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视着他的右脸颊上,眼睛的下方,那道暗红色的疤痕。
我哭得无声无息。
“少爷,喝茶。”恒滨端着一碗药茶送到我面前。
我接过茶,沿着他的手向上看,宇文皈依,消除了他的记忆,也剥夺了他的感情。此时的这张脸安静得让人害怕,他曾经为庄园杀过人吗?我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他,我喜欢他的那张娃娃脸,好像永远长不大,永远都纯净得犹如一弯浅海?
我盯着他的脸,宇文皈依的话声音很温柔,但足以震碎耳膜,他说:“青袅,清醒一点,他已经不是人了,从他死而复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永远失去了做人的权利!”
那,他是什么?这样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有血有肉的他不是人又是什么?机器吗?杀人的机器?那他为什么会如此温柔体贴地照顾着我,温柔地地叫我少爷?或者是,不过是按照宇文皈依的安排么,他操纵着他按着他的要求?
兀自笑笑,我对他说:“来,坐下来,陪我一起喝。”
“不用,谢谢!”恒滨在说话的时候似乎看不见任何眼神的流动。
我将那碗茶一点一点地倒在摆在桌上的花束上,阳光映着上面的茶水珠子散发着金色的光。
宇文皈依从外面回来,坐到我的旁边。
“宇文皈依,你好狠的心!”
“青袅,你又说错话。我哪里狠心了,你说要他,我就把他给你了。他现在这样很好啊,你和我都清楚,感情这东西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宇文皈转过身,轻啄了一下我的唇,“再说,只有这样,我才安心……”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靠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虽然那个时候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是我知道到底是谁又把我从死亡的快感中拖了回来,除了他没有别人。
“皈依……”
“你活着,他就活着。你要是死了,他也会陪着你……”宇文皈依好像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还没等我说出来,他懒懒地说。
宇文皈依在椅子上渐渐睡着了,我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安安静静地看过他,他的睡颜居然可以如此平和,我忍不住伸出手指滑过他脸上的那道疤痕。我的手指忽然像有针*了一下,马上缩回来,此刻的我到底算什么呢?情人,还是宠物?无论算什么,我似乎已经再没有那个心情去考虑,wo靠在他的肩头,静静地闭上眼睛。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在园子里,而是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宇文皈依已经离开了。
月芝兰从窗户跳了进来,“青袅,少爷……”没走几步就栽倒在地。
她的背部中了枪,流了很多血。我扶她躺在沙发上,翻箱倒柜地找可以止血的药。
“少爷,艾西丝大人她,她出事了……”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费力地撑着身体坐起来,神色忧郁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
“芝兰,你这一生有没有别的想做的事,为自己。”我的手里拿着止血的药,和取子弹需要用的器具。
忽然间一声枪响灌彻我的耳膜,我怔在那里,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缓缓转过身去,宇文皈依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手里的枪正对着芝兰剧烈起伏的胸口。
鲜红的血液奋不顾身地从这个娇柔的女子身体里涌出来,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我微笑着,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告诉我,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没有?”
“少爷,能将我和玉树葬在一起么?”她的唇角轻扬,竟是一种满足而安详的笑。
“好。”
“少爷,你能,能抱抱我吗?”她的手从我的手里直直地滑下去,慢慢合上眼睛。
她斜躺在那里,似乎是许久没有得到宣泄的血像一朵朵玫瑰一样尽情绽放。她的嘴还半张着,再也听不到我的回答。
“好。”我说,将她揽进怀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