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入冬时节,但这几日来福酒楼的生意似乎过好了些,拨弄着算盘的老掌柜看着拥挤的酒楼,满是事故的双眼中却透露着一丝担忧。()
这酒楼里来往的,可不是汝南郡里常见的面孔啊,唉,也不知道这豫州地界又要出什么事了。
老掌柜翻了翻发旧的账本,幸好这些个江湖客出手都极为阔绰,他便仔细吩咐几个店伙计小心招呼着。
“嘿,你听说了没?半个月前阴山被人给烧了!”
“阴山?难道那几个化外门派真的动手了?”
坐在角落里的两人说话声音虽低,但周围都是习武之人,一听两人说话内容,吵闹的酒楼顿时静了几分。
“可不是,你当那些个化外高手是好惹的?据我门中长老说,太阴宗的老巢都被几个老道士烧得一干二净。”
“唉,谁让太阴宗好惹不惹,去惹道门八大派。烧了也好,这太阴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管它呢,反正化外纷争你我也管不着,来来来,你我哥俩怕是有两年没见了吧,喝酒喝酒。”
很快,酒楼又恢复了喧闹,只是有少数几个座客的面上露出几许深思之情,但大部分人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太感兴趣。倒是坐在靠窗桌上独饮的一个白衣少年停杯远眺,愣愣出神。
这少年正是洪三,他与澹台璇离开青城山,便一路回了临安城。有离风远在,三仙楼里没出任何事故,只是洪三前脚刚到,离风远却后脚打算离开。不过他离开前,却把离见儿留在了紫姑身边,说是这趟只是要去个地方办些私事便回来,离见儿虽是满脸不愿,但却不太敢违背她师父的意思,而且这丫头与紫姑呆久了也生出了感情,天天都要拉着紫姑在临安城里四处玩乐。虽说她在城门口送别相依为命的师父时哭成了个泪人,但一回到三仙楼里却把方才的伤感忘得一干二净。
见临安城里已经安定,加上自己与五行堂的恩怨也因为收了雷巧巧做徒弟而缓解了不少,所以三仙楼的安危洪三也不再过于担心。在澹台璇安穴了几个七星府高手之后,两人便又往扬州城而去。
至于洪三此刻为何会在来福酒楼里喝茶,那便和江湖上最近出现的索骥图有关了,七星府近日虽然连遭打击,但这编织多年的情报网却依然在暗地里运作着。
来福酒楼的这个位子,洪三已经坐了足足三天,他一来就包了个客房,而那老掌柜与洪三也聊得来,在老掌柜看来,这个衣着整洁,出手大方,脸上一团和气的少年,比那些不羁的江湖客好伺候多了,因此每天一早就将这个临窗靠街的位子给洪三留着。
至于洪三,他除了每日雷打不动地坐在窗边喝茶外,没事就爱和掌柜小二闲聊,因为他初来豫州,自然有许多话茬可以打听。
这个酒楼里,注意到洪三的当然还有别人,时常便有些不善和疑惑的目光,往洪三这个方向投来,洪三也不介意,自顾自地喝着茶。在这个牛蛇混杂的酒楼里,一个孤身少年,在同一张桌子上连续喝了三天茶,这不得不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猜疑归猜疑,酒楼里的人似乎都有要事在身,各个都难得压制着自己骨子里的江湖血气,三天时间内,倒也没起任何纠葛。
这日,天微晴,洪三依旧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约莫晌午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狂奔而来。
马蹄声一起,整个来福酒楼像是得了某个号令似地,瞬间沉静了下来。这沉静,就连老掌柜拨弄算盘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老掌柜抬起头,与小二对视一眼,这股厚重的沉闷之气压得他们胸口难受,那马蹄声此时更如鼓槌一般,一下下敲击着他们的胸膛。
“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来福酒楼内衣袂翻飞声顿起,顷刻工夫,九成的位子上都没了人影。见人都追着那马蹄声走得差不多了,洪三才拍拍袖子站起来,走到柜台前,对着老掌柜拱手道:“掌柜的,老弟我也要告辞了,这几日多谢款待。”
老掌柜还未答话,却见面前人影一晃,洪三这一袭白衣已经飘出数十丈开外,如风絮一般,往远处飘荡而去。
马是一匹好马,从它的口里粗重的白气和身上的泥浆可以看出,它已经跑了好多路,但四蹄依旧踢踏稳健,风一般地载着它的主人穿街而过。身后追着的一群江湖客修为也高低不一,有人只能勉强缀着,有人却从容紧跟。
洪三跟在人群最后,看着远处那几个窜跳的人头,眉头微皱,这追来的人,远不止来福酒楼里的那些人,看来这骑马的人必然和索骥图关系匪浅。
骑马的人对于身后那些人似乎毫不关心,只是紧闭着口鼻,策马狂奔,而那些追着的人,也没想要动手的意思,他们反倒是更提防身边同行之人的举动,看来这些个人都是lao江湖,知道先动手的都讨不到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