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笑道:“是是是,苏大哥天不怕地不怕,就偏偏怕饿肚子!”
苏青云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莲儿,你身上可有吃的么……”
青莲不觉嗔道:“你都已两日没吃东西了!这不是胡闹么,还当自己是神仙了……哎,眼下大半夜的,上哪儿弄吃的去,我这只有一瓶百花琼浆,你便先将就着罢!”
苏青云心中大喜,接了过来,一口气灌了下去。虽这还不足以填饱肚子,但眼下也算凑合。这时倦意袭来,昏昏沉沉中已然睡去。
青莲单手撑着下巴,侧过头,斜靠在台上,于昏暗的灯光中呆地望着苏青云的脸庞,心中情意绵绵,甜蜜不已。
翌日,青莲将自己的发簪典当换了些许银两,买了套新衣鞋裤,便匆匆地回了客栈。苏青云舒畅地沐濯了一番,换上了一身的绫罗锦缎,一看之下,不觉又复了往日那英姿雄发的俊美模样。青莲在旁看着,却不禁有些痴了。
二人结了房钱,携手出了客栈,径往一家酒楼而去。苏青云点了一桌子的菜,正自杯箸相交,风卷残云。青莲坐在对面,一直笑嘻嘻地看着他。
“莲儿,你怎么不吃……”
青莲笑道:“我这般看着你吃,便是饱了,你慢些吃……”
苏青云边嚼边道:“待我吃饱了,便拆了那白马寺去,且让那些贼驴再逍遥片刻……是了,莲儿,你怎地会上洛阳来……”
青莲道:“那日你离开了百花谷,我始终是放心不下,便瞒着爹爹,出了谷来。寻着你手上镯子的气息,见着你还在秦岭,便一路找寻,可却始终不得。正巧遇上了紫冥。”
苏青云道:“你……你遇上了紫大哥?原来你们早就识得了!”
青莲点了点头:“紫冥待我如同亲妹子一般,我见他逃出了华山,也是欢喜得很。跟着问他凌姐姐为何不在身边,他说凌姐姐被关在洛阳白马寺。我当时就大吃了一惊,问着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说,便走了。不想他被关在华山二十余年,连着性子也变了……”
“我猜想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又寻你不见,便决定往洛阳白马寺一趟,兴许能将凌姐姐搭救了出来。跟着在那白马寺中又探到了那镯子的气息,我猜想苏大哥定在这寺中,才说了那番话,不想当真遇着啦!”
苏青云道:“原来莲儿也是为救仙子而来的……”跟着将自己那日出了百花谷之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道与了青莲听。
最后叹了口气道:“哎,自从那邀星坪惨遭屠戮,这狐族上下,便只剩下紫大哥一人了,却也怨不得他……”
青莲惊道:“缨姐姐呢?她也遭了害?”
苏青云皱着眉道:“缨姐姐?她是谁?凌波仙子怎地没同我说起过……”
青莲道:“便是紫冥的嫡亲妹子,紫缨!”
苏青云恍然道:“哎哟!是了,是了,凌波仙子曾说过紫大哥有个妹子,我倒是给忘了。嗯……那日紫大哥便是为了救他的妹子,才让贼道士给捉住的了……”
青莲道:“这么说来,缨姐姐还活着……哎,不想这期间竟发生了这许多事情……臭道士心狠手辣,这般害了紫冥同凌姐姐……苏大哥便是那轩辕剑使,与爹爹猜得不差……”继而笑道:“不管苏大哥是轩辕剑使也好,不是也罢,莲儿只要能同大哥一起,便也心满意足了。”
苏青云听了心中好生感激,道:“待办完了此事,我便同你回百花谷一趟,将贼道士的诡计告知青灵王,也好有个防备。”
于是二人又说了许多话,决定俟夜间再闯白马寺,一举将凌波仙子救了出来。
且说这时光飞逝,眨眼间,已是入夜。苏青云饮完了最后一杯酒,打了饱嗝,但见又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正是时候,站起身,豪气大盛,道:“莲儿,咱走罢,且看你大哥我如何将那白马寺拆了!”
青莲拍手道:“只要跟着苏大哥,总是有好戏看的!”
二人比肩飞驰,片刻便已来到了那白马寺的山门前。苏青云见着里面人影恍惚,火把熠熠,守卫森严,不禁笑道:“嘿,这群泼驴还不算很蠢,知我还会大驾光临,遣人四处防备。饶是这般,却也没用!莲儿,待会你在旁看着便好,好好瞧瞧你大哥吃饱了肚子是个怎样的威风……便先从这破门开始!”
