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且的这一举动,其实还真就在嬴政的意料之中,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你说是寡人的兄弟,可有凭据?”他问道。
夏无且摇了摇头,说道:“草民虽无凭据,但希望王上能让我与太王太后见上一面。”
果然。
自从华阳夫人去世之后,嬴政的亲祖母,也就是夏夫人便成了理所当然的太王太后。
嬴政道:“你们虽都姓夏,但这亲眷可不能乱认,要是胡乱攀王族的亲,后果可是有些严重。”
夏无且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把陈旧的长命锁,恭敬地递到嬴政面前说道:“请王上将此物交给太王太后,就说夏俊之子夏无且请求拜见。”
嬴政接过那长命锁看了看,除了老旧,并无出奇之处,随即揣入怀中道:“这天色也晚了,明早我给你答复。”
夏无且应了一声,拱手施礼退出了内堂。
司马杰看了看赵佗,说道:“说不定这夏无且也跟你一样啊,跟王上有着表亲。”
赵佗笑了笑:“我这表亲有些虚,他如果真跟夏夫人有亲的话,那才真和王上有血亲。”
嬴政白了他一眼道:“谁说你这表亲有些虚的,就算是没有亲,你这兄弟我也认定了。”
“嘿嘿,我就是那么一说。”赵佗道,“王兄你就是不认我,我也跟定了你啊。”
“这还差不多。”嬴政道,“说正经的,你在这里也学的差不多了,我想让你去尉缭那,一边帮他训练新兵,一边跟他研习兵法。”
起初赵佗跟他回到咸阳的时候,他的本意就是让赵佗跟着尉缭学习兵法战略,无奈那时尉缭身在齐国,赵佗也就只好跟着受伤的羌瘣住进了司马府。
如今尉缭回来了,也该让赵佗去找他了。
“好,明天我就过去。”赵佗道,“不过这里我也要经常回来,还有些学问得时常探讨探讨。”
嬴政和司马杰都被他逗笑了。
这山里长大的孩子,研究起学问来还挺认真。
嬴政又问向司马杰道:“听说你那史册基本编撰完了,改天拿给我看看。”
司马杰道:“早想着拿给王上瞧瞧了,可你一直不在宫里。”
“那就送过来吧,我总能找到空闲。”嬴政道,“对了,你父亲那边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有消息。”司马杰道,“他与李信进行了分工,李信见楚王不肯出兵给南苏报仇,便向楚王要了不少的粮草,而我父亲那边,则是发动了不少原来的关系,在楚国各地采买西边所要的货品。”
嬴政琢磨了一下,说道:“让你父亲继续在楚国采买货品,然后让李信带着那些粮草和已经买到的东西先回来。”
“好。”司马杰道,“哦,对了,李信还说有人将昌文君的人头放在了他的寝卧之内。”
嬴政一惊,忙问道:“谁干的?”
“从当时留下的竹简得知,似乎是刘邦命樊哙暗杀了昌文君。”司马杰道。
嬴政快速思量了一下说道:“想不到这刘邦还真会算计,这是用昌文君的人头当成了礼物送给了我。但昌平君又是何种反应?”
昌文君被刘邦杀了固然解了心头之恨,但嬴政也要顾及一下昌平君的感受。
“昌平君当然是知道昌文君失踪了,但却并没找到他的尸首。”司马杰道,“虽说怀疑李信找到了昌文君,但苦于没有证据,他也不敢前去质问李信。”
嬴政笑道:“他要是去质问李信,恰好变向承认了他窝藏了昌文君。”
“正是如此。”司马杰道,“要说这刘邦也的确有些手段,竟然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昌文君藏身的地点,要知道李信和我父亲可是带人寻找了多日,都没发现丝毫的踪迹。”
嬴政道:“刘邦哪有那个本事,真正厉害的是他身边的樊哙。”
这个秘密只有嬴政知道,樊哙是姬发的一个使者,能力或许不弱于荆良。
说到刘邦,嬴政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连忙说道:“对了,给李信传去消息时,问问他杀了韩安之后,张平去了哪里,还有张平的家眷,尤其是张平的儿子张良。”
“王上是要追查张良的下落?”司马杰问道。
“对,让李信派人跟着张良,不要丢失他的消息。”
这是早就跟吕文和吕武商量好的计策,要为日后的刘邦找些帮手,而与大秦有着国恨家仇的张良与韩信,就成了其中的首选。
或许普通的百姓永远不会相信,不止刘邦,就连他的整个班底都是由秦王一手打造的。
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嬴政起身回了王宫。
第二天一早,嬴政来到夏夫人的寝宫,先是问了安,随后将那块长命锁拿了出来递给自己的祖母。
“祖母可知道夏俊这个人?”嬴政直接问道。
夏夫人明显一怔,随即声音便有些颤抖起来:“王上……莫非见过他?”
嬴政摇摇头:“是文擂居里有一个姓夏的学子,说是来寻亲的,但又始终不说寻的是谁,昨天我去的时候刚好遇见他在讲书,觉得这年轻人颇有些才华,于是就将他叫了过来。”
随后他便将昨夜在司马府见了夏无且的事情说了一遍。
“孙儿啊,要是他说的属实,那还真是祖母的亲眷。”夏夫人道,“他说的夏俊,乃是我的亲弟弟,而这长命锁,正是小时候我亲手给他带上的。”
嬴政不敢怠慢,连忙说道:“那祖母等我将他叫进宫来,你当面问他。”
随即,嬴政命赵高前往司马府将夏无且接进宫来,并让徐福带着几个近卫,护送着两块天目来王宫。
经过夏夫人与夏无且的交谈,果然确定了这夏无且,乃是夏夫人的族弟夏俊的孙子,也就的确是嬴政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