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发抖,因为恐惧而发抖,而那个人似乎也对我非常好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确实害怕到了极点,我的恐惧并不是来自这个人本身,而是从他身上,恍惚让我察觉到了一个我无法面对的事实。
这个人大概六十岁左右,他应该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衣着相貌上就能轻易的分辨出来。他的表情有点点呆板,可能是突然见到我,有点不知所措。
对于这个人,我不能说完全陌生。看到他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尕羊老汉,我只和尕羊老汉见过一面,但是因为询问他的是比较重要的事情,所以观察的非常认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们到村子里找到尕羊老汉的时候,他是七十多不满八十岁。
我很希望自己看错了,希望自己的视觉系统出现了短暂的紊乱。然后这个人的出现让我的思维异常的清醒,看着他,我仿佛看到了六十岁时的尕羊老汉。
他是尕羊老汉?
乡下人常年为了生活奔波,可能会比同龄人显老一些,但是六十岁和八十岁的人,我还是能分得清楚的。抛开一切外因,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我见到了六十岁时的尕羊老汉,他就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我晕了,彻底晕了,不能接受眼前这一切。我相信,尕羊老汉绝对没有可以返老还童的神药,那么他怎么会变成六十岁的样子?尽管我不想面对,却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尕羊老汉本身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只出现在时间上。也就是说,我从复杂的分岔中逃离的时候,时间已经无形中改变了,我自己一无所知,但时间是不会欺骗任何人的。
我见到了六十岁时的尕羊老汉,这证明,我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时间段中了。六十岁的尕羊老汉,是在什么时候?那至少是在十几年前。
我心头的慌乱和恐惧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表示,那一刻,我呆若木鸡,甚至连思维都不能运转。对面的尕羊老汉对我的样子更加好奇,可能也稍稍有点害怕,他畏惧般的后退了一步,呆呆的望着我,像是要勉强挤出一丝友好的笑意,但那笑容比哭都难看。
我们就这么傻傻的直视对方,最少有三四分钟时间,我说不出一句话。我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至少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厄运降临,那么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去面对,努力的抗争,我不一定可以抗争的过,却不可以等死。
思维恢复了一些,我停止了身体的微微抖动,感觉嗓子干的要冒火。我努力的咽了口唾沫,然后试探着问道:“你叫尕羊?”
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但是心底还存在一丝丝侥幸,我希望对面站着的这个人是尕羊的弟弟。那样的话我还有机会说服自己,时间没有混乱。
“你咋个认识我?”对面的尕羊老汉顿时惊呆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我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的头脑比较简单,想不到那么多,看见一个陌生人直呼自己的名字,他感觉非常意外。
完了!
随着尕羊老汉的惊讶,我心底仅存的那一点点侥幸也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残酷的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他就是尕羊,十几年前的尕羊。
我再一次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尕羊老汉惊讶的望着我,好半天才道:“你是谁?咋个认识我的?”
“现在是什么时间?”
“我没有手表。”尕羊老汉抬头看看天边昏沉的太阳,道:“十来点钟吧。”
“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晃了晃头,感觉全身的力气瞬间就流逝出去了,无力之极:“现在是哪一年?”
“这……”尕羊老汉的惊讶又一次爆棚,他迷迷糊糊的看着我,可能思维也被我搞乱了。
“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我可能有点急躁,语气也随之高了一些。
“九……九三年嘛……”尕羊老汉估计是被吓了一跳,赶紧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一九九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