更显高大,带着股慑人存在感。“不是傅景玉,也不是思云璟。”他面无表情地否认着。

而他没说个名讳,石将离面上表情也就随之精彩分!

“,在究竟在何处下了****?”思云卿强撑着开口发问,就连说话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若真是****,不可能察觉不到……”

是呵,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问题所在。

“思云卿,百密总有疏。”沈知寒看着他此刻仍旧不曾收敛自负,缓缓地摇头,剑眉聚拧,薄唇紧抿着,眼神莫测高深:“有摆夷巫蛊,有大夏医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思云卿下便就愣住,沈知寒似乎觉得言尽于此是告段落最好方法,便不再多言,把抓住石将离手,斩钉截铁知道了个字——

“走!”

这是第次,石将离被个男子牵着手,飞奔在全然陌生路上,将要去向也是预料不到地方。

素来习惯便是计划周详,走三算,极少冒什么未知风险,可眼下,却是真正地感觉到身体中所有骨血都在叫嚣,都在激动,无声地呐喊着心里忐忑与兴奋!

这个牵着手男子,究竟是谁?

方才思云卿那模样,应该是中了某种****,可是,依照思云卿精明和谨慎,眼前他到底是借什么机会下手?

突然想起之前他面对那踢门而入之人勃然大怒和泼出那杯茶水,难道,玄机在那里头?!

“为何要救?”望着那个拉着自己手不断往前奔跑男子,迎着深夜习习凉风,仿佛每个毛孔都张开,唯有大声呼喊询问才能扼制那不断颤抖。

“没有理由。”随着风飘入耳中是他波澜不兴言辞和语调,平静得如同这夜里宛转低回风,虽然不肯泄露更多,却令莫名安心。

“还没告诉,是谁。”如此紧急逃命关头,仍旧不肯死心,继续纠缠那被思云卿打断答案。

而他,竟然在这样关键时刻突然停下了脚步!石将离时不察他脚步骤止,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连刹住脚步意识都还没有,便就撞进他怀里,嘴唇刚好擦过他胸口。紧靠在他胸膛上,强烈男性气息灼灼地燃烧在颊边,却可以感觉到,他心跳撞击着耳膜,下又下。那心如同就在眼前跳动,强而有力地撼动着知觉。

“希望是谁?”

那瞬,听到了他声音,而他那有力手已经蓦地揽,只是轻轻带,就将困入了温暖胸膛,高大颀长身躯将包裹得如同蝶茧。

“——!?”愣了愣,脑子时有些混乱,那每日每夜都咀嚼千百次名讳即将脱口而出:“是——”

是呵,若真是他,那么,宁愿生被困在这牢笼之中!

“谁也不是。”他伸手捂住唇,淡然言语并不是拒绝,反倒是淡淡调侃:“或者,更希望继续疑心这个问题,被思云卿给抓回去?那****药性不强,们只有炷香时间可供逃离。”

“不,是想说——”拉开他那捂在自己唇间手,身躯颤抖着,感受到他借由手掌所传送出温暖,像是个厚厚茧,将包围其间。问得小心翼翼,仿佛是终于将什么极珍贵东西捧在了手中,生怕个不留神便就消损了分毫:“若要远走高飞,带上起,好么?!”问得很轻很慢,可那语调却几近是软语哀求。

他垂下头瞥了眼,目光明明如鹰隼般炯炯,却偏偏要掩蔽在无底深渊之下:“带上,然后让有机会再挖膝盖骨,灌喝孔雀胆么?”

言语中隐隐含着讥讽与戏谑!

虽然被这戏谑给哽了哽,可石将离面上仍旧保持着笑,并不说话,只静待他下步举动。

没有再说什么,沈知寒拉着手,转身继续往前跑。

是,他只能带着跑。虽然自小修习内功,而这“傅景玉”本身内力也不弱,可是,毕竟他懂事之后常年坐轮椅,在轻功方面也不过是空能领悟,无法实用,如今事关紧急,更是派不上用场。

其实,思云卿确是个谨慎细心到极致人,平素里,吃穿住行鲜少有破绽可循,若不是他配了无色无味“六神无主汤”,借泼茶水机会让那踢门而入之人喝下去,只怕,还真是难有逃脱机会。那“六神无主汤”只需有人沾到,沾到之人旦说话,药效自然传出,传十,十传百。

只是,那六神无主汤药性不强,也不知时间够不够他们逃离至足够安全之处?

当需供选择三条路出现在眼前之时,沈知寒知道,这三条路条往西凉,条往大夏,条往南蛮,他略略沉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选择了通往南蛮山麓深处险阻之路。④<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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