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问却不想自己前前后后几天的计划,竟被莲迟渊轻而易举的揭穿。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附和着笑笑,“对。我从始至终,从来都没有让她活下来的念头。西蛊幻术就是我一手策划。就算她能从蛊术中暂时挣脱,但苏浮华的浸泡数日压制他妖性的处子之血会在幻术中耗尽,今晚正值月圆,他变身成妖,六亲不认,常人都不能从他妖风中幸免。又何况夙止的血液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吸引力。没有人破得了那结界,你就是想救也救不了。过了今夜,严正大军突破西蛊边城照夙止之计攻进西蛊主城,我们只要在夙止早就设计好的援军进入地带设好埋伏将其一举歼灭,等西蛊主城奉天和西蛊兵力拼个你死我活,便可坐享渔翁之利,将西蛊一举拿下。既然她夙止早就为你铺好了路,既路已成,还要她这个将要霍乱天下,人人得以诛之的阴邪容器何用?”
莲迟渊虽早就没有耐心听她娓娓道来,但君莫问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疼了又疼。是,以夙止聪慧,加上夙止给说的他的兵法,他不难猜到夙止并没有给奉天大军留退路。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他莲迟渊不费吹灰之力,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这样的夙止,这样的为他倾心倾力的夙止,却是让天下人,人人惧怕恨之入骨甚至恐慌的饮血经容器。天地不容的人。
她不是。莲迟渊握紧手中银剑,轻轻的闭上眼,夙止的音容笑貌,她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她傻傻的样子,她单纯的样子,她坚强的样子,她脆弱的样子,她无助的样子。她所有的样子都充斥在他每个细胞里,好像下一秒夙止就会出现在他眼前,背着手低着头,像个孩子一般喊他,师兄。迟渊师兄。迟渊。
不。她不是。她谁都不是。她只是夙止。她只是他的夙止而已。
“让开。”莲迟渊手指动了动将剑从手中提起来。
夕阳即将消失殆尽,天空上涌动起无尽黑云,翻腾着翻滚着,奋力的把最西边仅余的泛红清云渲染。
有风吹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莲迟渊更加躁动。他抬起剑,手背一翻,剑尖直指眼前君莫问。“这是最后一遍。让开。”
君莫问却不想莲迟渊陷情如此至深。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如天人一般的他,竟对这般污秽的女子专情。本一心想挡住他的心却蓦地释然了。挡住他是因为自己想私自处理了夙止这个罪人。不想让他看到揪心。既然他想看,她半分不拦他。让他彻彻底底的死了这份念想也好。
想及此,君莫问嘴角竟轻轻的扬了起来,她手指轻轻绕着腕上银线,“看来不断了你的念想,你永远不会罢休。也好,我便陪你走一趟。”
两人一前一后,扬身卷起浮动空气。天上的乌云席卷整个苍穹,沉甸甸的压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状况却越发的让人窒息。
夙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三十楼含笑而下。她轻薄的身子犹如薄翼精灵一般,擦破空气急速下降。仿佛灵魂跟着那抹灰色的影子一并坠落,夙止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坠落的疼痛感。她望眼欲穿的都是自己横躺在楼下萧条街道,那血流成河的样子。睫毛被溅起的血渍沾满,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失了焦距,空洞一片。身下姗姗流淌的红色液体,不知要延展向何处。
一切都寂静了。她死去的瞬间被刻画下来。
夙止望着自己,感觉天地崩塌。死了。自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