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映着地上那一片皑皑的白雪都微微泛起荧光。()站在雪地里,似乎已经忘了这雪夜里刺骨的寒冷,只是痴痴望着那天上如同冰轮玉盘的圆月。
“夕瑶,你怎么就这样站在雪里,身子才好,仔细又折腾病了,快进去。”雁儿在身后关切地道。
我回过头,冲她微微笑道:“我在这看雪呢,没事的。”
雁儿见我不肯回转,只得叹口气走上前来,细细瞧了瞧我:“自那日你回来大病了一场后,却似变了个人似的,不像从前那般爱说爱笑了,倒是与傅美人越发相似了。”
我惊讶地道:“哦?那是个什么模样?”
雁儿歪着头想了一会,才道:“成日里不笑也不说话,整日发呆,无精打采地,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心事似的。”
我不禁笑了起来,雁儿她虽然看似比我年长几岁,但终究没有动过男女之情,不懂这其中的苦痛,所以在她眼里相思之苦,爱恨之痛不过是一段没什么大不了的心事罢了。
自那日我在廊桥与他诀别,回到椒风殿便病倒在床,高热不退,整个人都神志不清,总是在昏睡。傅美人与雁儿急坏了,请了太医过来瞧了,却说是自永寿殿回来的路上遇见风雪,受了寒,说是不打紧,却一连病了十数日才见好。
看来这失恋的破坏力太强了,就连我这种金刚不坏神经大条的人都被击倒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你二人怎么都站在雪里,却也不怕受凉?”傅美人步出正殿,笑着对我与雁儿道。
我与雁儿忙转过身欠身行礼:“美人。”
傅美人看了看远处热闹的宣室殿,略带哀伤地道:“今日又是李夫人承宠,无怪宣室殿这般热闹。”
李夫人是未央宫诸位妃嫔之中唯一可以在宣室殿留宿的,按照汉宫中的规矩,只有皇后可以在皇帝寝宫宣室殿中留宿,其余夫人美人等妃嫔都需在自己的宫殿中等候皇帝的临幸。
傅美人收回了目光,关切地看向我道:“再过几日,诸侯王爷都要离宫回封地去了,夕瑶你真的不随代王走么?”
我低垂着眼帘,看向脚下晶莹的雪,低声道:“不,我愿留在美人身边,为美人分忧。”
傅美人低叹一声:“我虽不知那日你与代王究竟说过些什么,却觉得可惜,虽然你此去代国未必能够成为代王的宠姬,但以你的才智,他必然不会亏待于你,远胜过在这冷宫里做一个小小的宫女。你怎么……”她没有说下去。
我抬起头向她和一旁看着我的雁儿一笑,道:“只是那代宫中没有你和雁儿啊,我怎么舍得下。”说着,我看向远远的东边,轻声地呢喃:“我想要的,他给不了,去又有何意义。不如忘了。”
傅美人叹了口气,没有再劝我,却也怔怔地看向宣室殿的方向出神。
我收回了思绪,轻笑着躬身道:“美人,奴婢以为该是出手之时。”
傅美人回过神来,吃惊地看着我:“只是并无良策……”
“出其不意,便是良策。”我的目光扫向那条永巷,这是穿过未央宫前殿与宣室殿的必经之路,若说平日无法见到刘盈,但只要有耐心,总有方法。
傅美人眼中露出一丝期盼,却仍是犹豫地道:“只怕未必能够成事,如今李夫人与陛下日日伺奉在宣室殿……”
我微微笑着看着她:“无需去宣室殿,要让陛下来这椒风殿。”傅美人与雁儿都愣愣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山人自有妙计,”我卖了个关子,“明日你们便知道了。”
渐台。远远的东方隐隐透出一丝亮光,整座未央宫都还在夜幕中沉睡,时间还很早,却早已有三个人影高站在人迹罕至的渐台上,冒着肆虐的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