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赤湖？他上次排名可是前十, 男团前十啊。”</p>
“惊呆了，这么快淘汰？这才刚刚公演完。”</p>
低低喧腾声响在各处响起，透出惊疑不定, 犹如草木在林子里一簇簇长出来。</p>
十夏把遮着耳朵的手放了下来。</p>
这种程度的音量对她来说反而最为清晰，能分清每个方位。</p>
她将折扇拢在手心, 偏头望向右前方。</p>
那里是一簇簇高木茂盛，平人大小, 一眼扫去只能看到树帘金晃晃。</p>
夏夏在看什么——</p>
个人飞行器跟着一起转变方向, 只拍摄到茂密树梢枝叶，没有一个人影。</p>
就连四周热闹的声音, 都不是从那个方向传来。</p>
在弹幕困惑的下一瞬。</p>
咻。</p>
系统投影叠加, 金晃晃树帘后，正右前方，一个身影被虚化扩大，投射在半空中。</p>
！！！</p>
赤湖满脸茫然的放大版投影出现在上空。</p>
他困惑又吃惊，完全没想到第一个会是自己的名字。</p>
“赤湖选手, 你觉得自己这次发挥怎么样？”</p>
pd闲聊般问话，音色平和含笑, 态度亲切。</p>
“足够努力, 也有可以进步的空间。”</p>
赤湖谨慎地回答，一只手伸去按了按还伤疼的腿。</p>
这次是30进20的公演。他排名靠前，不可能折在这个地方。</p>
“我不会是倒数第一被淘汰了吧……？”</p>
他脸上生硬笑着, 被扩大投影的眼睛急急盯向pd。</p>
“很遗憾, 你猜错了。”pd玩笑般开口。</p>
这正反话同时说出, 让林中选手们听得一头雾水，好半天理清关系。</p>
“所以，这意思是, 赤湖不是倒数第一被淘汰？”</p>
“我就说嘛，这才刚结束公演，也让我们喘口气啊。”</p>
偏低声响在林子里响动，互相传问。</p>
有的声音离得近，已经试着拨开树帘繁花找过去——这林子被培养得茂密，拐弯又多，几步内都不容易见着人。</p>
十夏望向高处的pd，看他被墨镜遮挡着看不清表情的大半张脸，心里有了判断。</p>
听这个话，赤湖怕是不能如愿以偿。</p>
“赤湖选手。第五公演总排位，男团第21位。”</p>
pd给出足够的时间，在长长停顿后，一抖羊皮纸给出最后的答案。</p>
“很遗憾，你被淘汰了。”</p>
“21？这直接跌出晋级位，这是怎么掉的？”</p>
轰然喧哗声炸在密林中。</p>
赤湖一直说着是前十之列，乍一看猛然掉到淘汰位，让他表情都难以置信。</p>
“我？”赤湖按着伤腿，被医疗喷雾治疗后的大腿，莫名再次疼痛。</p>
怎么可能会是他？卡位淘汰？</p>
最近记忆急促回旋。音调徒然拔高从他嗓中发出，带着荒诞。</p>
“因为我和女团第一比赛？”</p>
飞行器落下成片弹幕堆积出问号小山。</p>
突然被点名的十夏一怔，重新抬头往上望去。</p>
刚才下舞台时，她没有直接回休息室，就是因为感到对面哭腔中的埋怨。</p>
她伸出手指按向心口，稍微抿了抿唇。</p>
pd啧啧摇了摇手指头。</p>
叮。一个光屏在半空中浮现亮出。</p>
屏幕中闪耀出两次公演的片段。</p>
第一次，镜头高光汇集，高音失误。第二次，全程默默无闻，抢位失误。</p>
排名折线图浮现。最近两次公演，次次掉六位，掉出晋级位。</p>
赤湖火红眼睛睁大，盯着屏幕中连续的发挥失常，犹如两个巴掌扇得他脸上刺痛难以呼吸。</p>
不是因为和别人的比试。是自己在这两次公演中分心、以至于失去该有的水准。</p>
他嘴巴动了动，干涩喉口没能再发出一个音。</p>
弹幕排排掉落。</p>
兄弟，你当初暗中挑拨的事情我们还记得，真不至于怪别人头上</p>
咋的啦，难道十夏在台下呼吸影响到你、害你失误啦？</p>
等他淘汰出来就能看到直播了，期待一下</p>
