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我怕是就要走了。”
见老儒士这么说,老道士脸上并未显惊讶,只是苦笑道:“你们俩,恐怕已经有数年未见了吧?唉,自从上崂山修道到艺成出师,你们俩就明里暗里争着,非得比个高下不可,每年回山,也都是能避则避,极少照面,倒是让这山上越发冷清了。”
“那老酒鬼性子暴躁,而我性子孤冷,虽是做了百来年师兄弟,但就是谈不到一起去。师父当年也说,我俩是水火不相容,一碰面总要吵闹个没完。也不知道他这回神神秘秘地带了什么回来,竟能让大师兄你都整日惦记着,这回我倒还真是逊了他半分。”
老儒士开怀笑着,那老道士只是淡笑不语,最后,在师弟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这次他带回来的人或许是个契机,不过是福是祸还很难料,你的性子比他淡,这件事便先交给他去忙活了。最近江湖上纷争将起,若有异动,你也多多留意。”
“嗯,大师兄,你也多多保重,那我便告辞了。”
说完,老儒士背上药箱出门而去,那黄脸小道士也急忙跟了出去。
“元觉,你还有何事?”
见小道士紧跟着自己,老儒士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元觉涨着脸,却又说不出话,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又看了一眼老儒士,眼中满是恳求。
“唉,也苦了你了。放心吧,二师兄今日便能回来,有他在,可比我这个闷葫芦要热闹。”
老儒士看出元觉心中所想,他大师兄收的这个弟子虽然木讷,资质也一般,但却憨实忠孝,每次自己回来,他都希望自己能多留些日子,陪陪自己这位独守崂山的大师兄。
元觉见状也不再强求,只是怔怔站在门口。老儒士轻轻一叹,手一招,天上忽然飞来一道白影,竟是一只一人多高的俊逸白鹤,丹顶红足,一身灵气。
崂山山顶,清亮鹤唳悠扬破空,声未止,一人一鹤便已远去,消逝在茫茫云海。
当洪三和火云道人上到崂山之时,已是黄昏时分。
崂山依傍东海,洪三拾阶而上,脚下青石山路,面前是苍松怪石,郁郁葱葱,身后却是碧海蓝天,惊涛拍岸。抬眼望,雄山险峰,山光海色,水秀云奇。山顶处,云雾氤氲,也不知是这仙灵山气,还是那汹涌的漫天水气,只看得洪三胸怀畅通,心神俱爽。
这时,西薄的太阳喷出最后一抹光辉,刹那间,竟将满山云海照得金亮。金色的海,金色的山,中间汇织着金色的云,层层叠叠,虚虚实实,宛若九天仙降,诸天神佛洒下的无边,那温和而又浓郁的神光,笼罩着天下大地。
洪三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说道:“真是仙山神府,想不到我洪三还能踏上这等仙地……”
一旁的火云道人也是许久未见崂山奇景,这番得见,也算是适逢其会,眼中既是神往又是回味,他自幼便在崂山习道,这等景象也见过多次,但每次见着都是心境不同,此番置身其中,却凭空多了几分怅然。
“走吧,师兄还在等我们。”
火云道人催促了一句,洪三才恋恋不舍地收拾起心情,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回云观所在之地,乃是崂山主峰,这道观并不大,起码比起洪三见过的天龙寺和七星门来说,回云观显得有些老旧,不过那正对着东海的观门上却透露着些许苍远和出尘,就像观门口的那株古松,孑然而立,立孤崖而独揽沧海。
元觉早站在门口等了,当他看到山道上那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时,忍不住咿呀大喊了起来。
“哈哈,小元觉,师兄呢?”
火云道人脸上也是难得露出几分亲切,拍了拍元觉的脑袋。
元觉连连一阵比划,火云道人才恍然道:“原来是那酸郎中来过了,哼,这酸郎中每次治病不但毫无疗效,还总是让师兄半天都动不了真气,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元觉闻言,急忙比划解释,最后见火云道人无动于衷地生着闷气,便也打住不再解释,而是好奇地看向了洪三。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