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定了定神,慌忙站稳了身子。转过头一看,就见简飞扬正站在门外,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他勉强笑了笑道:“没事。”
没事才怪,简飞扬心头暗道。吴明面色突青突白,额头上隐有汗珠沁出,怎么也不可能像没事的人。他有些担忧地道:“大人,你不会岔气了吧?”
武者岔气,其严重性自不多说。现在正是西征关键时期,要是吴明来这么一处,那就死定了。吴明拿起面巾又抹了把脸,道:“真没事。”他突地指着简飞扬手里,讶声道:“你提的什么,鸽子么?”
简飞扬手里,正提着一长串野鸟。这鸟似鸽非鸽,鸽子大小,体羽灰,有的呈褐色,翅尖,腿短,中间还有针状中央尾羽,不过现在都已没了气息。被简飞扬用根绳子串在一起,提在手里晃来晃去,加起来共有十余只。
“哈,大人有所不知。这是沙鸡啊。”简飞扬听得吴明问起,顿时来了精神,他提了提手里的两串沙鸡,滔滔不绝的讲解起来:“嘿,不瞒大人说。以前和陈老将军剿匪的时候,平时闲得无聊,我就爱去捉个几只。每到十月份后,这些家伙就吃的肥肥的,迁徙到西北一带来准备过冬,带着几个兄弟,往沙堆里一扎,用网打一捞,多的可捞好几百只呢,就在荒漠边缘收集些干柴,涂些作料,现烤现吃。说不出的安逸巴适,啧啧。”
他说着,眯起眼,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也没继续追问吴明的身体情况了。
尽管心头愁闷,吴明也有些好笑,道:“简兄你倒是自在,走一路吃一路,看来是准备吃遍天下了。”
简飞扬摇晃着脑袋道:“正是吾之所愿呢!”
他平时吊儿朗当,突地文绉绉的说这么句话,不免滑稽。吴明道:“怪不得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却原来是捉沙鸡了。进来吧,今天说什么也要再次尝尝简兄你手艺了。”
自己要见他,看来那士兵已通知简飞扬了。否则他不可能连沙鸡都没处理好,就急吼吼地跑来见自己。吴明一边想着,一边闪开了身子。简飞扬却站在外边没动,摇了摇头道:“大人,去院子里吧,在房子里怎么烤东西?烟味太重了。”
吴明一拍脑袋:“也是,怎么忘了这茬了。”
通兴客栈四面都是客房,由于背靠赞辛湖,自然水源不缺,所以院子中间还栽着几棵风景树,这树枝叶尽脱,吴明也叫不出名字。想必有些年月了,长得甚是高直,直直冲天,似乎把天都捅破了。正中的天井却十分宽广,架个炭盆烤点东西绰绰有余。大雪之后,太阳又露了出来。但雪后初晴,却是最冷的。好在吴明和简飞扬两人都是三段以上的武者,不惧寒冷,对这些浑不在意,只觉冬阳斜照,寒风阵阵,时而卷雪沫儿从房顶,树顶上落下来,纷纷扬扬,反而多了些野趣。
得到吴明首肯,简飞扬里里外外的忙了起来。只见他进进出出,端炭盆、调作料、抱干柴,脚下生风,不一小会就准备停当,接着开始烧水,柴火很旺,过了小会吴明就感到热气腾腾,锅里的水也翻滚不休。
既然是做烤鸡,自然得先把毛都清了。简飞扬把两只沙鸡往锅里一丢,滚了几滚,捞出来就开始拔起毛来。那沙鸡经沸水一烫,肉酥皮松,拔起来毫不费劲,简飞扬大手抹过,沙鸡的羽毛纷纷脱落,露出了正宗的新剥鸡肉,白嫩嫩的。
对吃之一道,吴明并不上心,真要帮忙,可能越帮越忙。见简飞扬忙着,他觉得有些无趣,就坐在旁边看着。那些柴禾都是大腿粗细的树枝,十分耐烧,火劲也大,只过了一小会,整个院子都是热浪熏人。吴明心头一动,突地问道:“简兄,这锅和柴都是那鲍老五提供的么?”
简飞扬头也不抬,答道:“是啊。”
“这家伙是狼头青的人。”
他动作迅速,十几只鸡一小会就清出来了。此时已是最后一只,简飞扬把沙鸡捞出来,无所谓地道:“大人看出来了么?不过他是狼头青的人,一点也不奇怪,不是才怪呢。”
他倒是老神在在,相形之下,自己倒有些杯弓蛇影了。不过吴明想了想,顿时释然。如今这平窑,狼头青就是土皇帝,简飞扬能想到,也不足为怪。吴明舒了口气,他知道就好,至少不用担心这作料上被动过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