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北吸溜一口热粥,轻笑道:“昨夜灯节,北趣阁生意火爆,老娘实在脱不开身,待父亲下朝回来,儿子再去请。”
卢氏脸色顿时阴晴变幻,好个房五郎,亲母身陷大牢,居然像个没事人般在这里谈笑风声!今晨用饭,正是想见他像条狗般哀求房玄龄救他母亲,然后被房家当成垃圾般扔出房府。
没曾想……此子好深的心计啊,莫非他是想舍弃生母以攀娶公主!呵呵,我岂能让你如愿,届时我会让族兄进言,以房家突遭大难,哀服哭丧,阴郁不详为由,让陛下取消公主下嫁一事,房五郎,你的春秋大梦,不过一场空啊!
房玄龄倒是很满意今日“母慈子孝”的画面,收拾起身道:“你大母说的对,北趣阁终是商户贱业,往来形色人杂,你娘回府后,便将其关闭吧。”
房遗北与卢氏相视冷对,仍面不改色答道:“阁子是老娘的,我可做不了主。”
…………
在卢氏安排下,房馆成了新车夫,房玄龄则一如既往的上班打卡,不过今日早朝,总觉得其他臣工看自己的眼神异常,招呼没变,但那种避之不及的距离感令人不适。
在山呼万岁,日常军政议事后,李世民话锋一转:“昨夜西市发生命案,令长安震惊,事关房相,不知房相有何话说?”
房玄龄愣住,西市不在自己辖内,关老夫鸟事。他老神在在,正要答话,只见身后的许敬宗拿着笏板请奏道:“陛下,臣弹劾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纵妻杀人,目无法纪,败坏官风!”
“嗯?”
纵妻杀人?卢氏昨夜一直在府中,断不可能是她,至于外室鱼小北,也未曾听房五郎言及出事,再者他让房馆遣人监顾,也未有消息上报。
“许大眼,朝廷之上,你休要血口喷人!”房玄龄怒目。
许敬宗气定神闲的道:“房相,孰真孰假,可请大理寺对峙。”
众所周知,大理寺卿戴至德为人刚正不阿,公正严明,深有其父戴胄风采,许敬宗敢让大理寺作证,意味着事情不简单。
当戴至德一五一十将案情悉数说出来后,任凭房玄龄宦海官场数十载,也被震撼的六神无主,而许敬宗也不露声色的回到队列。
案子涉及到鱼小北和高阳公主,一个是自己的外室,一个是未来的儿媳,他已经不可避免的站在风口浪尖,更令他心悸的是,不管是房遗北或者房馆都未曾将此事告知于自己。
房馆不报,定是受卢氏阻挠,而房五郎那逆子却是为何?
他装作惶恐的样子,跪下道:“事关皇家声誉,不宜遗滞发酵,望陛下尽早决断,老臣以为公主失手,其根源在鱼氏假售道具,罪该万死,臣请奏立即逮捕,死牢问罪,以平民怨!臣管妻不严,请陛下一并治罪。”
房玄龄的话,让朝臣们窃窃私语起来,老房奏请杀妻,以顾全皇室,再者昨夜陛下有言,要将高阳嫁入他房家,红白喜丧,竟在一夜之间,实在难为这老好人了。
李世民心疼的看了眼房玄龄,瞧着欲言又止的魏征,心想这老匹夫定是等着自己发话后出言直谏。
轻叹道:“房相说的极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案令长安震沸,加之贞观律例恰逢推行,若不重典,恐怕令民心不服!可鱼氏毕竟是你之外妻,房相岁月伏枥,老骥家国,朕又如何狠心相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