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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妖娆(2 / 2)

不过,那一对对形态各异的,隔着弥漫的雾气,确是大有看头。也有老太太,像干瘪的口袋,耷拉着,保养好的,也是长满皱纹,青筋暴起,颜色发黑,又小又缩,干巴巴皱在一起。当属生过孩子的女人,有些肚子上爬了一条蜈蚣,嫣紫色的缝痕是生产过后留下相伴终生的印记。有些过瘦的形状也小,像胸前挂两只注了一漏勺温水的避孕套,因重力牵引微微下垂。肥大的乳子再带点弹性,真像一对有凸点的皮球,晃动、扑扇、澎湃着。大多还是平常的胸部,不丑不俊,也没特色。没结婚女孩子的长得最美,十七八岁到二十来岁,锥体或是半圆形状,个个都饱满并富有张力,弹性也好,有些微微暗红,像暗色的梅花,有些却娇媚,总能令男人眉飞色舞。十二三岁小姑娘的初长,软软的微微凸起,也小,像极其娇嫩的花蕊,晶莹淡粉,蕴藏生机。

可澡堂里没有男人,缺了氧气又雾气朦胧,除非特别的造型,例如有被什么人牙齿狠狠咬噬,铁火棍或烟头烫伤的烙印,或者鞭条子留下的紫印和利刃砍过的伤疤,数量不占多数,女人们也都遮遮掩掩,终敌不过几十双火辣辣好奇的注目,只好留给她们低声议论,指指点点,猜疑或者推测。

我在“苗寨人家”住那几次,那些刷盘子洗碗又没念几天书的乡下女人,饭量大,行为粗陋。有些嗓门撕扯着大如洪钟,晚上睡觉也经常鼾声如雷,像身边被窝里了睡一头患有鼻炎的母猪。还有些人不讲卫生,又省得厉害,舍不得花一块五去暖和舒服的大澡堂子洗一会澡,于是害苦了身边一起服睡觉的人,虽然也用一点凉水兑了温水,洗完手脸隔几天连带着把擦洗,身子怪味聚集的腋窝也擦洗,可温热濡湿的被窝总能将人身上的那些味提升一个层次,再加上有脚臭味又隔一星期还不洗一回脚丫子的人,臭脚味成天成天在被窝里熏藤,涔到背面涔进包住的破棉花芯里,则成了铺盖固有的味道。也没有地儿没有大架子拿出去晒晒,再说,有地方也不能晾啊。想想看,一座装修漂亮古朴,红灯笼缀着的餐馆,可顶楼上晾着几床颜色暗乏,破破旧旧,有的还帮着补丁的铺盖,算是怎么回事。别人看见说什么,那就只好一冬天都不见一回太阳。可谁要是半夜翻倒身子,里面濡热的脚臭味混合着以及别的什么气味,从翻身的被缝里挤出来,冲进难眠者的鼻缝和五脏六腑,。

我晚上睡觉,带一个小薄被子,所以晚上冷得睡不着,也有人把棉袄借给我盖在上边,夜里零下几度,还是冷,睡不着就睁眼熬着,也不敢出动静,有时候,一阵阵铺袭而来的五味杂陈差点把脾胃恶心得翻腾出来,谁睡觉发生呼噜声又那么震耳欲聋,要熬到后半夜,身子敌不过睡意,才能浅睡一会儿。

实在没法了,就只好穿了棉袄走向天台,登高望远,餐馆缀着的红灯笼经夜亮着,映红一处沱江,江水平和安详,打西山巍峨的高峰奔泻而出,静静的向东南方向流淌,二三十公里开外的地方,流经我们的村子瑶寨。夏天,有人会在里面浣衣,洗澡,倒扔垃圾,有小孩子裤子一扒到对着江水撒尿;溪水流经无论冬夏都默无声息沉睡着母亲身边的小山,打个回旋都没有,奔腾不息,会合于入海口,流经永远的大洋彼岸。

我倒也不觉得辛苦,明天这个时候,就能挣整整二十几块钱,再不好睡,也才将就一个夜晚,还有多少无家可归身世凄凌的人,比起他们,这夜晚,比起他们流落街头,要好不知多少。比起阿瑶,那个小人,那个无辜善良的二姐又魂在何方,早就是无家可归了。

五年,我的孪生姐妹,骨肉血亲,她一定满眼流尽血泪,谁亲手酿造了她悲惨的命运和人生,我总会无可抑制的胸口疼痛,憋闷的快要撕裂,一行清泪,任寒夜肆意凝成冰凉,还有那疯狂倒灌夹着沱江晦气的冷风,像一条饥饿的蛇,吐着芯子面目狰狞着钻进她罪恶的躯壳,划过上身坚挺的,深入到她骨髓和心脏的底部,能为姜瑶赎罪,就这样,让我在夜色、在罪恶里,彻彻底底的颤抖,战栗,直至坍崩、塌溃。④<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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