咻。赤湖面色涨红的投影被收敛回林中，模糊大概方向位置。</p>
“得咧，自己两次搞砸了，还怪其他人噢。”</p>
成群喧哗音发出，重叠一道道回应。</p>
特意构造成形的光景山林神奇之处展现，周围拉着嗓子能听见人声，转头却看不出影子。</p>
分布在各处的选手们哗然后，声音也小了点，各自念叨着仰头。节目组速度太快，当场宣布淘汰，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p>
众人小心往上面看去，提着心等pd念出下一个淘汰名字。</p>
pd身形无端高大许多，卷动着羊皮纸，笑容不减张口。</p>
“十夏。”</p>
十夏眼睛一眨，脚下隐隐光圈浮现，属于自己的投影已经出现在半空中。</p>
乌发浓密、伤痕妆容绯红印在眉心，是人畜无害的良善。</p>
炸开的喧哗在林中沸腾，有人拉长调子喊了声。</p>
“不会吧——不会吧？？”</p>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会是淘汰人选啊。</p>
十夏没注意两边的喧哗。</p>
她还是第一次接触放大投影，试着动了动眼睛。空中投影跟着一眨眼，生动灵活。</p>
“十夏选手对自己满意吗？觉得大家的舞台怎么样？”</p>
pd笑吟吟开口。</p>
林中选手嘶了声，为这难以回答、太过广泛的问题。</p>
这次的舞台。</p>
十夏记忆回溯，从一开始的医疗室选题，到后面彻夜训练。她轻轻收拢手指，上面还残留着练伤的痕迹。</p>
“尽人事、听天命。”</p>
她眸光清正，慢慢念出这六个字。</p>
训练中大家都是拼尽全力。</p>
她在休息间隙外望，也能看到浴着晨曦踏入训练楼的选手、熬到漫天星才回去的人。</p>
而大家都在天空岛内，只能通过每一次公演得到外界反馈。其余的方向、变化造型，都是摸着黑尽力前进改变。</p>
结果只留给观众选择。</p>
“什么意思？”有小小声疑惑在林间冒出，充盈角落。</p>
也有人点着头不语。</p>
“爱与不爱，这就是天命。”</p>
繁花茂密长林中，甜甜抬头望着高空，瞬间理解这个话语。</p>
她翠绿眼眸一转，看向面前的摄影机，柔软轻声。</p>
“观众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命啊。不可捉摸的天命。”</p>
飞行器弹幕成片掉落，赞颂秒懂的默契。</p>
比起一脸茫然的阿淳他们，还是甜甜懂得天才的心</p>
“哦豁。”pd琢磨了下这个词，记着后一笑说挺好。</p>
“那现在来看看，这次公演的结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p>
最后一句大喘气的话让林子里冒出喧哗，扬起一片提着心又急促松开笑骂。</p>
十夏放大化的投影展现，记忆一幕幕回荡，最后只朝着虚空稍稍弯腰鞠躬。</p>
“谢谢投票的大家。”</p>
从一开始的漫天火海，到现在的暗夜流金。自己除了献出舞台和满腔热枕，唯有感谢。</p>
她重新抬起的眼眸里闪亮光芒，被放大后微亮。</p>
弹幕发出一朵朵的小红花，为这声道谢呜呜咽咽。</p>
“他们会为你高兴的。”</p>
pd提了提羊皮卷，笑意扩大，一抬墨镜出声。</p>
“十夏选手，第五次公演——a等级。”</p>
“哎——”</p>
“怎么变成公布等级了？”</p>
豁然声响带出好奇喧嚣，为这变化不定的评判标准提声。</p>
十夏也隔了几公演没听过等级制度，稍慢些道谢后，空中投影结束。</p>
脚下光圈消失，她衣服重新变为浅红训练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