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立在重霄殿前,望着那傲慢狂妄的美男子,冷哼一声,道:“哼,狂地之尊,果然口气狂妄,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为何要跪你?”
凌峰手托腮,肘放在圣座的扶手上,他那金色星眸里满是不屑,口里道:“就凭你乃一介凡人,而本座却是堂堂狂地魔尊!你不跪,就得死!”说着,凌峰的目光变得更为幽寒。()
“堂堂狂地之尊,气量不过如此。”韩夜将清眸正视凌峰的金瞳,冷声道:“你虽为魔,好歹也是男人一个、汉子一条,缘何抛弃自己的女人,跑到这凌霄殿里做此地的魔尊?你岂不知,你的女人苦等你几千几万年吗?”
“那个**……?”凌峰不屑地说着,望向韩夜,道:“本座的事,用不着你这弱小的外人管!再不闭嘴,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韩夜一点也不惧怕凌峰,他有些愤懑地对凌峰道:“你当初也曾帮助关心过她,不像是什么无情之人,何不回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
凌峰闻言,微微蹙了蹙冷月英眉,继而又把手按到额头上,仰天狂笑道:“哼哼、哈哈哈哈!你这凡人真有意思,女人这种东西,你也放在心上?”凌峰说着,又傲然看着韩夜,道:“自古红颜多祸水。女人不过是男人苦闷时聊以慰藉的工具,不能对她们太过依赖……那个**缠不住本座,就到处找别的男人泄欲,由此可见,本座专心于自己的事务是对的!”
“她之所以会变成那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韩夜皱着清眉,握紧拳来,低声道:“你空有一副好皮囊,占了她的人,却什么都不能给她,她再是魔尊,也好歹是个女人,几千几万年痴痴想着你,你让她如何度日?你这般不懂得尊重别人,实不配做这魔尊。”
凌峰故作没听清地侧耳冷声道:“你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韩夜清眉一皱,怒声道:“魔尊皆有情,你却无人性!你不配做魔尊!”
凌峰被韩夜骂到,先是一愣,继而又把手按在额上,放声狂笑道:“哼哼、哈哈哈哈!本座不配做魔尊?”凌峰笑罢,把黄色袖袍朝着韩夜轻轻一挥,一道金光剑气直向韩夜打去。
韩夜没做好任何防备,双手只是下意识护在身前,却被那剑气一下打飞出去,撞到身后两丈处的金色柱子上,把那金柱竟都撞得凹陷破裂。韩夜只觉脊背处疼痛不已,胸口血气翻涌,喉中一阵腥甜,哇地一声,他吐出一口鲜血。
“你这低贱的凡人,不给你点教训,真把自己当英雄了?”凌峰有些不悦地道:“在这十地之中,本座实力仅在重、怒焱之下,又有第一铸剑师的美誉,本座没资格做魔尊,你有?”
“我、我是没有……”韩夜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来,毅然地对凌峰道:“可我知道尊重每一个遇到的人,而你,眼里除了自己,再无别人!”
凌峰听了韩夜的话,不为所动,只是冷漠地道:“你千辛万苦爬到这山顶上来,就是为了告诉本座这些?”
“当然不是。”韩夜无所畏惧,微微晃了晃身子,他站稳来对凌峰道:“我这次来有两件事,一件是替人送信,另一件是求你帮我救活一个人的命。”
凌峰闻言,又把手按着额头,狂妄地笑道:“哼哼、哈哈哈!你这凡人,求本座救人还这般态度,足见你也有几分傲骨,本座喜欢这样,哈哈哈!”说着,凌峰又问道:“你说要送信,信呢?”
韩夜从怀中拿出那信来,正要说话,凌峰却是五指成爪,将那信吸到了自己手上,他拆开信来看着,冷月英眉愈收愈紧,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从凌峰的金色星眸里看不出他怀着何种情绪,韩夜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却见那狂妄的魔尊把信放到座上,自己却是化作一阵金黄的光影,下一刻就到了韩夜身边,他把韩夜吸到左手上,又把韩夜背后的魔剑吸到右手上,望了望那把暗红色的宝剑,问道:“这就是我当初构想的剑吗?”
