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一杯就忘了春寒,饮一杯就忘了盛夏,饮一杯只剩萧萧暮雨黄昏后。
夙止已经快撑到极限,她知道现在,纵使莲迟渊想要阻止也无法在逆转局势,纵使他毁了这天下,也无法再从宿命之中将她拉扯出来。她终归,做了这天下所不容的容器。她抵不过这步步为营的陷阱。抵不过残火苦心经营的几十年的这一朝。
啪!双指用力,又一根脉络尽毁。夙止的胸前喷溅而出的鲜血与雨水混为一滩,倒不如,杀了自己。她也终于能明白为何她的前世,这个身体的主人宁可死也不愿意屈服于命运。而她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天下和她,舍谁取谁。只是为何这般的不甘。
迟渊。我终是没能有福气和你走下去。阿卿,我当真不值让你倾尽一生来守护。她想留下的话太多,却终是无法在提及。
啪!夙止颤抖的手腕已经快被橙黄脉络隔断,已经渗透进去的脉络将她的皮肉隔开,只为束缚。
“住手!!”莲迟渊白色锦衣已经湿透,他如墨一般的秀发紧贴背脊。锦衣之上大片绽开的红莲开的甚是娇艳。
残火浑身经脉被莲迟渊切断,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躲进了祭祀台的结界中。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你阻止不了了,哈哈哈哈。”残火颓然的站在祭祀台上望着仅剩下的几条脉络仰天大笑。
“大王。”君莫问心急如焚。
“救她,她快死了你看不到吗。救她!!”负卿甩开白竹手臂,冲莲迟渊嘶吼。
夙止还在颤抖的斩断要刺进身体里的封印,浑身已被血色浸染。
“自杀?没有用的,哈哈哈哈。”残火瞧见夙止这滑稽举动,忍不住嗤笑道。
“让开!”莲迟渊对众人吼道。
所以人退去,只徒留下莲迟渊一人。他望着夙止,轻声道,“不要伤害自己。等我。”
而还在挣扎中的夙止听到这句话,手指颤了颤。她泪眼婆裟的抬起眼,任凭大雨扑满脸,她看着他说,“如果无法挽回。一定不要亲自动手杀了我。谁都可以,你不行。”
莲迟渊听到这话,心口蓦然一痛,她在说什么?她在求他不要杀了她。
夙止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条脉络通进自己的身体内,她感觉到了那涌动的庞大力量,似乎要将她的身躯撑破,迫不及待的破茧而出。
莲迟渊双手举起,白袖轻扬,溅起无数雨滴。“万魄!!”他用那低沉嗓音嘶吼道。
苍穹之上无数雷电交错,狂风越发的猛烈起来。树木晃动,地皮震动,天地似乎要在这一刻崩塌。
“破!!!”莲迟渊卯足了劲,朝结界冲去。
“大王!!!!”
白竹在这一刻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烈焰之火窜升百米。
天地骤静。啪!!四柱之上的火焰被随着莲迟渊一并冲击而去的雷电暴雨,被狂风被这一股无可比拟的自然之气扑灭。
结界被破。
残火睁大了双眼。怎么可能。不可能,莲迟渊怎会有这般神力。他的结界是任何人也破不了的。谁都破解不了。
发了疯一般,残火垂死挣扎。
莲迟渊却一掌将残火打飞了出去,直径朝夙止而去。残火的身子在坠落的刹那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风刃劈开还束缚着夙止脚踝的封印,夙止的身子在失去束缚的那一刻软了下来。但一直坐在夙止对面打坐的负世在这一刻蓦然睁开双眼,他低吼一声,低语一句。浑身被罩在一个白色光圈里。夙止瘫软在莲迟渊怀里的身子突然挣脱而出。
夙止在那一瞬间只感觉有一股并非自己意识的另一个自己,在操控着自己的行为。身体里的饮血经似乎要破茧而出。
“杀了负世!!”君莫问一眼即观,夙止体内的饮血经脉络已经全部印完,正在寻找接管容器之人。
莲迟渊也看了出来。而此时,浮华那边也解决了,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祭祀台前。
负卿首先踏进祭祀台,她从莲迟渊手上将夙止接管过来,冲浮华等人喊道,“来帮忙抑制住她体内的饮血经。”
白竹路西,君莫问,负卿,以及浮华将夙止围了起来。
而莲迟渊几次想靠近负世都被笼罩着他的结界弹开。一来二去便失去了耐心。区区一个小罗罗,竟然能拥有这么高的结界,想必定是残火一手安排好的。
夙止被众人围在中心。她的眼睛里早已失去了灵动性。机械化的做着释放饮血经的手势。
“阿止!!!不要。醒过来。”无数雨水灌进负卿的眼中,但她依旧不闭上双眼。
“阿止!!住手!!”白竹试图唤醒她的心智却无动于衷。
“你这个白痴。竟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浮华手上妖力加重,方才战斗已经让他快耗损了所有的功力。现在加上束缚夙止,他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支。这个女人,三番两次的要害死他。
“阿止,阿止。醒醒。”手上的锁魂石大亮。夙止在朦朦胧胧之间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迫切的呼唤着自己。
“不可以。我不可以。”夙止挣扎的握紧了拳头。动作戛然而止。
“阿止。”负卿大喜。
夙止无神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点点光彩,她朦胧之中看清了正围着她的众人,看见了正拼命想杀了负世的莲迟渊。她在干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思绪在一点点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