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p>
深色幕布厚厚遮挡垂落, 将光亮收敛。</p>
同色的深红大伞张开，倚靠在幕布上，支架撑起地面, 半围成一块小小的空间。</p>
十夏长发披散在身后，安静跪坐在其中, 按在幻相圆盘上的手指白皙分明。</p>
[模拟过去，不用强调环境, 注意幻相中心的人就好]</p>
心底声音清晰沉稳, 将一道道规则用法解释说清。</p>
[谢谢长安]</p>
十夏听着这一字一句的教导，神思一动, 潜意识就率先浮现出长安人影。</p>
她唇角轻扬, 随即眼眸闭合，将人影暂且略去，沉淀心神。</p>
四周光芒自然暗沉，幻相悄无声息蔓延扩张。</p>
飞行器镜头扫过一切，弹幕成群掉落。</p>
！！这也太真实了, 幻相强度太大了吧？？</p>
因为配合了舞台系统吧，两个装置叠加, 真实度直接翻倍</p>
舞台、好像也是佩兰提供的</p>
这是一个恶作剧的玩笑, 还是提前在诈爱神？</p>
舞台四周光亮逐渐暗淡，仿佛全涌在爱神身上。</p>
爱神望着镜子中的自己。</p>
头发扎起，一身简单训练服, 镜面倒映出周围训练室的模样。</p>
鼻端香味隐约更加浓郁。</p>
她碧色瞳孔恍惚一瞬, 转头再往周围打量, 一切熟悉的都像是幻觉。</p>
仿佛真的回到了曾经，日日夜夜训练的日子。</p>
爱神和以前一样整理衣摆，缓慢偏头, 声音越发轻慢。</p>
“队长真努力，日日不落的训练，一直都是这样。”</p>
“你有天赋，每个老师都夸奖你，说你是金招牌，得到机会就会火。多么厉害的人啊，迟早会把我们抛在身后。”</p>
她笑容缓缓攀上嘴角，眼睛看向隔壁，柔声补充。</p>
“可惜，一点用都没有。”</p>
弹幕被这笑容惊得满地散落。</p>
而隔壁的雅典娜依旧在认认真真练舞。</p>
起势手落，每一步都是娴熟利落，汗水沿着偏深肌肤流淌。</p>
一点反应都没有给出。</p>
爱神笑容僵了僵，嘴角弧度凝固，慢慢抿成一条直线。</p>
香味若有若无浮动，往头脑翻涌。</p>
“队长？队长、雅典娜？”一个接着一个的呼声从爱神口中唤出。</p>
她呼吸加快，被忽略的不甘羞辱冲刷上心头，咬牙将声音压低，“你为什么不回答我？”</p>
从开始到现在，一次次被无视的经历浮现。</p>
爱神重重抿唇，话语低沉如念咒般急促。</p>
“没用的，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不会有人看到你的成果，你就是没用！”</p>
啪嗒。</p>
雅典娜动作停下，金棕头发微润，脚步一顿往前走去。</p>
爱神心头猛然一跳。</p>
她扭头就面向镜子，手上立刻恢复成舞蹈动作，开始自顾自舞蹈。</p>
等好一会儿没听到声响，才悄悄回头。</p>
——雅典娜已经走到训练室前方，正取出室内水瓶，启开喝了一口。</p>
她仰头，倾倒剩余水流将头发打湿，又走回原来位置，继续练舞。</p>
金棕浅发变为深金色，水珠随着有劲的舞姿四溅。</p>
从头到尾，灰眼睛都没看向隔壁。</p>
爱神面上忽地涨红，自作多情的舞蹈停了下去，呼吸变缓变重。</p>
对方不过来，她也绝不会自取其辱走过去。</p>
四周越发暗沉，若隐若现的香味让人模糊时间和过去。</p>
她心头情绪激烈起伏，眼眸恍惚许多。</p>
周围不再是从前练习的训练室，而像她在心底勾勒过千百回的场景。</p>
这里是她幻想的世界。</p>
面前是一个永远不会回应自己的雅典娜。</p>
“呵呵。”爱神突然低低笑了两声，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的模样。</p>
飞行器在两侧徘徊，弹幕啪嗒嗒冒出。</p>
爱神怎么突然这样了……</p>
啊，她好像开了系统一直在和雅典娜说话，雅典娜都没有回应</p>
？我切换去隔壁看一下</p>
这个角度的夏夏小小一只啊</p>
十夏在深红伞面后，将洋洋散散乌发被随手挽到另一边，没入脖颈，只露出半张白皙容颜。</p>
她稍稍偏头，安静倾听训练室内的动静。</p>
在笑声响起的瞬间，按着幻相圆盘的手指一动。</p>
[按下去]</p>
心底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p>
十夏噙起一丝笑意，为这心有灵犀般的默契莞尔，加大手指力道。</p>
舞台上。</p>
一束凝聚光柱倏然亮起，周身是灿灿金光，在昏暗训练室内格外引人注目。</p>
光柱好似连接着巨大舞台、欢呼、和美好名望。</p>
对于长长久久处于暗中训练的人来说，这是难得的机遇降临。</p>
光柱飞快往训练室接近。</p>
爱神骤然抬头，瞳孔在光芒中稍稍放大，直接被引去视线。</p>
“舞台？我的。”</p>
她意识稍稍模糊，话语变为跟随心意的坦率直白，欢喜跳跃伸手去追，“我的我的。”</p>
光柱在正上方一转而过，照亮爱神惊喜面容后，很快又转去隔壁。</p>