韩夜被凌峰揪着衣襟,本想挣脱,但凌峰的实力更在水落樱之上,他被水落樱玩弄于鼓掌,如何不被凌峰视为蝼蚁?
“这剑果然不错,只是……”凌峰心里升起一丝疑虑,他道:“为什么这把剑是暗红色的?如果我没设想错,它的完全形态应该是暗紫色的啊……”
韩夜皱着清眸,冷声道:“当日它吸收我的精血后就成了这样。”
“那就是少了什么东西。”凌峰边沉思边说着,又控制那剑飞回韩夜背后的剑鞘里,他继续抓着韩夜的胸襟,道:“这把剑好生保管,日后对你必有很大帮助。”说着,他想起韩夜所说的第二件事,便道:“你让我救人,人呢?”
韩夜见凌峰有意救薛燕,态度便缓和了许多,他有些黯然地道:“她为救我用了奉血之术,七魄散尽,身躯化成了粉尘,水落樱说你有办法救我这同伴,我才特来此地找你。”
凌峰见韩夜的清眸里带着哀愁和伤痛,便问道:“你这同伴不会是个女的?”
韩夜默然点了点头。
凌峰见状,放肆地狂笑着、纵情地狂笑着,韩夜却隐隐在那狂笑里听出一丝悲凉,凌峰笑罢,才收着冷月英眉,道:“世人皆脱不开情网,六界众生,但凡有情,皆受牵绊,看来你也是如此。”说着,凌峰又问被他抓着的韩夜道:“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陪着她做一对鬼鸳鸯?”
韩夜叹道:“我不能这么做,家仇未报,承诺也未兑现,我若求死,如何对得起把热血奉送给我的她?”
“哼,贪生怕死还找尽借口。”凌峰说着,金色星眸里杀机闪现,他面色冰冷地道:“不如,我送你去见她?”
“不。”韩夜摇头道:“我是来救她的,不是来寻死的。”
“那可由不得你了!”凌峰冷笑一声,右手兀自抓着韩夜的衣襟,左手成掌,运起一股强大的金黄色灵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韩夜胸膛打去。
韩夜还没时间反应,胸膛就中了那掌,登时,体内经脉迅速逆流,浑身痛得好似要胀开了一般,他猛然睁大清眸,瞳孔渐渐放大,嘴角也涌出一丝血来。
“给本座死!”凌峰松开了抓韩夜的右手,左掌却猛然发力,砰地一声,用强大的魔力把韩夜打飞出去,韩夜肉躯凡胎哪禁得起凌峰一掌,登时便被打得撞到金柱上,滚落在地。
韩夜只感觉身体已然散架,眼前一片昏暗,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微弱,喘息的声音也愈加缓慢,他望着重霄殿的殿顶,耳中蜂鸣声变大,意识却散得连思考的机会都没了。
“要死了吗?”韩夜想着,却无力证实,在这片陌生的地方,断气、偏头、死了。
“死了多好,一了百了。”凌峰傲然望着气绝身亡的韩夜,把手朝着那男子的身上一张,魔剑、铁雕匕首和烛龙酒袋都化作金光、消失不见。
“水落樱,你以为带着这个男的来就会让我感到愧疚吗?”凌峰把黄袖叠在身后,望着殿外那亮黄的天空,表情变幻莫测,令人难以捉摸。
而此时,凌峰圣座上的那封信也随风飘落下来,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我恨你”……
人间,蜀山。
话说司徒云梦泪别韩夜,由韩玉带着回了蜀山,在这里至少不用怕被心狠手辣的长天所害,鉴于司徒云梦在里蜀山的特殊身份,连长老之辈也对她恭敬有加,如今见云梦常住蜀山,长风和众位长老都决定,商议大事的时候一定必须带上她。
云梦和众位长老商谈蜀山里外大事之余,回屋又得韩玉照顾,韩玉确是个很好的妹妹,担心云梦想韩夜想得厉害,有事没事就找她聊天、带她一起去经看书,虽然没有薛燕那种贴进心坎里的感觉,却也让云梦颇感欣慰了。
