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停稳，苏峥和山下一郎从后排下车，按动快门的喀嚓声和闪光灯立刻出现。</p>
苏峥本能侧头躲开刺眼亮光，就听有人说道：“苏总，领导在楼上等你们。”</p>
第一次感受前呼后拥，心里说不出的舒爽，但也有一丝紧张。</p>
礼貌微笑不敢中断，仅仅是从楼下走上来，苏峥就感觉脸皮发酸。</p>
被工作人员引入已经提前布置好的会议室，第一眼就看到悬挂在会议室的红色醒目横幅，“沪市爱家（松下）空调器合资公司签约会”</p>
谈判时一心想着争取利益，谈判成功后忙着高兴，反倒是忽略了合资公司名称这件事。如果不是前几天宣传单位找上门征求苏峥对签约会的意见，苏峥真就忘了这件事。</p>
临时注册一家新公司算是不错的解决办法，但考虑到陈志高的情况，苏峥便否定了这个提议。</p>
征求了陈志高的意见，最终从‘国民’和‘爱家’中选择了后者。毕竟前者跟松下结合起来容易引发争议，后者跟空调器摆在一起反倒更应景一些。</p>
记者们各自找准位置架设机器设备，会议室内有序忙碌，却没有发出嘈杂声音。</p>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领导大步流星进入会议室，简短的开场白，表示恭贺和期许后借故离开。</p>
签约仪式在政府工作人员的主持下开始，双方在合同上签字，然后交换合同握手合影。主要工作做完，便到了记者提问时间，这是提前说好的，主要是为了方便宣传扩大合资公司成立的影响力。</p>
“苏总你好，我是沪市电视台的记者。”</p>
一个打扮靓丽的女人起身，跟苏峥打过招呼，又是环视周围，“之前从未听说过你们跟松下公司谈判的消息，突如其来的签约会一定会让很多人感到惊讶意外。苏总能否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松下公司接触谈判的？”</p>
王翻译低声翻译着记者的提问，山下一郎侧头看向苏峥。</p>
“三月份的时候，我们在岛国采购了一批生产设备，也是那个时候跟松下公司表明了合作意向。”</p>
尽管脸颊发酸，苏峥依旧保持着礼貌微笑，“四月份松下公司派山下一郎先生带队来国内考察，我们初步交换了意见，经过两个多月的共同努力，终于达成一致，确定了合作方案。”</p>
随着翻译的解释，山下一郎笑容更浓，点头频率加快。</p>
松下公司虽然没拿到控股权，但也不希望被人贬低，好在苏峥的说法还算公道。</p>
“苏总，家用空调器对国内来讲算是比较新颖的产品，如果能成功，相信能够在一定程度提升国民生活质量，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一直隐瞒消息不报呢？”提问的男记者没有自报家门，似乎比较着急。</p>
苏峥从容回答道：“就像你说的，成功了自然是好事一桩，值得高兴。可若是失败了……我怕被人笑话。”</p>
“苏总，方便透露你在合资公司的占股比例吗？”有一个记者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苏峥正上方的横幅，又是问道：“爱家（松下）空调器公司是外资控股，还是咱们中国企业控股？”</p>
这个问题一出，会议室内立刻出现低声议论。</p>
“这人是哪家报社的？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松下可是老牌大公司，怎么可能让苏峥控股，这不是自揭伤疤嘛！”坐在下面的工作人员不满回头瞪着提问的记者。</p>
坐在他旁边的人紧皱眉头，眼里带着疑惑：“好像是新民晚报的人……不应该啊！”</p>
“确实不应该，新民晚报好歹也是全国发行的大报，怎么能有这么没觉悟的记者。”率先质疑的人失望摇头。</p>
“我不是说这个！”身边的人连忙解释，“新民晚报以前经常替苏峥说话，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的，怎么今天有些反常呢！”</p>
会议室后面的记者团体中，有人质疑看着提问的同行，也有人一副看热闹姿态。</p>
更多的人憋着笑低着头，谁不知道新民晚报的刘卫东跟苏峥关系好，他能跟苏峥发难？</p>
坐在苏峥身边的山下一郎脸色极其不自然，按理说今天这种日子不应该有人挑起争端，怎么就有这么不开眼的人提及敏感话题呢！</p>
同时，心中暗暗焦急，祈祷苏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p>
苏峥将下面的交头接耳看在眼中，死死压制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回道：“不好意思，具体股份比例不方便透露……”</p>
实时翻译下，山下一郎眼底闪过一抹喜色。</p>
“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新成立的公司是我们控股！”</p>
听到这句话，山下一郎脸上刚刚浮现出来的笑容瞬间僵住。</p>
坐下下面的政府工作人员和记者全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有些人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声惊呼：“怎么可能？”</p>
大部分人都觉得不可能，但看到岛国松下公司代表的反应后，惊讶更重。</p>
“岛国企业不是一直都挺高傲吗？跟国营企业合作都寸步不让，怎么到了私营企业跟前反倒退缩了？”</p>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p>
“苏老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p>
“山下先生！”</p>
有记者发现没有同行提问，赶紧起身举手，直勾勾看着山下一郎，“请问山下先生，松下公司出于哪方面考虑同意让出控股权的？”</p>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还是改变不了人们的常规认知，记者提问的语气就能看出，他对中国企业没有信心。</p>
王翻译快速翻译，山下一郎深吸一口气，重新换上笑容，表现出谦逊礼貌。</p>
“山下先生说，本次合作是建立在双方都有诚意的基础上，合作模式也是反复认真思考后决定的。为什么让中国企业控股这个问题牵扯到商业机密，他不方便透露。”</p>
虽然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但山下一郎的说法无疑证实了苏峥没有撒谎。</p>
很多记者出于职业本能，快速拿出笔记本记录山下一郎的回答。</p>
“请问苏总，合资工厂什么时候开始建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建造工厂的规模和资金预算。”</p>
“初步预算是五千万美元，具体建造时间暂时未定，需要等工厂设计方案做好。”</p>
“请问苏总……”</p>
记者陆续提出十几个惹人关注的问题，苏峥一一回答，记者提问环节结束。</p>
“苏总，山下一郎先生希望你能尽快落实工厂设计方案，他要跟本部公司汇报工作进展。”返回酒店的路上，王翻译催促苏峥。</p>
正式合同内容中，松下公司对工厂设计列举了明确的要求，苏峥只需要找设计师按照松下公司提供的设计思路干活就行了。</p>
“好的。”</p>
把山下一郎送达酒店，苏峥示意董学文去学校。</p>
“不回家换套衣服？”董学文笑着提醒苏峥。</p>
苏峥迟疑了一下，“不换了。”</p>
车子启动，董学文嘴角上扬，“二哥，就凭今天那些记者的反应，明天报纸上肯定炸锅，你又要出名了！”</p>
如果是以前，苏峥或许会担心别人抨击自己。</p>
但现在，他一点都不怕。</p>
“有沪市政府在前面，咱们安心躲在后面做事就行了。”苏峥轻松笑着，“下午你带山下一郎去找陆剑锋，让他们开始着手设计工作。”</p>
PS：今天就一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