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一看,那简直就不是人住的房子,几间偏屋日子太久,已经塌了一半,正屋的房顶脱落了一片瓦,屋子肯定是漏了,也没人修。到处都是灰,窗台上摆着两个像是狗食盆般的饭碗,正屋的门口,有一把破的不能再破的椅子。
看到这一幕,我隐隐有点心酸,郑初一的后半生,就是孤零零在这里度过的,有时候,他可能就呆呆坐在屋前那把破椅子上,回想过去的事情。
我们三个人在院子外面朝里张望的时候,对面那排房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婆。经过郑石头的讲述,我们知道这个村子里其实都是正常人,只不过年龄都大了,而且很孤苦,所以看上去有点怪怪的样子。那老太婆拄着一根拐棍,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反正吃的很费力,没牙的嘴巴一个劲儿的蠕动着,站在那边朝我们这里看。
我们明知道她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但就这样看着,竟然看的邝海阁心里都有点发毛了,低声跟我商量,是不是先回避一下,等没人的时候再来。李富生不做声,带着我们绕到房子后面,院子的砖墙塌了一半,翻身就能跳过去。
这院子里肯定没人了,我们跟着李富生翻到墙里面,正屋连锁都没有,推开门,一股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家具烂的几乎要长蘑菇,床上的被褥估计破的不能要,郑初一死了之后已经让人拿到外面烧了,只剩下一张光板床。正屋的面积是不小,但没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过来。我们转身出门,到旁边的几个屋子里去看。
这一出门,我一眼就看到在正屋的对面,有一个小房子,那房子跟郑石头家的小屋几乎没有区别,没窗子,只有一道紧紧关着的门。我们径直走过去,门没上锁,但卡死了,使劲才推开。
小屋里空荡荡的,但一眼看过去,仿佛有点熟悉,跟郑石头家小屋里的摆设很相似,只有一张落满灰尘的桌子,桌子上有牌位,已经倒了。这牌位同样好多年没有人理会,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辨认不出来。
“这个村子家家户户都有这样一间小屋,用来供牌位吗?”
“可能是,郑石头家里有,相隔这么远的郑初一家里也有,不过这可能是他们的习惯。”李富生抬头朝屋子上面看了看,道:“村子最早搬过来的时候,都是同宗同族的人,家家户户供着始祖的牌位,这并不奇怪。”
说是不奇怪,但真正看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总还是朝外冒奇怪的念头。从郑石头讲述来看,村子很正常,只不过位置偏远了一点,而且历史比较悠久,可是这个村子,真的就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普通吗?我不这么认为,然而暂时发现不了什么,也就无从推断。
“走吧,再到别处看看去。”
我们三个依次转身出门,李富生出门之后又站住了,回头看看,然后重新转过身,走到了小屋里面。我和邝海阁站在门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李富生在那张破旧(www.hao8.net)的桌子旁蹲了下来,屋子里的灰尘落的足有一寸厚,把桌脚都给埋住了。李富生掏出一把匕首,把一条桌腿下的灰尘轻轻刮到一边,这样一来,我就看到那桌腿下面,好像垫着一本书。应该是桌子放不稳,一条桌腿短了一截,然后被人塞了一本书垫了起来。
他把书捡起来,估计是一本很老的书,线状的,李富生拍灰尘的时候,线就断了,书一下子散的七零八落,他把书重新整理好。这不是一本刻印印刷的书,是手抄本,封皮上没写字。这种线装书在民国的时候就开始被取代,不过村子跟外界几乎是隔绝的,所以不好判断是什么时候的东西。
“最少有几十年了。”李富生摸了摸封皮,又翻了一下,虽然只是一本手抄书,但纸张的质量很扎实,线封的又牢固,到了今天,勉强还能看。
“是本什么书?”我一想,就想起来郑石头说的,郑初一当年念书的时候用功,又有才气,只不过世事难料,家里遭了变故,这么好的书拿去垫桌脚了。
“还不知道。”李富生开始一页一页的看书里的内容,翻了那么两三页,他突然就啪的合上书本,转头看着我们。
“怎么回事?”
“这个……”李富生慢慢道:“是我写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