蜀山来了个这么娇艳动人的仙子,还是里蜀山的公主,很多弟子都是非常倾慕的,但韩玉逢人便说司徒云梦是她嫂嫂,倒是让很多男弟子捶胸顿足,但那些与司徒云梦倒是没多大关系。
今晚,韩玉又来云梦的房间陪她聊天,结果聊到半夜,自己却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云梦很是怜爱地抚摸韩玉的秀发,玉眸里温情无限,她略展柳眉心道:“和你哥一样,喜欢睡觉。”云梦嫣然笑着,心里头又牵挂起她那男人,便抚了抚手上戴着的蓝玉珠,胸前的白色玉坠则泛起一阵柔和的芬芳。
云梦暂时忍住了思念,先把韩玉抱到自己床上,给她脱了鞋袜和外衣,把只剩一件碧绿色抹胸的妹妹安放睡好,这才快步出去合上房门,把娇柔的身子靠着门外,仰望那片星光闪烁的夜空,蹙着柳眉、一声哀叹。
“仁慈的上苍,请您保佑他平平安安。”云梦双手交叠、握住胸前的玉坠,虔诚地祈愿着,白玉无瑕的俏面上滑过两行晶莹的清香泪溪。
已到了立冬时节,屋外的寒风有些刺骨,把司徒云梦身上的芬芳吹散许多,司徒云梦将素兰之手环着纤细的柳腰,衣物单薄的她觉得很冷,不是身体冷,只是心冷,缺乏某种呵护的冷。
映着星辉的飞瀑美发飘散在身后,纤臂上缠着的素纱丝带愁伤地随风摇摆,云梦默默望着那片星空,想起郎情妾意、琴酒同欢,柳月愁眉轻锁,玉眸止不住涌出香泪。
她正想着愁着,这时,夜空中的冷月渐渐暗淡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为怪异,星月忽明忽暗、若隐若现,有时那天空就只有一片深蓝,而后才稍稍露出一些星辉月光,接着,空中又下起一阵暗淡而不清晰的流星雨,让人颇感诡异。
“星儿,月儿,你们也觉得思念,偷偷躲起来流泪吗?”云梦素来富有诗意、充满幻想,她没有细细想过那奇异的天象到底为何,心里却涌起更多的依恋,她合上玉眸来,叹道:“夜,我能忍受……能的。只是,燕儿等我们等得心急,请快些把她带回来,若能平安,云梦定当好好侍奉你们。”
司徒云梦轻轻叹着,把右袖放在胸前,痴痴望着星月无光的夜空,更觉得难受,香泪,化作点点花瓣,随着寒风飘散……
第二日,蜀山太极殿内。
长风望着台下一脸凝重的三位长老,又看向表情温和的司徒云梦,一捋白须,道:“听闻蜀山巡山弟子说,昨夜有月无光、星雨落的天象出现?”
三位长老默不作声,司徒云梦则是点了点头,把双手端庄置于腹间,柔声道:“道长,昨夜我外出观星,确有其事。”
“大事不妙。”守真低声冷峻地道。
一向笑呵呵的元颐也担忧地道:“怎么会这样呢?”
元云望着他几位师兄弟,亦是神色紧张。
这时,却听殿外传来一声:“人间,危矣!六界,危矣!”
长风等人和司徒云梦一起去看殿外,却见一白袍垂眉的苍老之人款步走进殿来。长风、元云和元颐立马恭敬地竖掌道:“师叔。”
守真则竖掌道:“师父。”
而司徒云梦则是轻轻唤了一声:“道长。”
白袍垂眉老人一脸忧虑地问众人道:“诸位徒儿师侄,还有云梦公主,你们,听过pan古之殇一说吗?”
长风尚还明了,而三位长老和里蜀山的公主却都没听过,只是他们见一向雷打不出经的太上长老如今竟出门来此,心里都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小。
太和一捋长至腹部的白须,叹道:“pan古开天辟地,双目作日月,发须作星辰,脊背为地脉,血液为江河,而他的心脏正落于此处。pan古并非一心创世,起初他对这天地六界尚有些不满意,想毁掉重做,而这种不满意的情绪渐渐化作一种虚灵,叫做‘pan古之殇’。”
司徒云梦闻言,略为皱了皱柳眉,问道:“我见诸位长老面色如此严峻,那pan古之殇有什么危害吗?”