但见苏青云大喝一声,气运丹田,瞬息间,那暗金真气于右臂之上吞吐游走,汹汹翻滚。他借着酒性,走到那紧闭的山门前,狂笑道:“好驴儿……我来也!”一掌拍出。
“轰——”土石飞溅,那山门连着地基,整个被震至半空,飞出好几丈地去,重重摔落。其中两个看门僧人口中鲜血狂喷,直飞到那天王殿,又将那门撞破,打了几个滚,哼也不哼一声,横死当场!
群僧听着这一番动静,无不大惊,纷纷朝这边涌来。苏青云大声道:“其次便是这天王破殿……”双掌于胸前一合,猛地往地上拍去。波光荡漾,狂风肆虐,一股气浪犹如巨浪狂澜,向天王殿浩荡卷去。
又是一声震天巨响,碎石瓦砾满天飞舞,偌大的一座天王殿,瞬息间已不见了踪影。众僧见着这般气势,哪里敢上前去,于那纷飞坠落的碎屑中四处奔逃,不住大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造孽啊……造孽啊……这没了王法啦!
原来这洛阳白马寺历朝历代都是为皇家寺院,既是有皇上在后边撑着,自然也不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不惜与朝廷作对,去寻这白马寺的麻烦。因此寺中也不需什么护院,除了玄真之外,其余都是些普通僧人。而那玄真本是峨眉山玄澹禅师坐下的七弟子之一,只因他本性顽劣,六根未净,又犯了戒而不知悔改,被逐出金光寺。后来到洛阳白马寺中,于武后掌权之时殷勤谄媚,当上了住持。仙道诸派正是瞧这白马寺是为皇家之地,才将凌波仙子囚禁于此处。可谁又料到苏青云这般大胆包天,竟敢去拆了这寺庙。
此刻但见他遇着殿堂僧房,凡是能拆的所在,统统一掌拍得粉碎。这般一路往齐云塔行去。青莲跟在后边,哼着小曲,尽是欢快。不消片刻,这偌大的一座白马寺,已然毁去大半,四周碎瓦残墙,遍地都是,一片狼藉。
“砰砰砰……”掌起掌落,那齐云塔登时崩出了几个窟窿,苏青云身形一闪,窜入了塔里。
“苏……苏公子!你……”凌波仙子惊愕地看着他,说不上话来。苏青云一把抓过她的手,笑道:“那日我说过,便是将这白马寺拆了,也要救得仙子出来,与紫大哥团聚。”
凌波仙子忧心道:“你便是把这儿拆了,若不将这佛门戒律解去,我依然出不得这洛阳。”
苏青云笑道:“无碍,无碍,我找那老贼秃去……”
“凌姐姐……可是想死我啦……”
凌波仙子见着青莲,也是一愣,道:“莲儿……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青莲道:“便是来救你的……哎哟,那大和尚来啦!”
“好呵,又是你这妖人……”玄真撤着禅杖,疾驰而来。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玄真将禅杖横于胸前,双手合十,口中梵语凿凿,身后佛光乍现,愈来愈盛。忽然间,一尊金佛凭空而现。玄真猛地将禅杖往地上一砸,“当……”那金佛张开双臂,以迅雷不急眼耳之势向苏青云合十拍来!
凌波仙子失声道:“大悲咒!苏公子小心……不可硬抗……”
苏青云一见着玄真,那气便不打一处来,本想腾身躲闪,岂料那佛手实是太大,铺天盖地,往哪儿躲也避不开。他便索性躲也不躲,立于原地,憋足了一口气,将那天灵气劲沉于丹田,瞬息把那地煞气劲提升至极限,尽数运至双掌心间。这时那手上的玄字刻印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暗道:“凭你这贼驴,还不需我解了这束缚……”强忍着那痛楚,双臂分向两边一张,大声道:“看我让你这泼驴大悲变大喜……爆!”两道玄芒如洪水决堤,猛地从掌心喷射而出。
“轰……”玄芒贯射,纵横数丈有余,两边殿宇纷纷坍塌炸裂,那金佛立时被淹没其中,瞬息幻灭。
过得片刻,烟尘渐渐消散,但见苏青云揪着玄真的衣襟,喝道:“贼驴!快解了仙子的戒律,饶你不死!”
玄真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他哪里见过有人单凭真气便抵住这大悲咒,虽是十分不愿,但也无可奈何,颤声道:“依你……依你……还望……还望手下留情,饶了老衲一条性命!”说着战战兢兢地走到凌波仙子身旁,手上捻了佛印,口中叨念了几句,一拂而过。但见凌波仙子手臂上的“万”字佛印金光一闪,散了开去。
凌波仙子转了转手腕,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叹道:“苏公子,你太也胡闹……当真将这千年古刹给拆了……”
青莲一把扑到凌波仙子的怀中,笑嘻嘻地道:“苏大哥一向便是如此……”
苏青云“哼”了一声,将玄真掷到地上,道:“莲儿……仙子,咱们走罢……”
至此,苏青云怒拆白马寺,震惊大唐,被永久载入了史册……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