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洪三也非盲信之辈,沉思片刻后问道:“那你可曾害过人?我听说这天下间的女鬼很厉害,专门附身害人。()”
那女子回道:“若我说从未害人公子定是不信,不过,鬼亦有鬼道,那些未得道的孤魂野鬼自身法力有限,无法长存于天地之间,唯有借助活人阳气方能苟存下去,但鬼身上的阴气过重,会对活人产生伤害。所以,这天下的人便觉得所有鬼怪都是害人之物,欲除之而后快。殊不知,人道还不是如此,修行之人为了提升自己修为,还不一样会杀害其他生灵夺取它们的天地精华供己用。”
洪三默然不语,那女人便继续说道:“当年我未入鬼道之前,一缕怨气不化,为了报仇雪恨,也曾害过几人,但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若非他们贪恋奴家美色,也不可能会被奴家有机可趁。观公子气度,并非古板拘泥之人,想必也知道这人世间善恶两分,虽然奴家现在已略有修为,无需再找人附体,但就算奴家现在遇到那些卑鄙之徒,依然会出手除之。”
“唉,无论你是鬼也好,人也罢,你救过我两次命,我洪三管不了天下间那么多大是大非,捉鬼除妖的事,我也没兴趣,但这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你说吧,我要如何才能将你从这镜子中放出来。”
女人闻言却叹道:“公子恩情,奴家自当铭记。不过奴家一时半会怕是出不得这宝镜了,公子这法宝非同小可,当日在镇妖塔中,奴家的修为被这镜中妖灵锁住大半,此刻这妖灵已经于宝镜合为一体,公子的修为若是抹不去镜中妖灵,任何方法都是徒劳。”
镜中妖灵?看来这女鬼是把那缕麒麟命魂当做昆吾镜的镜灵了,现在自己的修为绝不可能将麒麟命魂给抹去,如果找别人帮忙,恐怕按照这些道门高人的脾气,一见这女鬼便是施展天雷真火直接给轰杀了。
见洪三踟蹰,女人又说道:“公子不必为奴家的事担忧,现在奴家修为大失,待在这宝镜之中倒是个好去处。也不知公子这法宝可有什么来历,内中竟然有如此充沛的天地灵气,这灵气不但纯净至极,而且还生生不息,若是奴家所料不差,这镜中天地怕已是自成一界。只要公子有心护奴家性命,别人断不可能害得了奴家性命。”
洪三点头道:“你放心便是,你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公子恩情,奴家日后定当厚报。不过此刻公子身上的余毒还需要尽快清除,否则时间过久,怕是会影响公子根基修为。”
“可是我现在上哪去找至阴之地?”
女人笑道:“公子可还记得那个天水洞么?那里便是整座青城山最阴最冷之地。”
此刻的天水洞前空无一人,夜色寂寥,整座青城山顿时没了白日的喧嚣,多了几分出尘静谧的味道。洪三静静站在天水洞下,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光中,那一挂瀑布好似银链,放佛夜风一吹,便能将这细腻的链子吹飘荡起来。
夜很静,清晰的水流声中,夹带着依稀风声,还有肩头那只碧眼银猴平稳的鼾声,洪三环顾一圈后,深吸一口气,猛提身形,几个起落之后,便闪身进了天水洞中。
这至阴之地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刚入洞内,洪三便觉一股寒意自四面八方往自己挤压过来,幸好他早有准备,真气护住周身,不受奇寒侵扰,倒是肩上的碧眼银猴被这股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身子蜷了蜷,往洪三脖子上靠去,但却并未睁开眼睛。
“真是雷打不动。”
洪三喃喃苦笑,顺着石洞往里走去。
天水洞很深,洪三走了许久也没走到尽头,只是身边的寒意越来越浓,洪三下意识地将体内真气分出一部分护住肩上的碧眼银猴,不让这寒气将它从美梦中惊醒。
顺着水源约莫走了半柱香功夫后,洪三终于走到了尽头,这山洞尽头除了冷得出奇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挡在洪三面前的是一堵石壁,洪三伸手摸了摸,冰寒刺骨。
“咦?这泉水竟是从石壁上流出来的……”
洪三还以为天水洞中有一处深潭,谁知道脚下这湾寒泉却是从面前这堵冰冷的石壁缝中流出,洞内漆黑不见五指,洪三也不知道这石壁究竟有多高,但是看天水洞口那挂瀑布的气势,想必这堵石壁不会很小。
既然前面已经是死路,洪三也无心去追究这寒泉源头,他将怀中的昆吾镜取出,对着镜子问道:“姑娘,到了。”
“嗯,公子可将这宝镜放在这石壁上,然后你贴着石壁,坐在宝镜下,按我说的方法运功,便能将体内余毒给逼出。”
洪三点点头,将昆吾镜往石壁上靠去,古怪的是,镜子一靠近这石壁,就牢牢地吸附在了上面,洪三也不做多想,当即背贴着石壁端坐运功。
按镜中女鬼指点,洪三将股下寒泉中的阴气导入体内丹田,然后再由丹田灌往四肢百骸之间,最后再将这些寒气从手心脚心处逼出,每一次运功,这些寒气便带走一丝余毒。寒气刺骨,洪三不敢太过匆忙,一丝不紊地慢慢运转周天,虽然速度较慢,但这法子确实可行,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为何要将这昆吾镜贴在石壁之上?
洪三心中存疑,但也没有细问,一心只想将体内余毒尽数逼出,然后离开这又冷又湿的鬼地方,运功久了,就算他体内真气再浑厚,也免不了被冻得四肢发麻。
也不知过了多久,幽静的石洞内突然传来脚步声,洪三顿时惊觉,体内真气一岔,也将肩上的碧眼银猴给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