这是眼睁睁看着要失去的机遇。</p>
爱神大喜的表情凝固，头脑如被钟声轰鸣猛地一重，一连串深埋的话语脱口而出。</p>
“这是我的、我的。不能让她出头。”</p>
“月神呢？月神呢？快点来啊，快来下药啊！再下一次药，下一个机会就是你的了。”</p>
！！！</p>
十夏眼眸一凝，手指用劲按下。</p>
轰隆。</p>
灿灿光柱应声一瞬炸开，化作无数刺眼方块碎片，尖锐划破左右。</p>
爱神为这突如其来的炸裂一惊，下意识弯腰遮脸，试图避开危险。</p>
[叮——]</p>
清脆音色响起，判定系统声亮出。</p>
[经检测，舞台下药问题，爱神回答出自真心。]</p>
判定系统的机械音与环境格格不入。</p>
如同一道匕首，割破无边昏暗，光芒乍亮。</p>
爱神犹如冷水浇背一般，身子一抖猛然惊醒。</p>
她碧色眼睛一眨恢复焦距，如梦初醒，惶然看向左右四周。</p>
“不是的不是的，我什么都没说。”</p>
她伸手啪啪啪急急拍打自己的脸，口中连连反驳，思维还是一团浆糊。</p>
啪嗒。</p>
轻微声响从后边角落响起。</p>
爱神恍惚动作一顿，慢慢回头，往后面看去。</p>
后面是训练室的窗户，正面向舞台的幕布。</p>
不知何时，一把深红色大伞置放在地面，几乎要与深红幕布融为一体。</p>
啪嗒。</p>
伞后，一个人缓缓起身，逐渐露出宽松的训练服。</p>
玄黑、宽松的衣摆飘荡，白玉般手指握向伞柄，缓缓上抬，是披散的墨黑乌发。</p>
“旁观也是一种恶，”</p>
清越音色缓缓，在周围安静时，响动整个舞台，“你和动手的一样可恶。”</p>
随着深红伞面抬起，令人惊艳的面容显露。</p>
绯色薄唇、鼻梁、冰肌玉骨在深色幕布里越发显眼夺目。</p>
一时间连弹幕也空了瞬。</p>
无形中飞快截图响起，记录这宛若黑夜诞生的美人。</p>
“十夏？”爱神心神晃动一瞬，呼吸稍稍屏住，而后猛然惊醒。</p>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过敏了？”</p>
十夏右手还放在圆盘上，那双乌黑、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静静，不为所动。</p>
爱神越发察觉到不对，豁然抬头，突然发现四周是不正常的昏暗。</p>
连幕布拉起都不该有的昏暗。</p>
若隐若现的香味回荡，在人清醒后明显许多。</p>
“这不是提神香。”爱神脸色突变。</p>
她什么也不顾踉跄着往外冲，冲到训练室放燃香的位置，哐当一下拉开。</p>
望着整片浸泡其中的香料，爱神面色都苍白下去。</p>
这不是她的香料，这原本该是放在雅典娜训练室的。</p>
有人调换了两边的香。</p>
“哎呀呀——啷个出啥子事啦？”</p>
萌萌从幕布后探出一个头来，金灿灿头发乱翘，碧蓝眼睛左右转动，把深红幕布掩盖在脖颈。</p>
“噢，老子特意换了香料。整整多捣腾一片咧，好闻不？”</p>
她眼睛一弯，两个酒窝浮现。</p>
训练室外的声响不小，两个人齐齐出现的动静足以惊到里面。</p>
雅典娜原本在专心致志练舞，从镜子倒影中看到十夏，动作立刻停住。</p>
“队长？”</p>
她喃喃一句，转身小跑往舞台上去，成串话语冒出，“队长你好了？过敏还好吗有没有去医疗室？”</p>
十夏水凉般眼眸转为柔和，望向跑着过来的人，话语都温和许多。</p>
“我没有过敏。”</p>
“没过敏？没有就好。”雅典娜一怔，下意识应和几句，声音逐渐变小。</p>
她隐隐察觉到有哪里不对，看向十夏的脸，选择保持了安静。</p>
角落中，浑浑噩噩的爱神倏然仰头，心跳如擂鼓，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p>
弹幕都静了静，等着这一幕的继续。</p>
“训练室里的香料不对。”</p>
十夏嗓音平顺，透着些微凉意，手上动作着将伞收起，从点点滴滴里回顾。</p>
“你放的不是提神香。而是相反的、模糊神智的香料。</p>
“不然幻相效果不会这么好。”</p>
她取出幻相圆盘，放置在众人视线中，手指当面一松。</p>
幻相消失。</p>
雅典娜因为提神香过于专注舞蹈。爱神被扰神香迷惑。</p>
直到此时，两人才发现幻相痕迹。</p>
舞台原本是被笼罩一层薄薄的雾，此时雾被抹去，明亮亮剔透光线照映进来。</p>
周遭顿时一亮，远远的鸟雀风声响起，世界喧嚣涌入。</p>
！！！</p>
弹幕不再发布话语，只有一排排的感叹号接连发出。</p>
“是哦，扰神香。刚我压了整整大片进去，怪不得她自首咯。”</p>
萌萌一拍手心恍然，顺手利落把两侧幕布拉开，光明大亮空气流通。</p>
她还在奇怪爱神怎么会这样配合。</p>
本来计划的用各种幻相试探的手段还没展示，就直接得到结果。</p>
原来是自作自受的恶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