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难道是关于这整件阴谋的秘密?跟自己有关的秘密?
米舒心里很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并不催他,只是安静的听他讲着,
“是不是很可笑,一个父亲,恨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早点死去,我的命……竟然连一个秘密都比不上。()”
达尔文的笑容很苦很苦,让人不得不发自内心的心疼,现在米舒是完完全全相信他了,之前如果还有怀疑,那么现在这个疑问已经找到了答案。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这个秘密压在他心里很久很久,如今说出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米舒的错觉,她似乎隐隐看到他额头上有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很浅很浅,想要再去看清楚,却又消失不见。
“若不是魔医说我多年与病魔纠缠,即使每次都能幸运的捡回一条命,终日被病魔侵蚀的身体,每一次都会很大程度的损伤内脏,而我,注定活不过二十二岁。”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米舒,“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
米舒骇然,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一阵压抑,人到底还是脆弱的生物,即使再怎么厉害,即使出生再怎么尊贵,都始终抵不过命运,抵不过阴曹地府里阎王手上那本谁都无法篡改的生死簿,可是,有什么比知道自己的死期而只能眼睁睁的等着死亡的降临来的更加可怕?
那该是怎样的绝望啊。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米舒轻轻的问道,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丹尼尔摇摇头,
“九岁之前,阿爸曾经找遍了天下的神医,悬赏万两寻找可以治得好我这个病的人,可是来为我看病的人很多很多,各种奇门偏方否试过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根除我的病,只能维持有限的生命而已。”
他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湿润,仰着头,似乎极力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可是却还是没有掩饰得住那深入骨髓的忧伤,
“其实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真的宁愿希望九岁那年没有调皮的擅闯阿爸的书房禁地,没有看见那本书,没有得知那个秘密,那么,我还能享受阿爸的疼爱,即使明知道活不长,也没有关系,可是……可是一切都在那天之后改变了,阿爸再也没有对我笑过,也不再为我寻方子改变我的命运,甚至开始有意无意的怪我带了晦气,影响了魔宫的威严。”
一个才九岁的孩子,怎么能接受这种事实,怎么能接受如此的转变,怎么能接受那样刻薄的责怪?
不过不小心擅闯书房而已,便剥夺了一个孩子全部的宠爱,这个魔尊,实在太残忍,太不近人情了。
丹尼尔脸色有些苍白,米舒担忧的问他要不要紧,要不要让丫鬟去请魔医,他摆摆手示意没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他只是取出小药瓶,吃下几粒药丸,喝了口水,又继续讲,
“从那以后,我的性格开始越来越孤僻,不愿意笑,甚至不愿开口说话,我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慢慢的喜欢上读书画画,每次画画,我都能心情平静,安下心来,认认真真的全身心投入进去,只有画画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才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只会浪费人力物力财力的药罐子,我才能把心里那些苦闷与压抑暂时释放出来或者忘掉。本来我的确想过与其这么苟延残喘没人在乎的活着,还不如放弃治疗放弃抢救一死百了,这样也算是让阿爸彻底放心,可是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不甘心,阿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难道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我是他的儿子,他是我最爱的阿爸,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他保守秘密的,可是他却要这样对我,我的心态开始扭曲,我想既然他如此不相信我,我为什么不干脆将这名声坐实?于是我开始着手计划,开始研究那个秘密,这么多年来,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他的眼睛有些红色的血丝,充斥一种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病态,米舒不禁骇然,因爱而生的恨,恐怕是世间最厉害的恨意,这一切,恐怕是魔尊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吧。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注定活不过二十二岁,”丹尼尔的目光移到米舒身上,带着决绝的萧杀,“我的阿爸,早就亲手……杀了我。”
米舒蓦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歇斯底里,“怎么可能!你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丹尼尔笑了,像是嘲笑米舒,又像是嘲笑自己,此时的他,脸色惨白,黑色的雾气似乎越来越深,现在的他,完全不是平日那个温文尔雅病体残弱的北伯大人,布满红色血丝的双眼有种让人心忌和心疼的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