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可能一直这么棒的,不是么?”士兵卡伦将手中的长矛换了一只手执,“如果他一直可爱下去,那么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一个人到了三十岁,他就老啦!他不可能在餐桌或者浴室讨人喜欢的。”
“可怜的加文,如果说上天还有谁没有眷顾的话,这个孩子就应该算一个了。”一个士兵说道。
“可不是么,他的父亲死于矿坑,他的母亲也好不到哪里去——病死的,没人给她治病,这让本来没有什么威胁的痢疾夺去了这个女人的生命。小加文从小就服侍别人,而他在讨得主人欢心的这几年里所享受到的仅仅是勉强充饥而已。”卡伦耸了耸肩膀,他的长矛好像影响了他的动作,于是这个士兵将长矛搭在了墙壁上。
实际上每隔一段时间,这个话多的士兵总要把这些陈年谷子拿出来晒一晒,好在这些大兵只需要话题的引子而已,聊天是一件很惬意的工作,但是怎么开始却是个难题,于是这样长久下去,这样引起话题的故事士兵们每个人都能背出好几个出来。
“别说啦!您可是让我觉得自己活的太好啦,您可是让我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悲剧,而不是那些镇子里的那些二流戏班子所能让我看到的拙劣演出。”
“那我可要恭喜你,您看到了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卡伦粗鲁的笑了起来。
士兵们也笑了起来。
士兵们的声音越来越繁杂,音量却越来越小了。
这个时候的加文,正面对浴室墙上那精美名贵的玻璃镜子发呆。
好歹也是过了十六岁的人了,怎么能一点主见也没有?加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脑子里开始有了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而他也很清楚,这种想法在自己的同伴那里很缺乏说服力。
看起来还得过一段时间啊!加文想。
本来加文的计划十分的简单,在充分讨取主人阿尔伯特爵士的欢心的同时提出自由的要求,按照他平时的观察,阿尔伯特伯爵表面上十分的死板不通,但是如果真正让他高兴的话,一张薄薄的赦免书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现在阿尔伯特伯爵算是十分的照应他了,不过要是算做宠爱或者喜爱,还差的远呢!不过可能加文一直没发现这只是一种天真的想法,但是他还是一直坚持下来了,他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成功,这就足够了。
“小子。”顺着加文的目光所向,门开了,一个壮硕的头颅——那是阿尔伯特伯爵的表弟阿德里安,对,他那微微有些败顶的头从那个类似大众浴场的巨大房间里探出来,正好外面加文正坐在镜子对面,“希望你能够在我们洗完澡之前将热腾腾的蒸汽室准备好,今天家里有客人,你知道时间的。”
“谨遵您的吩咐,阁下。”加文站了起来,对阿德里安老爷鞠躬。
加文自然知道今天来了客人,当阿尔伯特伯爵下午回来的时候跟在他后面的那些陌生人显然就是此时阿德里安先生所说的“客人”。加文甚至知道这些客人不怎么喜欢洗澡,因为当伯爵他们相继入浴的时候他们去了中央别墅的客厅。
按舒适而言,距此不远的城堡那里绝对不如这个庄园更适合招待客人。
有一些时候加文甚至在想:其实当当仆人也不错,假设彻底成为自由人没有希望,成为这样的半自由民也过的去了。加文此时正一边向距离他有二十码远的蒸汽室走去,一边用他的小脑袋这样想道。
拧开了阀门,加文将手中的澡巾湿了水,他在这样的一个不大的浴室内绕了一圈,确定在地板、椅子或者大理石床上没有什么异物会造成老爷们的不适,完成这些检查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加文什么都没做,因为现在他需要感受温度了。
阿尔伯特庄园的蒸汽并不像其他的浴室那样来自危险的锅炉,而是来自于深埋地下的特殊加热设备,据说皇宫内也使用这种巧妙的装置。加文当然没那么多见识,他与这些设备打交道估计有三四年了,在这个奴隶的眼里,这些装置是需要熟悉的,但是没必要考究背后的历史。由于包括阿尔伯特伯爵在内的主人们喜欢蒸浴的感觉,温度和湿度就需要有人按照他们的习惯提前调节,所以现在加文还在这里。
嗯,应该是这样。
或许在蒸汽内熏的太久,两个小时之后加文出来的时候显得摇摇晃晃,不过他知道,再过半个小时自己应该能够恢复到正常状态。
加文身上穿的倒是很整齐,毕竟晚上还要出席宴会的,虽然仅仅是个奴隶,或者说是服务生,但是阿尔伯特家族的颜面还得顾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