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感激地说道:“两位兄弟既然也与他们起了冲突,那么也很可能遭其追杀,不如一同上路如何,也互相有个帮衬。”
那两个猎户互相看了看,都点了点头。
羌瘣说道:“刚才有猎鹰在上面盘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再说话。”
几人都点头称是,于是翻过山岭,向山谷奔去。
终于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五个人都坐下来歇息喘气。
嬴政看向那两个猎户,问道:“看两位年纪不大,不知是哪里人士,怎么跑在荒山野岭里来了。”
之前跟他搭话的那个猎户抱拳道:“我名叫赵佗,今年十八,这位是我结拜的兄弟,名叫杨槐。我俩都是赵国人,从小习武,此次是来这里历练,试试身手。”
嬴政拱手道:“原来是赵佗,杨槐两位兄弟。”
杨槐回礼道:“还不知诸位是哪里人士。”
嬴政道:“我们都是秦国人,来这里也是为了打猎,顺道看看风景。”
“果然。”赵佗说道,“那劫匪说是奉命来杀几个秦人,起初我俩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羌瘣追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杨槐道:“只说是他们打错了人,却被我俩给收拾了,求我们饶他一命,不过按他最后的表现来看,他们要刺杀的正是你们。”
嬴政看了看对面的两个年轻的猎户,说道:“他们的确是奔着我们来的,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还是找路逃出去吧。”
杨槐看向赵佗,似乎在征询他的意思。
赵佗想都没想地说道:“这件事我们已经摘不开了,毕竟杀了他们的人,要是跑出去也定会被追杀。再说了,秦国我也有亲眷,帮你们度过此劫,却也是本分。”
嬴政来了兴致,追问道:“有亲眷?叫什么名字,等脱了身后我可以带你去看望。”
赵佗苦笑道:“虽说是至亲,却并没见过,我有个堂兄,打小就跟着去了秦国,据说还进了宫,成了当今秦王身边的红人。还有位姑母,据说还是大秦的国母,姑母所生的表兄更是不得了。”
嬴政嘴巴大张,惊愣当场。
这赵佗所指的,分明就是赵高和赵姬!
羌瘣在旁说道:“小兄弟啊,这亲可不能乱认啊。要是这等有来头,你怎的不去秦国求个富贵。”“哪能乱认,都是听我爹说的。”赵佗说道,“我爹说,那时他还年少,后来才听爷爷说,爷爷年轻时候,收养了一个姬姓王室的闺女,也就是我那姑母,然后才有了大伯和我爹。”
“后来爷爷把那个姑姑嫁给了大秦的质子,却不成想日后便成了王后。后来姑姑她带着表哥,也就是当今的秦王离开赵国,去了秦国,爷爷他想让自己的孙儿也长些出息,就一同送离了邯郸。”
“她们走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那堂兄名叫赵高,想来你们应该听说过。”
这段往事,嬴政当然比谁都清楚。
当年吕不韦接了太公祖令,把姬姓赵氏的女子嫁给了他父亲嬴异人,后来有了他之后,父亲异人回到大秦做了储君,紧接着长平之战爆发,赵姬被迫提前带着嬴政,在吕不韦的接应下赶回秦国。
赵老爷子将孙子赵高给了赵姬,以期待赵高能在秦国展露头角。
赵姬与赵高虽然没有实际的血缘关系,但她也格外疼爱这个小侄。只不过大秦律法森严,若想进宫,就必须成为太监,于是赵姬把心一狠,就带赵高进了王宫,却从此隐瞒下来从前的这一层关系。
嬴政眼神晃动,站起身说道:“你所说的亲眷,他们都好,也时常惦念在赵国的家。”
赵佗当然听出了这话的意思,疑惑道:“莫非兄台跟他们……很熟?”
没等嬴政说话,索林就在旁哈哈一笑说道:“当然熟的不能再熟了,你面前这位啊,就是你刚才提到的,生在赵国的你那位表哥!”
“啊?”赵佗大吃一惊道,“你,你,你是……秦王?!”
嬴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嬴政,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的话,我也是你表兄。”
赵佗深山偶遇浴血的表兄,意外之余,更多的却是惊喜,他双手微微颤抖,单膝跪拜道:“赵佗拜见兄长。”
嬴政连忙将他扶起:“兄弟快起,不知舅父舅母身体怎样?”
赵佗起身答道:“身体还好,就是有些窘迫。”
“窘迫?”嬴政疑惑道,“你赵家怎么也算个王宗贵族,怎会窘迫?”
“哥哥有所不知啊。”赵佗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你们走的时候,爷爷他出了些钱,打点了一番,却不料那些老顽固们难为你们不成,转头就迁怒于爷爷。”
“爷爷他饱受排斥,于是就卖了家宅。并且还告诉那买宅子的人家,要是有秦国嬴姓的人去找他,就想办法通知他。可直到爷爷临终,也没把你们给盼来。”
嬴政心道:怪不得几年前陪胡羽回赵国,去了那老宅,那对老夫妇有些异样,想必是想到了外公的嘱托,但也知道外公不在了,就没开口。
“是我的不对,早应该去赵国看看的。”
赵佗摇了摇头,说道:“这哪能怪你,那时候你们好不容易逃出去了,怎敢再轻易回来。”
“后来呢?”嬴政问道。
“后来奶奶跟着爷爷去了,伯母大概是想念堂兄,害了病,也过世了。伯父为了不伤心,就自己参了军,再也没了音信。”
“爹爹带着我们搬到了这华山的东边,给我找了个师父传授武艺。”
听到这里,嬴政对赵家,尤其是赵高的歉意又加重了几分。
“等这里的事情了了,带我去见见你爹。”嬴政说道,“想来我小时候,他还总抱我呢,等我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带你跟我回秦国。”
赵佗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咱们这就冲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