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你嗅嗅这花香。这清淡的桃花香气。可是我怎么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桃花，它们跟人一样，逃不过黑暗的梦魇和诅咒。我知道你，你不用对我好。你看不见我，在这夜色当中我只是一尊黑色的影子。你是个傻子，宋明。为什么都是傻子呢。我有时心里悲酸，就像混进去很多很多的盐巴和胡椒，我全部吃下去了，所以我的心很难受，心口疼痛，几乎要死了。这跟你没有关系，一丝一毫也没有。我们共享这睹桃花的机会，在我也不是了不起的。你一点都没所谓。我根本不在乎。也不要说你喜欢我。我会轻视你。我只会伤一颗心，只会勾起我的顾影自怜。即使像这桃红，也只是瞬息就陨落就残败了。”
我往桃林深处走去，我们的脚下是一条小径，歪歪斜斜的穿过桃林，下了山脚，又拐上另一处高坡。宋明跟着我。姜心的心思，是他所不能知道的。
那个寒假，他根本不知道姜心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跟一个傻子睡觉的事。每个夜里，田平睡得香甜，打鼾。身上的秋衣不是大红就是鲜艳的紫。他藉以的营养太好，大块大块的肉堆住艳色秋衣下面的身体。他永远停在幼年，刚刚断奶的年龄，自然不会有害人的心，如果有这样一个弟弟，我定会疼他爱他。他憨态可掬的面容。
我看他时却衍生绝望，那种丑陋变相的容貌让我无法抑制呕逆。所以他就变成一个可怜的孩子。他的阿妈越急功近利，工于心机，奴颜婢膝，我就愈加的违逆。我绝不允许田平用他散发着甜酸和腐肉味道的嘴吧再触碰一次我的舌头。绝不。他妈指望我大学毕业回来用教学的工资供养她儿子一辈子，照顾伺候他一生一世，他们这样打算，在姜心看来就权当是自己亲弟弟，担待他一辈子，辛苦辗转，也是天经地义的情分。可是，谁会和自己的弟弟生养孩子呢。他们苦心经营着打算我给田家留后，觉得把一男一女关在屋里睡觉就可以孕育后代，女人注定是生孩子的。我也不过就是个女人。可是他们忘了，他们儿子的那个能否，即使能，狗也会的，难道花十几万买一个相貌标致，体魄健康的女人，把她跟他家的公狗关在一起，也会生出孩子吗？生出来的是人还是狗呢，还是半人半狗的模样。并且他们不知道，田平自始自终没有，他的私部跟脑部一样废了。
人还有思想，尤其有思想的女人，愈加的不可掌控，姜心自从阿妈死的那天，就觉出生的可怜，于是从那一天开始，我的心就绝育了，我的身体也是。
所以，一旦你能适应了这无望的痛苦，凄伤就成了习惯，成了一种生活。死了的也是生活。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想到这些。这些在我心里在过年时就想过了。总想也没有用，麻木卑鄙的活着，苟且一样的活着。从瑶寨回到凤城中学，我的心老了很多很多。不可言喻的苦衷。于是更拼命这读书，读书对我来说，已经不再具备希望，可一定要读下去，要读下去，只有那样，才可能有希望。可是希望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因为，不读书的后果，我是知道的，她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人生，并且还知道，我不能像姜瑶一样死掉。所以我又感谢田平，至少他的家人把我想得那样单纯，目的明确着供，我甚至想干脆就把身子给他算了，来报答田家于父亲和我的大恩大德。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