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又放下一块银子,抱拳道:“多谢道长指教,告辞!”说罢,人就走了。
不知为何,八字胡脸上显出叹惋之色,沉吟良久。但蓦地什么东西在他眼前一晃,等八字胡回过神来,自己桌上的那块银子已然不见了。
介蝉心满意足捏着手里的银子,点着头笑。
八字胡勃然大怒:“那是我的银子,你这小毛孩子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钱呢?”
介蝉一吐舌头:“什么抢钱,你刚才不是说,一起演戏,赚得钱一个人一半吗?怎么?想赖账?”
八字胡:“我什么时候说过?”
介蝉:“就说过,就说过。不然,你就给我算一卦。不准,我砸了你的摊子,再拉你见官,看官老爷是信我,还是信你这个江湖骗子!”
八字胡:“你……”但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得了,得了,拿了银子快走吧。刚才那丫头,若是回过头来见我们们又在一起,醒过味来,咱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她身后布包里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吉物!”(刚才那位白衣公子其实是位漂亮的女子,八字胡与介蝉老早就看出来了)
介蝉看了八字胡一眼,牵牵嘴角,心想那女人身后背着的不就是把剑吗,他早就发觉了,可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八字胡见介蝉还不走,便又一指南边一座三层锦楼,唤介蝉俯耳过来,小声道:“知道那是哪里吗?”
介蝉:“知道,双河弈馆嘛,郑国最有名的棋馆。”
“那里前几日来了个十分厉害的棋手,正与馆主大战呢。观战的人可是不少,赌盘已经是买一赔十了,你去看看,说不定能捞大钱。”
………………
双河弈馆,有几百号人正在大厅里注视着一个悬在空中的大围棋盘。介蝉躲过了守门人的眼睛,从门边溜了进去。可是一楼的大厅没有位置了,每个椅子上都坐上了人。桌上摆着棋,是客人用来推演棋局用的。只是,介蝉个头太小,哪个桌上的棋他也看不到。
恰好,他发现在东边一个小角落里,有一个人正蹲在地上,也在地面上摆了一盘棋。他便挤了过去。
就在这时,楼上有人叫道,“染馆主下了,黑,十二,九。”嗡的一下子,众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嗯,还是染馆主老谋深算,这位无名公子我看快盯不住了。”
“也不尽然,白棋在中腹还有棋可下。”
“无名公子想翻盘难啦,老馆主可是堂堂国手,不要说在郑国,就算在整个中土也是赫赫有名,无名公子说到底,呵,也只是个无名之辈。”
“唉,黑棋这一步,已是将左下角的这块棋活净了,白棋先前的攻势到成了黑棋的嫁衣,现在白棋却要反过来要自己求活,难啦。”
介蝉总算挤到了那个蹲着摆棋的人身旁。但却看到这人竟然摆的是另一盘棋。此人面相不恶,反而还有几名清秀,只是他此刻愁眉紧锁,似在思考什么。低着头,喃喃自语。
还未待介蝉说什么,这个人将棋盘一倾,让棋子全都落到地上,然后又重新摆子。
介蝉:“喂,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哦。”那小伙愣声愣气地说道:“我在想无名公子与染馆主先前下的四盘棋。”
说着很快就摆出了十百多手棋,也不管介蝉认识不认识,年龄大小,就解释道:“这一手棋,无名公子本可以用手段吃掉这三个子,虽然局面还是不好,但是下到最后还不至于输那么多。”
然后,又重新摆棋,摆罢二百多手,说道:“这是前面刚刚下的一盘。无名公子还是败局已定,但他还是在这里出一个很少人能看出来的软手,不然,我算过,他这盘棋也就只是输一目而已。可是这个软手,却让他输了五目。”
接着,小伙兴奋地看向介蝉:“你看出什么没有。”
介蝉茫然地摇头。
小伙急切说道:“无名公子两次出的败招,都是在让染馆主用同一种手法才能赢棋。”
介蝉:“所以呢……?”
小伙子又开始摆棋,这回到是跟悬着的大棋盘上的棋局一模一样了,但是小伙子却替无名公子走出了下一招棋。“这里。他会下在这里!”
介蝉这下明白了,“哦!”,然后把声音压低,不让周围的人听见,“这么说,无名公子,会在这里阴染老头儿?”
小伙子点点头。
介蝉两眼放光:“唉,那我去买无名公子胜。”
小伙子却一把拉住介蝉衣袖,很是不放心地说:“事先说好,赔了可不许怪我。”
“唉呀,不会。对了,你有钱没,咱们一起发财。”介蝉其实是想多骗点钱玩。
小伙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钱。我娘也不叫我赌钱。”
介蝉很瞧不起地眯了对方一眼,就又挤进了人堆里。
不多时,还没等介蝉回来,突然整个弈馆就大哗起来。原来是无名公子下了一手棋后,(正是小伙子摆给介蝉看的那一步),染馆主就随手下了一步棋。可染馆主也是棋道高手,子一落盘就发现不对,所以又将棋子给拿了回去――悔棋了!
无名公子与染馆主是在三楼下棋的,而一楼二楼的起哄声与打吁声,三楼的人也能听见。不多久,一个面色通红的老书生,就从三楼走了下来:“这盘棋,老夫认输!”
然后,一位仪表不凡的翩翩公子也在众仆人的护卫下,走下楼来,并与染馆主客套了几句。周围则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然而在人声喧囔中,一个年芳二八的小丫环却大着胆子挤了进来,她用双臂护着胸部,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在地上蹲着摆棋的小伙子。
毫不客气就揪住对方耳朵,骂道:“石小湖,你还有心思下棋呢?十四小姐马上就到家了,小心她把你剁成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