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很累,身心俱疲,浑浑噩噩睡了一整天,直至翌日下午。
门帘轻响,影竹端着茶点进来,“琼华苑来人接您,在府外等候多时。”
独自坐妆台前,双眼空洞无神,呆呆窥视镜中之人,心中仍存着微弱的希望之光——或许能够说服他,或许不用以身换命……
铜镜映出雪白如玉、娇媚如花的容颜,扬起唇角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即使是死,也要盛装面对!”
仔细敷上茉莉香粉,一层又一层扑着玫瑰胭脂,意图掩盖那惨淡的面色,青黛勾娥眉,嫣红点樱口,手持白玉月牙梳一缕缕梳齐纷乱缭绕的青丝,高高绾起……
朱红云锦凤尾裙配上素白轻纱披帛,红似火,白如雪,红与白相映生辉,分外耀眼。
低低唤来影竹,指着案上的包袱,悄然吩咐,“主仆一场,我当你是亲人,这里面有些银两,如若我回不来,你带着四姨娘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丫头咬了咬牙,坚决道,“奴婢不怕死,陪您一同去!”
我笑了笑,浓涩的苦在心底悄悄漫延……
不想让任何人为我担心,瞒着家中众人,带着影竹出门。
扬鞭催马,车驾缓缓前行,渐行渐远,泪水潸然滑落……
立在厚重的宅门前,抬首望着高悬的‘琼华苑’三字,涩然惨笑,真不敢想象——踏出此门之时,我还会是沈梦遥么?
穿过大门,转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夕阳余晖斜照,将苑中一切镀上金色,玲珑精巧的亭台,郁郁葱葱的古木,宛若琼台仙境般,美不胜收。
缓步行在锦绣红毯上,两名青衣侍女迎面而来,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将我挟住,微笑道,“沈姑娘,这边请!”说着将我引到偏厅,推入一间热气腾腾的暖阁。
透过氤氲雾气,隐隐约约瞅见一方白玉汤池,极力挣脱她们的挟持,大惊失色道,“我为献舞而来,不是来沐浴更衣的!”
“您稍安勿躁,沐浴只是献舞的前戏!”侍女轻笑出声,动手动脚,又撕又拽,欲除去我的衣物。
惊慌失措,捂着胸口,厉声斥道,“王法何在,天理何在,那无耻的混蛋在哪里,让他滚出来见我……”
张扬的笑声毫无预兆地响起,猛地抬首,赫然发现琉璃屏风之后,隐着一袭模糊的身影。
天啊,他居然一直藏在这儿,意图偷窥我……
怯怯退后两步,转身欲逃,却被侍女再次挟住,我怒不可遏,疾声大呼,“放开我……”
永琰一身宽松的丝帛浴袍,绕过屏风,缓步来到面前,冷声笑道,“怎么,又在使小性子?只是沐浴更衣而已,叫得像杀猪一样!”
只见他微微抬手示意,钳制双臂的四只手瞬时一松,侍女们躬着身子知趣地退下。
俯身迫近,深邃的目光如刻刀般划过莹雪般肌肤,我战栗着,仓惶掩住衣襟,警觉地瞪着他,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眸中飞速掠过森然的锋芒,只听他大喝一声,“脱!”
什么?!
见我满脸惨色,他随即哈哈大笑,“还真是傻丫头,不脱怎么沐浴!见你最近辛劳,东奔西跑,特命人备下一池药汤,为你舒筋活络,调节气血。”
原来如此,砰砰狂跳的心渐渐缓慢,我不动声色道,“不必了,沈梦遥天生命贱,没那么金贵!”
永琰睨我一眼,笑意正浓,“这是本王的一片心意,却之不恭,忘了提醒你,只要随手动动笔,秋后处斩完全可以提前,那二人的狗命……”
他不愧是卑劣的无耻之徒,懂得用老爷与孝慈的命要挟我!
不等他说完,我和衣纵身跃下汤池,激起水花四溅,怒眸一瞥,“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汤池之水很暖,暖得熏人欲睡,空灵的香气浮起,那淡淡的芬芳似乎可以触动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